還好只是遲到了兩三分鐘,在周大院長的鄙視下,李白總算把考勤卡給打上了。
究竟會不會扣工資,還得看月底時老頭兒的心情,心情好肯定能夠逃過一劫,心情不好嘛,只能活該倒霉嘍!
這一天出乎意料的清閑,上午掛號的患者僅有小貓兩三只,下午也是如此,不過李白也沒有閑著,趁著空檔給老病號打電話回訪。
電話回訪雖然不是門診醫生的規定工作,全憑個人自覺。
偷懶的人與成功絕緣,李白從未自視高人一等,依然還是認認真真的給老病號們打電話,詢問病情。
無論有沒有異界的經歷,無論有沒有術道或武道的修行,無論有沒有大小妖女在身側,李白依然是那個李白,不忘初心,兢兢業業的做好自己每一項本職工作。
一個電話剛打完,李白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王會長!約飯嗎?”
昨天中午小王約飯局,今天老王打電話過來,李白就猜測會不會又是飯局。
“咦?你怎么知道?”
電話的那一頭,湖西市反封建迷信機會會長王平安驚訝了一下,自己還沒開口,這小子怎么就知道了?
難道真會未卜先知不成?
“哈哈,我猜就是!”
李白笑了起來,他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是。
“晚上到我家吃頓便飯,我等會兒把地址發給你,就這樣說定了。”
王老頭干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請我吃飯?真是奇怪!”
李白搖了搖頭,有些猜測不到老頭為什么一時想不開,要請自己吃飯。
大家都認識這么久了,王老頭還是第一次請李白到家里吃飯,記得上一次請客,還是請的西郊監獄牢飯。
不過請客到家里吃飯,代表了王老頭與李白的關系更近了一步,完全當做自己人開看待。
李白并不知道,王老頭進入紀檢監察部門后,直到退休至今,請人到家里吃飯的次數甚至不到十次。
專門請一個年輕人還是頭一次。
不過李白自以為的“想不開”,在某種程度上也沒錯。
下班時分,李白沒急著去赴王老頭的家宴,他在住院部的重癥看護區走了一圈。
盡管每天協助撒摩斯家族入睡已經有人代勞,他依然還是會親自檢查一遍,確保無虞。
現如今李白為撒摩斯家族專門設計的“鎮魂指”已經廣為傳播,不僅有印刷精美的指導小冊子,詳細的指法、發力和注意事項,還有高清晰的宗師講解教學視頻,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更何況還是從一位媲美于六大名家的隱世高手那里傳出來的武技,比起那些大路貨都要高明多了,任何人都可以學,沒有門派限制。
藝多不壓身,想要獲得這門特殊的指法又是輕而易舉,所以湖西市武者們幾乎人手一份,并且有向整個錢江省擴散的趨勢。
盡管練習的人不少,但是這門指法易學難精,真正能夠熟練掌握的卻并沒有幾個。
畢竟這個指法需要真氣作為依托,否則勁力無法完全透入穴位,難以起到應有的效果。
在一些武術家修煉有成后,李白這里便有了充裕的人手,有些事情不再需要親力親為,每天都會有不同的武術家輪班到第七人民醫院協助撒摩斯家族成員入睡,順便掙點兒外快。
練武向來消耗比較大,無論是飲食還是器械,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普通工薪階層的工資收入根本無法承擔起真正的武道修行,李白和撒摩斯家族為湖西市武術界開辟的這個新業務也算是各取所需。
每協助一位撒摩斯家族成員入睡,武術家便可以獲得五百元的酬勞,如果能夠所有撒摩斯家族成員入睡,那么便可以獲得兩萬元。
手指頭戳戳就能夠有五百塊錢進帳,湖西市武術界一時間修煉“鎮魂指”成風。
無論是李白,還是撒摩斯家族,都對此樂見其成。
更多的武者能夠掌握這門指法,撒摩斯家族將會擁有更多的底氣來對抗遺傳了幾百年的詛咒。
在重癥看護區走完一圈,李白開著自己的桑塔納2000前往王老頭的家。
王老頭住的是市政府分配的多層公房,整個小區一多半住戶都是公務人員。
由于房齡比較老,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灰頭土臉。
來到五樓,李白還沒敲門,就見王老頭的大門開著,只有一道簡陋的鐵藝紗門擋著秋季越發猖獗的蚊蟲。
紗網陳舊不堪,甚至能夠看到好幾個洞,大的足以塞進一個拳頭,破洞都被透明膠帶兩面夾合粘住,在脫膠的縫隙里堆積著不少灰塵。
很顯然,無論是紗網破洞還是補漏的膠帶都已經有些年頭。
聽到樓道里的腳步聲,一個系著圍裙的老太太從廚房里探出腦袋,看到門口音控燈光下的李白,露出慈祥的笑容,說道:“李白是吧?快進來,門沒鎖!拖鞋就在門口,老頭子,老頭子,李白來了,你先招呼著,我這兒馬上就好了。”
“您忙,我自己進來!”
李白拉開紗門,閃身而入,在門口鞋架上找到了一雙格外大碼的新拖鞋。
不用說,肯定是王老頭為李白準備的。
“來了來了,小李,你可別拿東西過來,不然從哪兒來的,拎回哪兒去。”
王老頭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
李白卻看到了兩個老王。
王老頭王平安,還有另一個王老頭,曾經在西郊監獄里見過的王平康,兩個王老頭是親兄弟倆。
“咦?您出來了?”
李白驚訝的看向王平康。
他知道對方是被人設計坑進監獄,最近王老頭發狠,放了一波大招,找到證據替弟弟成功平反,沒想到這么快就出來了。
與上次相比,王平康的精神面貌完全判若兩人,不再是死水一般的平靜,而是多了幾分生氣。
“小李,我弟弟能夠平反出來,多虧了你!今天別跟我客氣,我們兄弟倆得好好感謝你!”
王平安絕對不會忘記李白提供的那些珍貴證據。
在此之前,他以為弟弟會老死在監獄里,因為職責所在,雖然痛心,卻也只能選擇大義滅親。
如今能夠出來,王老頭自然是十分高興,李白就是他們兄弟倆的恩人。
今天晚上請他過來,不僅僅是為王平康出獄的接風家宴,也是感謝宴,完全沒有將李白當做外人。
別人請王老頭吃飯,容易犯紀律,但是王老頭請李白吃飯,卻完全沒毛病。
看到李白同學兩手空空,王老頭十分滿意,他最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只要帶著一張嘴來吃飯就可以了。
老頭在退休前級別不低,別看李白平時跟他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對這種正式的感謝,他卻不敢嬉皮笑臉的開玩笑。
“嗨,也是剛好撞上了,王會長,主要還是你出的力,不用謝我。”
李白還謙虛著,昨晚折騰湖西市安全局大佬時,他可不是這個態度。
他不敢隨便亂喊王老頭,因為會有兩個王老頭回應,實在太尷尬了。
“李白醫生,別這么說,要不是你,我恐怕還得繼續蒙受這不白之冤,稀里糊涂的把牢底坐穿,再也沒可能出來。”
王平康是真心實意的感謝李白,西郊監獄里面雖然衣食不缺,但是孤寂難耐,待久了不免讓人心若死灰,整個人精氣神變得了無生氣。
“該謝還是得謝,沒你小子提供的證據,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使不上勁,更別提為平康申冤平反。”
王平安老頭不是滅霸,不會對大義滅親完全無動于衷,依然還是在乎親情的,一旦有機會,立刻把弟弟王平康弄了出來,當然也是走了正規程序。
所以他承李白這個人情,承大了。
“呵呵,我只是遞個刀,打個輔助,還是王會長您是主攻手。”
李白終于放開了,跟王老頭開起玩笑。
“好了,開飯了,兩個老的,來端菜,李白,幫我端湯,我這老胳膊可拿不穩。”
廚房里傳出王老頭老伴的聲音,這位老太太也是一個妙人,一點兒不見外,哪怕對李白,依然當做自家小輩一樣直接使喚。
事實上她對李白也十分感激,要不是這個年輕人,恐怕老頭子還得在醫院里繼續躺著。
年紀那么大了非要逞強,官場上那些豺狼虎豹是那么好斗的嗎?
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折進去,王平康就是前車之鑒。
“趕緊趕緊,不然老婆子又要生氣了。”
王平安連忙笑著招呼弟弟和李白開始擺開桌椅碗筷,幫著上菜。
李白從廚房間里端出一大盆酸菜魚,老太太手藝沒的說,滿滿的黑魚片,又嫩又薄,直接冒出尖來,配上花椒芝麻和酸菜,格外誘人。
要不是有年輕人過來,王老頭的老伴兒也不會做出這么一大盆來。
四個人落座,正好圍了一桌。
“喝點兒什么?”
王平康左右張望,沒看到酒水。
“不喝!”
王老頭和老伴異口同聲。
前者臉上帶著尷尬,后者狠狠蹬了前者一眼,身子剛好利索沒多久又要作,忘了自己以前可是靠著拐杖才能走道。
“喝茶!”
王老頭的老伴給三人泡了三杯紅茶,以茶代酒水,而且紅茶還養胃。
“小李,最近在忙什么呢?”
王老頭拿李白當做轉移注意力的借口。
“嗯,沒啥,就是跟安全局合作了一項業務,來來,以茶代酒,先碰個杯,恭喜王平康老先生洗脫不白之冤,大吉大利,萬事如意!”
李白端起茶杯開始帶節奏,哪怕是茶水,也得喝出酒水的氣氛來。
王老頭和老伴笑著拿起自己的杯子,與他碰了碰。
“謝謝!謝謝!”
王平康熱淚盈眶地與李白鄭重其事的碰杯,然后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大口,卻不小心嗆的直咳嗽。
“慢點喝,年紀都這么大了,都不知道惜福。”
王老頭的老伴沒好氣的數落著。
“沒事沒事,我啊,就是高興!”
王平康不止是為自己出獄而高興,更是為了那些豺狼虎豹難逃法網而高興。
他放下茶杯,好奇的向李白問道:“小李,我記得你是精神科醫生,怎么會和安全局有業務?”
“平康,別瞎問?”
王老頭到底是做過紀委書激,好奇心不像弟弟那么重。
“沒什么大事,就是幫忙殺殺人,順便指導一下釣魚執法什么的。”
李白開始向飯桌上最大盆的酸菜魚下筷子,無論是黑魚片,還是酸菜,都和他的胃口。
“噗,你這年人真是有意思!”
王老頭的老伴一臉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厲害厲害!”
王平康完全當做玩笑話,笑了起來,還沖著李白豎起大拇指。
“哈哈哈,呵呵,嘿…你!”
王老頭一開始也跟著笑,可是笑著笑著就,卻莫名咂摸出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這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
尼瑪!這小子該不會是玩真的吧?!
看到李白一副淡定的正經模樣,王老頭開始后悔起來,自己壓根兒一開始就不該問!
老周這家伙給自己推薦的是一個大坑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