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重鑄的鋼鐵新娘(下)

　　“你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精靈工匠奎里昂將‘鋼鐵新娘’還給巴里特，又指著面前的木盒問。

　　為什么要讓我猜這個？巴里特低頭朝精靈手指下的盒子看去。借著半空中菱形水晶所投下的清冷光芒，他發現這個棕褐色的方形木盒表面，刻著一圈棘刺形狀的浮雕花紋。這些花紋是如此的真實，仿佛一旦觸碰上去就會被它刺傷，讓自己變得鮮血淋淋。

　　“危險”，是那些花紋給巴里特的第一印象。難道這意味著盒子里面所盛放的，是某種帶有危險性的東西？

　　那能是什么呢？一顆被斬下的美杜莎頭顱，一枚可以散發有毒孢子的蕈類植物，還是一尊不穿衣服的女獸人雕像？

　　蠻子思考了片刻，給出了他心里的答案，“秘銀？”雖然秘銀并不危險，但結合巴里特所了解到的精靈鍛造工藝，他現在的腦子里也就只能想到這個了。

　　“不能算錯，但也并不完全正確。”奎里昂將盒子推向圓臺的中央，讓懸浮水晶所聚攏的月光照在它的表面，“這里面就是修復你武器所需要的材料…，之一。當然，是最主要的那部分。”他將手掌按在棘刺花紋上，口中吐出一句意義不明的精靈語，隨后一陣隱晦的暗光從盒子表面一閃而過。

　　精靈抬頭看了二人一眼，慢慢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團亮銀色的、如液體一樣緩緩流動的奇異金屬。

　　金屬被月光照射到后，自身的流動開始加快。它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慢慢攀上盒子的外沿，似乎是想要從里面跑出去。

　　就在這時，精靈工匠奎里昂又吐出幾個精靈詞語，半空中那枚聚攏月光的水晶便忽然暗淡了下來。亮銀色的金屬失去了大部分的活力，變得有些懶惰，又漸漸縮回到了盒子中央。

　　“在遠古時期，精靈也像其他種族一樣，用火焰來鍛造武器。”奎里昂用低沉的語調敘述道，“我們的鍛造工藝甚至比矮人還要出色，出自精靈工匠之手的每一套盔甲都輕盈而又堅固，每一柄武器都致命而又優雅。這些杰出的工藝陪伴著我們的文明漸漸興盛，讓我們戰勝了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但是在偉大的精靈帝國達到最為榮光的時候，我們卻又將這種工藝毫不留情的拋棄。”

　　“為什么要拋棄呢？”小法師不解的問。

　　精靈工匠低頭看向盒子里的金屬，“因為站在所有種族頂點的那種驕傲，使得我們容不下終日不散的嘈雜噪音，容不下鍛爐內炙熱的高溫，以及煙囪里不斷冒出的灰燼。于是，我們開始尋找新的鍛造方式。”

　　巴里特知道法師們也嘗試尋找過新的鍛造方法，不過并不是在主物質世界，而是在負能量位面，更主要的是，二者最根本目的完全不一樣。

　　“然后你們就創造出了這種東西？”小法師也低頭朝奇異的金屬看去。

　　“創造？不，不，不！”精靈工匠重復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的語氣重，“這東西并非出自精靈之手。我們只是發現了它，并將它從某個不為人知的位面帶了回來。漫長歲月里，我們僅僅只學會了如何去控制和使用它。”

　　“它不是我們世界里的東西？”巴里特對此頗為驚訝。

　　“不是，我也不知道它究竟來自哪里。”精靈搖了搖頭，“當一個文明達到鼎盛，便會試圖去探索主物質世界之外的其他位面。我所說的那些位面并不是指各個元素和準元素位面，也不是機械境和約瑟園，更不是巴托九獄和無盡深淵等，而是更加遙遠的世界。你應該對此有所了解。”他看向小法師克瑞斯。

　　“也不是太多，只是簡單了解一點。”小法師則看向巴里特，“多元宇宙極其廣袤，我們所熟知的那些位面，其實都是圍繞在主物質世界周圍的，只是遠近不太一樣。換句話講，你可以將我們主物質世界，和這些亂七八糟的奇異位面，都看做是一個相互依存的‘整體’。”克瑞用斯雙手比畫出一個大大的圓。

　　“而穿過比黑暗界域還要深邃無數倍的虛空，還可能有更多這樣的‘整體’。其實我們這個世界上的很多東西，都是位面旅行者們從哪些不為人知的遙遠‘整體’上帶回來的。我聽說還有地精文明以前的位面旅行者存在，只是基本不會再回到我們的世界中。”

　　“這可能嗎？”如果是真的，那些位面旅行者難道存活了數十萬年，甚至更多？

　　“這并非不可能。”小法師回答，“因為很多種族就像妖精一樣，屬于永生的。而‘永生’這兩個字，也可以通過后天的多種途徑來獲得。比如，元素化身，轉化巫妖，吸血鬼初擁等。”

　　“而你們眼前的這個東西，也是當初精靈帝國的某個位面旅行者，從極為遙遠的其他位面帶回來的。”奎里昂最后總結。

　　你們和我說這些干什么？巴里特一頭霧水，我只是想把劍修好而已，對于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想去了解，“那它有什么危險性嗎？”

　　“最初將它帶回的位面旅行者，發現這東西在很多方面都和秘銀極為相像，所以稱它為‘活化秘銀’，這個名稱也一直沿用至今。”精靈工匠說，“而它最為顯著的特性，就是‘吞噬’。它會吞噬其他金屬，并將其轉化為身體的一部分，同時自身也會帶有少許那種金屬的特點。”

　　“如果是正常的流程，我們會讓它吞吃一些礦石，再通過月光增加它的活性，然后將其灌注到事先準備好的模具中，最后通過精靈帝國時期研究出的咒語和銘文，滅殺掉它的絕大部分活性，令其無法再吞噬金屬和改變形態。這樣制造出的裝備完整一體，而且還能緩慢的自我修復。”

　　聽完之后，巴里特腦海中突然想到了血肉傀儡‘肉球’，想來活化秘銀吃東西的樣子應該和那家伙差不太多，“這聽上去似乎不太危險。”

　　“當初這東西可不像眼前這么溫順，曾給精靈帝國造成了很嚴重的災難，不過這些都已經解決了。更主要的是，你的情況并不屬于正常的流程。”奎里昂說，“活化秘銀也許會乖乖修復你手中的武器，依附于其上，慢慢將其恢復原形；也許會像吞吃礦石一樣，將其融進自己的體內。如果是后者，你的武器將不復存在。當然了，你也可以用吞噬后的活化秘銀，去打造一柄全新的武器，但我想這應該并不是你希望見到的事情。”

　　“如果不想冒險的話，我倒是可以贈送給你一把我制造出的精靈長劍作為禮物，希望它能成為你的新伙伴，陪伴你之后的旅程。”

巴里特看著手中的‘鋼鐵新娘’，心中猶豫不決。這柄劍對他來講并不是一柄普通的武器，更是某種難以言明的偎依和寄托　　告訴我，好姑娘，你是否打算冒這個險呢？也許你更希望在空間指環中休息，畢竟這么多年你歷經創傷，可能已經累了。蠻子閉上眼，將劍柄貼向額頭。

　　許久之后，我們的蠻子冒險者緩緩睜開眼睛，朝圓臺另一側的精靈工匠看去，“她對我說，她想要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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