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斯之城,曼提力監牢,晉升典禮。
“你們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了寶貴的晉升機會。”典獄長‘納瑟澤維爾’對賽格和他的同伴說,“如果準備好了,就站在祭壇上吧。”
那都是我的功勞,我的!賽格對同伴報以微笑。這個愚蠢的家伙這么長時間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傻傻的跟在我身邊,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做過,卻同樣得到了晉升的機會,還真是個幸運的蠢貨。
他彎腰對典獄長致禮,又示意同伴先行,自己則緊隨在后。
以他們現有的階級,遠遠不夠資格讓‘納瑟澤維爾’親自出現典禮上,一般情況下也只是晉升者直屬的某個上位魔鬼來舉行儀式。
賽格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也無法從典獄長的臉上看出半點端倪,他只能猜測典獄長是想要將他們二人收為嫡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可算是一個不輸于晉升的好消息。
“典獄長大人,那個人類角斗士活著離開,不會有什么問題吧。”米塔努愣愣的問道。
該死的,比人類還不如的白癡,你現在問這個干什么,有什么疑問不會等到晉升結束后再問嗎?如果納瑟澤維爾一不高興收回我們的晉升機會怎么辦?你的腦子里裝的都是劣魔的糞便嗎?
“這件事情已經和你們沒有關系。”典獄長冷漠的回答,“晉升之后,我有其他任務要安排給你們。”
儀式上,在燃燒著熊熊烈焰的羊骨雕像周圍,遍布著九個相同的圓形法陣,這意味著祭壇每次可以讓九個魔鬼同時獲得晉升,不過眼下這里卻只有賽格和他的蠢同伴有這樣的機會。
賽格看到米塔努隨便找個法陣站了上去,而他自己則挑選了白骨羊頭正對面的那個法陣。雖然這些法陣全都一樣,并沒有半點區別,但賽格還是希望能通過地獄符號——烈焰羊骨的雙眼,獲得更多的地獄之力。當然,他知道這只是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
當典獄長看到他和米塔努站好后,便將手中那柄與祭壇上羊骨雕像形狀一致的權杖,稍稍抬起了一點,“晉升開始。”納瑟澤維爾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
隨后,羊骨雕像的雙眼亮起了暗紅色的光芒,周圍燃燒著的烈焰霎時間分出兩個支流,沿著祭壇上固有的紋路流向了賽格和他的同伴。
火焰點燃了賽格腳下法陣上的所有花紋,并化身成一只只突然竄起的毒蛇,從四面八方向他的身體咬去。
難以忍受的劇痛從那些噬咬處瘋狂向內鉆去,并一瞬間便蔓延到了全身。賽格直接倒在法陣上,整個身體開始不可抑制的抽搐。
他此時很想拼命的大喊,用聲音將喉嚨全部撕扯開來,他感覺只有這樣才能起到一點點的宣泄作用。可是那種無法形容的劇痛卻讓他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他只能無力的癱倒在法陣上。
更為不幸的是,劇痛竟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愈加強烈,甚至變成了一股奇特的力量在自己體內瘋狂的肆虐。那力量是如此的強大,又如此的暴躁,似乎想要將他的身體完全摧毀。
‘啪’的一聲輕響,賽格用僅存的意識驅使眼球向聲音處看去。他看到自己僅存的那條手臂已然炸裂成碎片,就連骨頭都碎成了粉末。緊接著又是一聲,他感受不到大腿的存在。
這樣的爆裂聲持續不斷,而最大的那一聲則來自于他的胸腹部。賽格看到自己的內臟如暴雨般噴灑到法陣上,那顆鮮紅的心臟脫離身體落到地面后,居然還在努力跳動。
左眼的眼球也想參與到這場血肉的慶典之中,它掙扎著從賽格的眼眶中崩出,滾到心臟的旁邊。而右眼也不甘示弱,它憤怒的從眼眶中直接自爆,讓賽格陷入到無邊的黑暗。
軀體的破碎并沒有讓賽格感受到半點痛苦,相反的是,每一次的崩解都能夠稍稍降低那種無法承受的劇痛,可以令他感受到難得的宣泄和無法言語的快意,以至于賽格心里隱隱期待這種崩解永遠不要停止。
哦,抱歉,賽格此時已經沒有“心”了。而接下來他將失去的,是他的腦袋。
這只針刺魔的頭顱猶如被食人魔用狼牙棒打中的西瓜一般,整個碎裂開來,而他的身軀至此已經全部破碎,沒有半點完整部位的殘留。
法陣上一片狼藉,那血腥的場面足以讓見慣生死的老牌冒險者都感覺恐慌,而祭壇之外的典獄長納瑟澤維爾只是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思緒早以飄到了別住,不知在想些什么。
緊接著,在這片凡人無法直視的狼藉之上,某個不知道是哪個部位的液囊,居然慢慢的開始蠕動起來。它的動作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最后,這個液囊逐漸變成了一條細小的、類似寄生蟲一樣的幼蟲。
幼蟲自成型起便開始吞噬著周圍遍布的血肉殘骸。它起先吞噬的很慢,但是每吞一口,它的身體就會變大一分,吞食的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沒用多久,法陣上的殘骸便已被它全部吞噬干凈。
進食完畢后,那條巨大、惡心的幼蟲便像蝴蝶幼蟲一樣,在法陣上化為了一個丑陋的、滿是褶皺的蟲繭。透過蟲繭半透明的表皮,能看見其內部的液體中正漸漸凝聚成人形。
人形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晰,當整個蟲繭突然爆裂時,一只兩米左右的暗紅色魔鬼出現在了法陣上。
這只魔鬼先是站在原地愣了數次心跳的時間,隨后過往的記憶如潮水一般全部涌入到了他的腦海。魔鬼低下頭,看著自己重新變得完整的雙手,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是的,我叫賽格。”他輕聲呢喃道。
迪斯之城,‘靈魂悲歌’酒館。
此時酒館內的客人很少,只有一位長著龍形腦袋的類人生物,正坐在某個靠窗的位置發呆。那是半龍武士瑪卡斯,他自從在競技場中失敗后,便會像以前一樣,時不時的來酒館中靜坐。只是那只半龍很少會點東西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囊中比較羞澀。
不應該呀,他不是從他老爹那里獲得了不少東西的嗎,難道都花光了?
老板門羅看了瑪卡斯一眼,感覺他應該不會再點些什么酒水或菜品,便坐在柜臺內一邊漫不經心的擦拭酒杯,一邊回想著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
那個自己很欣賞的人類角斗士已經離開了地獄,而經常在店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的夜鬼婆梅莉,也跟著他一起離開了。
門羅知道梅莉是個善良的鬼婆。雖然她的秉性在主物質世界的人類里只能算是普通,但是在鬼婆這個邪惡程度不輸于魔鬼的物種之中,卻足可以稱得上是“善良”二字。
而令門羅印象最為深刻的,則是梅莉將那條奇怪的項鏈帶在脖頸上后,所變幻出的紅衣女性模樣。那是她原本的樣子么?真的好美啊!怪不得她始終想重新變回人類。
門羅當時看到那一幕后,心臟便開始瘋狂跳動起來。他感覺自己已經愛上了那個女人,只一眼,愛情之箭便已精準的射中了他的心臟。雖然門羅清楚的知道梅莉鬼婆形態的丑陋模樣,也知道那個女人很可能只是一種幻象,但他還是不可抑制的愛上了對方,并陷入了深深的相思之中。
只可惜,梅莉已經回到了主物質世界,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回到巴托九獄,他們之間注定沒有交集。
而就在門羅躲在柜臺里暗自神傷時,酒館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長相俊美到妖冶的類人生物,邁著優雅的步伐漫步走了進來。他身上穿著華貴且考究的上等禮服,手中還握著一柄純黑的金屬拐杖。
“一杯弗賽王國青亭島的‘金色佳釀’。”來者優雅的對門羅說,“對了,要百年以上的。”
這種酒原本在主物質世界就價值不菲,普通年份的就高達一金幣一杯,而地獄之中的價格無疑更高。至于百年以上的‘金色佳釀’,那價格絕對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就連很多貴族喝上一口都會心疼半天。
不過門羅知道眼前這位來者肯定不在那些‘窮鬼’的范圍內,因為他是吸血鬼‘蘭伯特’,一只存活了數千年,且擁有大量財富的嗜血怪物。
“你這里不會沒有這種酒吧。”吸血鬼微微皺起了眉頭。
“有的,請您稍等。”門羅放下手中的杯子,轉身從后門走了出去。
他的店里確實有百年以上的金色佳釀,甚至五百年以上的都有,那還是他最初那代祖輩進入地獄時所攜帶的,他家族里的人都不太喜歡喝酒,而地獄里人類喝的那種酒水也賣的都相當一般,所以這種酒直到現在還有一些存活剩下。
當門羅從地窖里拿起一瓶布滿厚厚灰塵的酒瓶,重新回到酒館中時,吸血鬼蘭伯特已經坐在了半龍武士蘭伯特的對面,二者不知道在談些什么。
門羅用抹布仔細的擦拭著酒瓶上的灰塵,又小心翼翼的將酒瓶的封口和木塞起開。下一刻,一股濃郁到極致的酒香飄蕩在了空氣之中。
他從柜臺里拿出一只精致的水晶酒杯,開始往杯中緩緩倒入這種琥珀色的稠重液體。
倒酒的時候,門羅的喉嚨不可抑制的蠕動了兩下,嘴里也在不停的在分泌著液體。這酒真的太香了,也許我應該在關門的時候,給自己也來上一杯,他在心里想道。
門羅將這杯佳釀端給吸血鬼蘭伯特,對方搖曳著杯中的液體,臉上露出了沉醉的表情。吸血鬼將酒杯湊到鼻子下方,做了個聞的動作,又輕輕的抿了一口,“真是好酒!”他滿意的笑著。
“你不是除了血液以外,其他什么味道都嘗不出來的么?”半龍武士疑惑的問。
“是的,你說的沒錯。”蘭伯特點頭承認,
“那這酒和普通的水對你來講,有什么區別?”
“普通的水毫無價值,而這杯酒則價值不菲,這就是區別。”吸血鬼高傲的說,“你看看這美麗的顏色,這厚重的粘稠感,當你將它喝到嘴里時,即便品嘗不出味道,也會獲得某種獨特的享受。”
半龍武士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蘭伯特,后者擺擺手說,“你這種吃土都感覺很香的人,是體會不到其中韻味的。當你成為一個亡靈后就會發現,任何一點感官上的刺激,都要比金子、寶石珍貴無數倍。”
“那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一條受詛咒的道路。我可不會這樣。”瑪卡斯將手盤在胸前,眼中流露出鄙視的神色。
“你這種天生就擁有漫長壽命的長生種,自然是不會了解時間的寶貴,也不會了解‘永生’這兩個字所帶來的強大誘惑。”吸血鬼說到這時,語氣又一轉,“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干什么。那件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是否決定和我一起回主物質世界。”
半龍武士低頭沉思,許久都沒有說話。吸血鬼也沒有催促,而是自顧自的品嘗著杯中的美酒。
半杯酒的時間后,瑪卡斯重新抬起頭,“好吧,我同意。”他望向窗外,“在多元宇宙流浪了這么久,我也應該回去看看了。”
“很好,非常好!”蘭伯特高興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有個位面財團明天正好啟程,我們可以跟著他們一起。”
“明天…”瑪卡斯,“我得回去收拾下東西。”
兩個人結伴離開,酒館里只剩下門羅一人。我是否也應該回到主物質世界看看呢?這種無數次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想法,此時變得更為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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