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特騎著他的那匹年輕健壯牡馬,一路向北,用了兩天的時間,到達了喪鐘鎮入口所處的位置。
“你可以沿著通往白蠟城的主路一直往前,待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像竹筍一樣的山峰后,便可以從主路上下來,朝山峰的方向前進。”當時阿爾文法師這樣對他說道。
“事實上以前確實有數條小路都可以通往喪鐘鎮的,在它還沒有改名字的時候。不過數百年過去了,這些路早就已經被荒草所淹沒,不復存在。所以你也不需要費力去尋找,只能選擇在碎石堆和灌木叢中慢慢穿行,到達那座山峰的腳下”
法師說的興起時,還用手指沾了沾杯中的深甜李子酒,并用這根浸著液體手指在空中不住的比劃著。
他指尖所劃過的地方,會留下一條深的細線,細線隨著法師指尖的舞動,先是匯聚成了一個三瓣葉子的標志,隨后法師再次沾了沾杯中之酒,在三葉標志的遠處,又畫出了一個小小的叉。
緊接著,細線越繪越多,從三葉標志的地點,朝叉型所在的位置慢慢的延伸,沿途的景觀一點一點的被標記出來,一副生動、形象的地圖,就這樣在空中慢慢成型。
待畫完那座竹筍形狀的山峰后,法師突然停了下來,又皺了皺眉頭。
“這座山峰有幾個山尖來的?歌瑞絲,你還記得么?”他朝身后的美杜莎問道,“我怎么記得有一大一小兩個山尖的?”
美杜莎點點頭,朝法師伸出了兩個手指。
“看來我的記憶并沒有錯,只是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認為它像竹筍呢?”阿爾文法師搖了搖頭,又在那座竹筍山峰的山尖旁邊,又畫了一小筆。
“在這座山峰的山腳下,你需要找到一棵粗大的橡樹。”法師一邊畫著,一邊對巴里特說道,“這棵樹很容易辨認,因為它是那片區域唯一一棵存在了數百年的橡樹。具體究竟是多少年已經沒有人知道了,除非我們把它砍斷,去數它的年輪。”
“找到那棵年歲悠長的橡樹后,你需要以那棵樹為坐標點,再往西走兩千米。到時候你確定自己能知道西在哪個方向么?”法師朝巴里特問。
待得到后者的肯定的回答后,他繼續一邊畫,一邊說道,“往西走大約兩千米后,你會看到一片長滿紫菱角的池塘。不過現在這個月份,鮮嫩的菱角們估計連花都沒開呢,你可沒有這個口福。”
“找到池塘后呢?”
“找到池塘后,你就已經離喪鐘鎮很近了。”法師在空中點了點池塘所在的位置,又點了點離它不遠處的叉叉,“你如果能感知到魔力的話,便可以很容易就察覺到封印位置的所在,你能感知到魔力么?”
巴里特搖了搖頭,曾經確實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擺在我面前,但是我并沒有選擇它。因為在我看來,利爪更為有效!
“那你就只能慢慢的尋找了。”法師說,“不過真要找起來也并不困難,因為那附近是一大片長滿各種蔓草的平地。那些植物貼著地面,不斷的滋生蔓延,但是卻會繞過封印入口所在的那塊區域。”
“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法師興高采烈的說,“就仿佛那些蔓草能感受到附近空間的不同一樣,又或者是生命的本能讓它們排斥著負能量位面散逸的氣息?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封印很穩固,不會有任何一絲氣息流露出去。所以,你看,世間有趣的事情非常的多,只要你善于觀察。”
此時的巴里特就站在一片寸草不生的奇怪土地上。
周圍的郁郁蔥蔥的蔓草將這片土地圍成了一個圈,但是卻像一個恪守著騎士誓言、彬彬有禮的年輕騎士一樣,雖然已經站在了荊棘帳篷之外,卻固執的怎么也不肯深入半步。
我們的蠻子冒險者站在圓圈的中心,朝遠處望了望。胡蘿卜并沒有被他栓在某棵樹的樹干上,而是被他停在了池塘附近,悠閑的吃著池塘中的水草。
也許我從喪鐘鎮里出來的時候,這匹年輕的牡馬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巴里特在心里想,也許我根本就出不來。
隨后,他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又從空間指環中拿出了一張繪制著繁瑣法陣的羊皮紙,并將其放在了腳下。
“激活這個法陣,隨后晨曦會通過法陣,為你開啟封印。”法師當時的表情難得有些嚴肅,“但時間只有極短的一片刻。當一道光門從法陣上亮起,你所需要做的,就是毫不遲疑的邁步走過去!”
這種用魔法藥水繪制著繁瑣法陣的羊皮紙,他的空間指環中還有一張,那他是從封印空間中回來時需要用到的。
“當然,你要遲疑的話也無所謂。”法師當初說這話時,又帶上了那種戲謔的笑容,“反正機會只有一次,否則你就出不來了。選擇的權利在你自己的手中。”
其實,巴里特大可以不去完成阿爾文法師的任務。他可以選擇在做完自己的任務并從空間逃離之后,直接離開三葉城,離那位法師遠遠的。一些不在乎聲望的新人冒險者也許會選擇這樣做,但那并不是巴里特的風格。
而且,他也不想讓一位秉好都十分古怪的法師惦記住自己。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深呼一口氣,又從空間指環中將伊芙的迷你小墓碑,和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淡小魔晶石拿了出來,并將小墓碑放在了皮甲的內襯中,緊挨著那尊半身雕像。
現在小墓碑哪怕貼身接觸,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讓他感覺到某種極為細微的刺痛。這是因為巴里特的頸間掛著一個表面帶有三排魔法符文圖案的方形木質吊飾。
這枚護符狀的吊飾是阿爾文法師從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摳了一塊似乎是用來墊桌腳的木頭,并用了一盞茶的時間,臨時做完給他的。
飾品上面恒定了一道名為“抵抗負能量傷害”的魔法,可以幫助巴里特有效抵御住一些持續而微小的負能量傷害,比如,那片空間對生命力的不斷蠶食。不過因為是臨時的隨手之作,所以這道魔法只能持續大約三到四天的時間。
“飾品制作并不是我的強項,否則的話,這道魔法被恒定后的持續時間還要再加個零才是。但這也應該足夠你用了。”法師當時很隨意的說道,“喪鐘鎮的面積并不算大,有半天的時間就能讓你將整個小鎮游歷完畢,如果這期間沒有其他亡靈騷擾的話”
而那塊淡小魔晶石是巴里特從三葉城的某個雜貨鋪中買到的,一共買了五塊,連帶的還買了幾個恒定光亮術的一次性使用的發光石子,和其他可能用到的小零碎。
因為魔晶石的體積很小、蘊含的魔力也頗為稀少,所以價格并不算貴,不過作為激發地下這座法陣來使用的話,倒也夠用了。
巴里特將手中的小魔晶石放在了法陣的中央,緊接著,魔晶石開始慢慢褪,其中蘊含的全部流到了法陣之上。
當法陣上的所有紋路和符號全部被填滿時,巴里特那敏銳的感官突然察覺到,在遙遠的天邊,似乎有某種力量突然注視了過來。
下一刻,法陣在那股力量的注視下,突然閃耀出了光芒。光芒匯聚成一片朦朧而單薄的光幕,停在了巴里特的面前。
我們的蠻子冒險者沒有絲毫的猶豫,邁步直接進入到了光幕之中。
而那片光幕在巴里特進入之后,立刻便如雨霧一樣消散開來。地上的那張羊皮紙和它上面的小魔晶石,也同時碎裂。
一陣風吹過,猶如煙塵一般,消失不見。
而池塘邊的胡蘿卜,此時依然在歡快的吃著春天新嫩的青草,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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