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的瘋狂進攻維持了一個月。
然后他們就偃旗息鼓了。
畢竟這樣的進攻毫無意義,他們的重型武器根本推不到射程,這些龐然大物在地面的移動速度跟龜爬沒什么區別,無論是拉動的牲畜還是推動的士兵都是給六甲神兵練槍法,到最后就連那些抓來的遼國仆從軍都不干這種送死的工作了。
而沒有重武器的攻城也是送死。
城墻上有無數床弩,還有射霹靂彈的弩炮,射磨盤的人力投石機,城墻內排著一個個巨型配重投石機,還有六甲神兵對將領的狙殺,進攻的金軍幾乎從一里外就開始承受不斷的死亡,等他們丟下遍地死尸靠近到城墻后還有密密麻麻的神臂弓,就算沖過神臂弓的攔截還有守城士兵投下的新式霹靂彈,還有恐怖的萬人敵,一個月時間光汴梁城墻根就堆積了數千具金軍死尸,而守軍的傷亡根本就微不足道,城內的損失幾乎為零,原本歷史上城內的確挨了大量石彈,可這一次金軍投石機根本推不到射程,毫發無損城內百姓和那些不斷成長起來的守城士兵,看著外面密密麻麻的死尸那士氣越來越高漲。
當然,國師的信徒也越來越多。
這時候都已經和當年楊豐以岳云身份守汴梁時候一樣,開始出現千方百計弄子彈當護身符的了。
不過是雕刻的。
至于真正的子彈…
那可是寶貝級別,都已經炒到了上百緡一個,甚至楊豐還親自處罰了一個偷賣子彈的士兵,就是讓他看了一場恐怖片,或者說給他制造了一段幻覺。這時候楊老仙的靈魂能量已經可以連接別人的,并且讀取他的記憶和思維,然后他拿這個倒霉的士兵做了一次慘無人道的試驗,他給這家伙的大腦中強行塞入了一段記憶。
讓他在幽冥火獄中,被神罰的烈焰燒了半小時,同時看到了無數在火獄中煎熬的罪人。
但實際上他就被楊豐摸了摸頭。
受罰完的這名士兵,幾乎瞬間變成了道德完人,再也無法容忍哪怕一絲違反仙師語錄的行為,然后他被楊豐提拔為刑堂執事,管理所有弟子和記名弟子的內部紀律,而三百六甲神兵和另外兩百親信都是楊豐弟子,至于七千六甲正兵和他們的家人,另外還有到目前為止超過五萬汴梁軍民都已經成為他的記名弟子,而圣諭書改名的仙師語錄就是他們的經書,楊豐的木版畫像貼到所有信徒家中,同樣專門供奉他的真君祠也已經在汴梁城內出現,各分區的教長也都入駐這些真君祠在負責慈善賑濟同時,也在民間傳播仙師語錄,同時也為信徒提供各種幫助調解其內部矛盾,可以說在汴梁城內一個平行于朝廷的體系已經隱然形成。
而刑堂的成立則代表著這個體系的最后一環補上.
從此這個體系就就完整了,這個體系有自己的軍隊,有自己的行政,有自己的財務,有自己的執法,甚至有自己的教育和經濟,后者當然是國師的那些工廠了,別的不說光一個活字印刷業,出版業就養活了很多信徒,至于內部的教育則更簡單,所有仙師祠都是義學,那些弟子和記名弟子的兒女都可以進這些義學免費教育。
而這一切都是朝廷出錢。
也就是戶部給楊豐賑濟災民的錢糧。
至于不夠那就募捐了,反正這汴梁城里有的是豪門貴族,隨隨便便抄幾家就夠了。
這段時間專門有一個募捐隊負責強募。
通常做法都是帶著一幫專門負責表演的難民,總之都是些顫巍巍老頭老太太,身上破衣爛衫,在胸前繡著紅色十字的募捐隊員攙扶下,帶著圣旨的木版復印件,堵到那些豪門貴族家門口。一般都還跟著一伙六甲神兵,敢不開門就直接撞開,有敢阻攔的六甲神兵開槍嚇唬,他們不找那些軍方將領家募捐,尤其是那些名將們家,這樣的絕對不去騷擾,專門找文官和宗室禍禍。
老老實實掏糧食布匹的還好,出點血就打發過去了。
那些舍命不舍財的就很悲劇了,通常都是數以千計的募捐隊和難民蜂擁進其家,那這個拿走的數量就很難保證有什么限度了,敢于反抗的同樣悲劇,很顯然他們的家丁扛不住這個,尤其是還跟著六甲神兵呢!
而官府不敢管。
一來金軍還在攻城。
二來誰敢管第二天六甲正兵就立刻上門募捐了。
三來趙桓保持中立。
其實國師的那點小野心,袞袞諸公們看得都很明白,雖然要說國師謀朝篡位他們覺得不太可能,但禍亂朝綱的可能性還是很大,實際上他已經在禍亂朝綱搞得官不聊生了,可他禍亂朝綱的同時卻和官家保持友好,甚至多次拒絕了教主道君太上皇的邀請。后者在龍德宮早就想和國師一起修道了,多次派出親信太監拜訪國師宣召,但國師直接拒絕,一次也沒去看過太上皇,搞得太上皇很不滿,不過他倒是經常去見官家。甚至他還在官家同意下把皇女給抱走了,說此女和他有宿緣,要做親傳弟子,他肯定不會對皇女有什么想法,畢竟皇女才六歲,那么明顯就是在以此和官家確立一種特殊關系,甚至好像還給官家獻過仙丹。
趙桓中立就代表軍方中立。
反正國師又不禍禍軍方的世家勛貴,既然官家不發話軍隊樂得看熱鬧。
話說他們很喜歡看這種熱鬧。
尤其是看著那些文官家大門被難民撞開,然后在他們的哭喊聲中扛著各種財物出來的場景,那些將領們感覺心情無比愉快。
這樣袞袞諸公們就難辦了。
他們沒招了!
他們最會的是以規則和制度控制,但制度和規則在楊豐面前就是屎,正常情況下他們可以借助軍隊,可軍隊這一次作壁上觀,他們也可以借助民意,可現在民意在國師那邊,他們也可以借助皇權,但皇權也不幫他們,畢竟皇權得靠國師來保證不被金軍抓去當奴隸,他們剩下唯一的武器只有圣賢書了。
可國師有毛瑟槍啊!
下筆千言終究不如毛瑟槍一桿。
這個道理是放到什么時代都準的。
袞袞諸公們只能在不斷對國師的咒罵中,無可奈何地忍受著,尋找他們反擊的機會。
實際上汴梁城內此刻也算是暗潮洶涌。
文官和武將,文官和國師,文官和官家,官家父子…
可不要以為趙桓父子敦睦。
趙桓連他爹給倒的酒都不敢喝呢!
當然,大畫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大畫家是在上次金軍兵臨城下前把皇位緊急甩鍋給趙桓的,然后他自己跑路鎮江,說是讓位,但實際上抱的心思就是讓兒子當炮灰,讓趙桓守在汴梁迎戰金兵,就算死了他大不了在江南重新做皇帝,其實他的頭腦中已經確信這個兒子會駕崩的,只是沒想到李綱和種師道力挽狂瀾守住汴梁,那么這個四十五歲的太上皇和二十七歲的皇帝…
這就很尷尬了!
要知道不出意外就大畫家的體格再活二十年毫無壓力。
原本歷史上他在五國城的冰天雪地里,都又堅持著活了七年呢!
那么接下來的漫長歲月里,這對同樣都年富力強的父子皇帝該怎么處呢?
尤其是趙桓繼位后把大畫家那些老伙計全殺光了,童貫,蔡京,蔡攸,王黼一個沒剩下,就算沒殺也相當于殺了,雖然對于老百姓來說這四個家伙都是死有余辜,但對于大畫家來說這明顯就是在剪除他的羽翼,防止他對皇位再有什么別的想法。同樣他拿自己兒子當炮灰,那么趙桓對他肯定也沒什么父子感情,所以大畫家在第一次金軍撤退后回到汴梁,給他兒子斟了杯酒,他兒子干脆直接就沒敢喝,趙桓怕他給杯毒酒,這不是沒有可能,皇位的問題上無父子,趙桓一死大畫家肯定復位,朝廷大臣也不敢對這種事情說什么,他們是父子,父親殺兒子這是家事。
從此以后這對父子關系就很尷尬了。
而對趙桓來說大臣并不可靠。
袞袞諸公們依附的是皇權,但并不是皇帝,就算他爹把他毒死,袞袞諸公們照樣做他爹的大臣,軍隊也不會有什么反應,畢竟軍隊和袞袞諸公們一樣,而且趙構還帶著兵在外,他死了他爹復位,最后只要說讓趙構當太子,那趙構肯定快快樂樂跑來挺他爹。
相反國師更可靠。
尤其是在國師抱走他女兒tiao教以后就更可靠了。
所以趙桓反而和楊豐是同盟,楊豐禍亂朝綱搞得官不聊生對于趙桓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袞袞諸公和他是完全兩碼事,而楊豐和六甲神兵可以給他保住汴梁城,給他保住皇位,這些才是最重要的,正是因為這一點,趙桓無視那些官員瘋狂的彈劾,那些勛貴一天八回找他哭訴,打著大局為重的旗號任由楊豐禍禍…
反正禍禍不到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