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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起航

  深夜,賈家東路院。

  賈琮在邢夫人房耽擱了半個多時辰,形容枯槁的邢夫人,也不知還有多久的光景,看起來有些恐怖駭人。

  失去了肺部張力的她,呼吸起來就好似一部風箱。

  每一次呼吸都極痛苦艱難,連入睡也是受盡折磨精疲力竭后才能昏然睡下。

如今的她,絲毫不見當初凌虐辱罵賈琮時的威風霸道  賈琮沒有多說什么,只盡人事般簡單的交代了要南下辦差的事。

  又說會盡快將邢夫人的兄弟一家送到京中來,與邢夫人團聚。

  行完“孝道”之后,就是長久的沉默。

這便是此世間大多數的禮法孝道  自那間似比黑夜還要沉悶壓抑的屋子里出來后,賈琮抬頭仰望著頭上稀疏的星空,夜已近子時。

  心情有些復雜。

  放在后世,邢夫人的病雖也棘手,但并非不能醫。

  當然,他也只是以前世的醫德慣性想想而已。

若邢夫人果真被醫好,回過頭來怕第一個就要再來對付他,呵  “三弟!”

  提著一盞燈籠,賈琮還未出東路院二門,就聽到迎面假山拐角處傳來一道女聲。

  賈琮抬眼看去,就見竟是王熙鳳帶著丫鬟豐兒走了來。

  又看了眼夜色,他微微皺眉道:“都這會兒了,二嫂怎么還往這邊走?”

  王熙鳳走近些后,一陣香氣撲鼻,她笑的燦爛,道:“隔幾日總要過來瞧瞧太太,今天正好”卻又道:“不過今日確實晚了許多豐兒,你到里面瞧瞧,看看大太太安歇了沒?若是安歇了,今日就不進去了。”

  豐兒應了聲后,提著燈籠往里去了。

  賈琮見王熙鳳二人的燈籠遠去,他也不好就此離去,再看鳳姐兒面上難掩疲憊,便指著甬石小道旁的石桌石凳道:“坐下說吧。”

  說著,還掏出帕子要擦拭一下石凳。

  王熙鳳見之一怔,然后忙搶先一步,用繡帕在兩個石凳上拂了幾拂后,直起腰身后笑道:“哪有爺們兒做這等服侍的活計的?”

  賈琮呵呵一笑,淡然道:“你是長嫂,我服侍一下又如何,坐吧二嫂,你這整日里早起晚睡,弄的一身疲憊,不是長法。”

  王熙鳳聞言丹鳳眼中的目光愈發柔和,嘆息一聲搖頭笑道:“家里的老人不剩幾個了,管事媳婦們也沒個二三年功夫,調理不出從前那樣,不過也有好處,老陳人雖然能干,可資格老架子也大,專挑主子的不是,在背后嚼舌頭。最初來賈家的那兩年,我真是戰戰兢兢,怕被人說嘴了去”

  賈琮輕笑道:“不能吧?我瞧她們都怕二嫂。都言二嫂潑辣能干。”

  王熙鳳沒好氣橫了眼,道:“我不潑辣些,能鎮得住哪個?那會兒還有平兒幫我,替我分擔了大半瑣事,哪像這會兒,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有人拿來煩我,一天到晚睡不到三個時辰”

  這一刻的王熙鳳,絲毫不見平日里的張牙舞爪。

  雙腿并齊坐著,雙手捏著繡帕,放在腿上,仿佛又回到了閨中淑女的年紀。

  燈籠里散發出朦朧的燭光,入秋的月夜,有些清寒。

  賈琮想了想,緩緩道:“管一家,和管一國差不太多。英明的上位者,最重要的是懂得用人。斂權不如放權,這一點,司馬懿比諸葛亮強。”

  說著,賈琮將三國演義中諸葛亮如何操勞過度累死,導致北伐失敗,蜀漢滅亡的故事說了遍。

  王熙鳳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聽著。

  末了才眼睛閃亮的笑道:“這個我在戲文里也瞧過,只是戲里沒三弟說的好!”

  賈琮呵呵一笑,道:“我相信道理二嫂都懂,只是爭不過一顆好強的心還是那句話,二姐姐、三妹妹都大了,可以分擔了,尤其是三妹妹。”

  王熙鳳點點頭應下后,又看著賈琮笑道:“聽平兒說,東邊兒大嫂子求你了?三弟這樣的人物,可多留個心眼。”

  賈琮聽她語氣有些怪異,再看她臉上笑容有些閃爍,不由微微皺起眉來。

  王熙鳳見之忙慌著解釋道:“三弟別多心,我沒旁的意思,就是就是就是多句嘴,跟三弟說,那女人不是個好的,她她”

  王熙鳳大概還從未這般慌張無措過,可是有些鄙陋的詞,她真的沒法在賈琮面前說。

  在她心中,賈琮恍若謫仙人。

  世間粗鄙的臟話,怎好在他面前說?

她似乎已經徹底忘了,只數年前,在假山那座耳房前,有兩個嬤嬤整日不休的用臟話罵人  見她如此小心,賈琮面色稍緩,溫聲道:“二嫂想說什么,我都明白的。尤大嫂子那邊行事我不好多說。只是她已經落到這個地步,到底罪不至死。我聽人言,唯有勝利者方能大度。寬恕別人,也是寬恕自己。

  我還不大懂這句話的意思,二嫂你明白么?”

王熙鳳聞言,怔怔的看著賈琮  東府,東廂。

  賈琮自東路院歸來時,子時將盡。

  平兒等人還在忙碌著,雖然大的箱籠都已經提前送去了城外船上,可還有些貼身包裹,明早用的珠釵衣裳等,都要備好。

十多年來始終被圈在府里,極少出城的一眾丫鬟們,此刻似激動的睡不著  “三爺回來啦!”

  小角兒遠遠的瞧見賈琮進門,就一蹦一跳的迎到跟前。

  哪怕被后面端著一個銅盆的晴雯笑罵是“西洋點子花哈巴狗”就會搖尾巴也不惱。

  小角兒接過賈琮的燈籠后,呱呱唧唧的說個不停,還不用賈琮回答,自問自答,開心不已。

  里面的人迎出來,見她黏著賈琮,紛紛無奈。

  不過也沒哪個教訓她,都知道小角兒雖然黏人,其實大規矩都懂。

  而且,賈琮也很喜歡這個小丫頭。

  眾人進屋后,賈琮詢問過幾個小丫頭子,可曾與家里父母道過別?

  覓兒、娟兒等人都是賈家家生子,都道已經說妥當了。

  和尋常在家中嬌生慣養的兒女不同,她們這樣早早在府上當差賺銀子貼補家里的女孩子,和父母爹娘相聚的光景有限。

  離別之苦,也就不那么難熬了。

  打發了四個小丫頭下去休息后,賈琮的面色卻變得嚴峻起來。

甚至罕見的主動關上門窗,還讓平兒、晴雯、香菱、春燕、小紅五人一起去了臥房  見他面色嚴肅,平兒等人不敢違逆,只是心里個個七上八下。

  這是要做什么啊?

  春燕圓圓的臉上甚至浮現出一抹嬌羞的茫然:人太多了吧,一起來么?

不過等賈琮收拾妥當,一臉嚴肅的看著坐在床榻邊的五人時,連香菱都知道他必不是為了做壞事  賈琮面色肅然的看著五人,沉聲道:“如果這世上還有什么人能讓我信任,就是你們。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被他這般鄭重其事乃至沉重的話唬了一跳,平兒忙起身,慌忙問道:“琮兒,可是出了什么事?”

  晴雯更壯烈,咬牙道:“有什么要做的,三爺只管吩咐便是,拼了命咱們也去辦!”

  小紅、春燕、香菱沒有多言,卻都跟著站起身來,神色堅定。

  信任二字,重如泰山!

  她們都不愿辜負賈琮的信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個時代,有時女子比男人更加剛烈!

  賈琮見之心中生出暖意,面色卻更加肅然,沉聲道:“是這樣,明天,你們這般”

  桌上的蠟燭靜靜燃燒著,不時炸起一朵燭花。

  平兒等人聽著賈琮的話后,面色先是吃驚,隨即駭然,等到最后,又恢復了決然的堅定!..

  夜色愈深。

  崇康十三年,七月十二。

  晴,宜出行、動土、開門、上梁。

  天未明,寅時三刻,賈政率賈琮、寶玉、賈環等賈家男丁入宗祠祭祖。

  卯時二刻,眾人回到榮慶堂。

  賈母、薛姨媽、王夫人并李紈、王熙鳳和諸多姊妹們,在送別寶釵。

  薛蟠是外男,又只能躺著,所以先一步送進了馬車內躺著。

  賈琮一干人回來時,薛姨媽薛寶釵母女正在落淚。

賈母、王夫人等在一旁勸,可效果并不太好  見賈琮一身飛魚蟒服大步而來,榮慶堂內忽地一靜。

連薛姨媽和寶釵的流淚似都頓了頓  昨夜賈琮在席上說完一番蘊著殺氣的話后,率先離去。

  這件事在賈家造成的震動,絕不比今日薛家兄妹離京弱,甚至更強。

  所以打賈琮入內后,包括賈母在內,都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賈琮恍若不覺,依舊照禮數規矩,依次行禮。

  見他這樣,賈母不知心中何感,沉默了稍許后,叫起道:“起來罷。”

  賈琮起身后,賈母又問道:“拜過祖宗了?”

  賈琮回道:“是。”

  賈母再看他一眼,問道:“你昨兒說這次出門時間怕不止一二年,還有什么要交代的沒有?如今你也承爵了”

  賈琮想了想,道:“旁的自有老太太、老爺、太太做主,琮只盼家中親長身子安康,萬事順心,別無它求。”

  賈母點點頭,道:“東府那邊呢?”

  賈琮答道:“留下三隊親兵守家,我走后前面諸門皆關閉,只留一后門供奴仆買菜進出。另就是這邊甬道處開的小門開著,除卻這邊老太太、太太及姊妹等人去會芳園頑樂外,我歸來前,東府不再迎客這些我都交代給留守親兵了,不會有礙。”

  這也就是說,前寧國府這片家業,被賈琮看顧死了。

  除了他本人外,賈族旁人連隨意進入都不能夠。

  不過,本就該如此。

  沉默了稍許后,賈母淡淡道:“既然你都準備妥當了,那就這樣吧。”

  賈政又叮囑了幾句后,看了眼屋外隱隱變白的天色,道:“時間差不多了,早點上路吧。”

  賈琮應下后,再度跪下行大禮拜別。

  卯時三刻,四架八寶簪纓馬車自賈家東西二府同時出行。

  一百余全身披掛的輕騎自東府魚貫而出,護佑在馬車周圍,煞氣頓生。

  賈琮卻并未騎馬,應是在為首的馬車中。

  隊伍自金光門而出,直至渭水碼頭。

  依舊未停留,四架馬車上了一座高大的三層樓船。

  百余騎兵依次上船警戒。

  辰時二刻,樓船拔錨起航!

  湯湯八水繞長安,七水注入渭河,渭河灌入黃河。

  至黃河段,再借運河通濟渠入淮,接長江而下。

  這一艘船,自開動起,便吸引牽掛了無數人的目光注視。

或期待,或冷淡,或惡意  直至江南岸。

  ps:這里面有個坑啊,大家能猜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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