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被關小黑屋的那半個時辰里,風倚鸞靜下心來醞釀了一番,如果能見到圣帝,她該如何巧說。
圣帝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兩件事情?你確定你知道的比我更多?朕有安枕閣查辦一切,若連朕都不知道的事,你豈能知道?”
風倚鸞撒謊面不改色,差點沒拍著胸脯說:“那是當然了,自從上次見到圣上之后、并且聽您對我提說過冽蕊和娘親的事情之后,這大半年來,我一直都在留心查訪這兩件事情呀。”
圣帝顯然不信她這句話:“你不是一直都在太學么?”
風倚鸞說:“那也不妨礙我替圣上操心啊。”
圣帝似笑非笑道:“你竟能比安枕閣的效率還高?”風倚鸞是圣帝唯一的外甥女,所以圣帝對她有足夠的耐心和足夠的容忍度,若換成別的人敢如此說話,肯定早就死掉好幾回了。
風倚鸞換成了非常嚴肅的表情,用十分認真的語氣說:“圣上,您一直查不出來,并不是因為她們兩人的下落難查,而是…其一,您太盲目自信了,其二,有人刻意不想讓您得到消息。”
“你此言何意?誰敢刻意瞞著我,不讓我知道?”
風倚鸞說:“魔尊冽蕊的事情,是您身邊有人想方設法瞞著您;而我娘親的下落嘛,大概是我娘親她自己不想見您吧。”
“呵”圣帝聽聞此言后微有怒意,卻沒有發作。
就在此時,端墟坐在皇都鄱埫城內一家名為蕪茵坊的樂坊的閣樓上,他看起來精神很好,但同時又掛著滿臉的憂思。
閣樓的門外有輕盈的腳步聲響起,踩在木樓梯的地板上,發出吱吱呀呀的輕響。隨后舞茵痕推開門走了進來,隨手在門內加固了一道結界,才飄然走到端墟對面坐下,輕聲說:“剛收到了眼線的消息,鸞兒獨自沖進皇宮去了。”
端墟擔憂道:“只靠她一個人,能救出墨尊者嗎?”
舞茵痕搖頭,心里也沒底:“不知道,但昨天聽鸞兒說話的語氣,她好像有十足的把握,雖然我不知道鸞兒為何會有那么強的自信,但我們不妨再稍等一等吧,倘若到了明天還沒有消息…”
端墟說:“那我就也沖進皇宮去看看情況。”
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儲物戒指,沒錯,他為了偽裝身份,便沒敢把這戒指戴在手上,而是藏在貼身的衣袋內捂著。
他拿出了儲物戒指,輕輕放到桌案上:“這戒指請舞掌柜代我收好,里面有不少雜七雜八的物品,有的值錢有的不值錢,還有些靈石;但這戒指內最重要的也是最貴重的,是本門的‘魂杖’法寶,這魂杖是我好不容易才趁亂從久宛國搶回來的,請舞掌柜一定要代我保管好。”
舞茵痕遲疑著,沒有伸手去拿儲物戒指,而是看著端墟:“你這是?要一個人去么?你一個人恐怕也敵不過圣帝啊,更何況圣帝身邊還有長使,不如我們一起去。”
端墟搖頭:“不,你們和我不一樣。我總歸是死不了的,至少能進去探一探情況,你們若同去,那完全就是白白送命。”
“可是…”
端墟打算斷了舞茵痕的可是,堅決道:“墨尊者此次對我有大恩,此番在墨尊者放出的千畫魂像的幫助下,我才終于能殺掉了小師妹,終于解除了和她之間的雙修靈契,要知道這雙修靈契已經折磨了我好幾百年…墨尊者的這份大恩我無以回報,所以我無論如何都必須設法救他出來!”
舞茵痕沒再多說什么,她點點頭,收起了端墟交給她的儲物戒指:“你的大義,墨平意自會心領的,眼下,我們再等等鸞兒的消息吧,但愿真能如鸞兒所言,順利救出她的師父就好了。”
皇宮,樂儀閣。
風倚鸞繼續和圣帝討價還價:“只要圣上放了我師父,這兩件事情您就可以任選一件,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
風倚鸞并不打算把冽蕊前輩如今在什么地方告訴圣帝。但是其他的事情嘛,她全都可以挑著說,她想好了,打算先把霜夜曾告訴過她的那些久遠的事情說出來。
“哦?一個秘密,或者兩個秘密,就想換你師父的命和自由?”
“你殺了他又有什么用呢?你殺了我師父…”風倚鸞干脆不用敬稱了,就直來直去地與圣帝說話。
“我不殺他,自然留有別的用處。”圣帝打斷了風倚鸞的話,略帶著幾絲得意的神色,不急不慢地說:“其實,說實話,若在我抓到你師父之前你對我說這些,我可能真會答應你的條件,但是。”
圣帝故意停了下來,有意賣關子,就像逗小孩一樣。
反正歲月悠長,無聊乏味到滄桑,好不容易有個頭很硬的小外甥女闖進來要和自己較勁,那就多逗她玩一會唄。
所以圣帝是揣著這樣的心思,才很耐心地在和風倚鸞扯皮。
風倚鸞急問:“但是什么?”
圣帝慢慢地說:“但是啊,我已經讀取了你師父的記憶,在他的記憶中,的確有一個臟兮兮、總愛摸魚、玩泥巴、爬樹、到處瘋玩的小丫頭,和眼前這位小公主可判若兩人啊。”
風倚鸞心中一涼,什么,圣帝已經讀取了師父的記憶?!自己怎么就沒想到這茬!那豈不是又沒有談判的籌碼了么?!
她心中雖然涼了半截,但還是面不敢色地說:“你居然讀取了我師父的記憶?沒錯,那丫頭就是我。”
圣帝斜靠在座椅上,調侃道:“可見他對你并不好。我皇族的血脈,竟然屈尊過著那樣的生活?一頓飯吃二十個雜面饅頭,只啃咸菜?連青菜都沒有?”
“沒錯!那是我最開心的時光,而且我不喜歡吃青菜和白菜。”
“呵呵”圣帝一笑,回歸正題:“你能知道的秘密,朕也已經知道了,是朕親自從你師父的頭腦中讀取到的,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還有我娘親的消息呢,你不想知道嗎?”風倚鸞問。
圣帝用修長的手指無聊地敲擊著扶手:“朕無所謂,朕早就習慣了。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沒關系,你剛才不是說了么,是你娘親不想見我,那我還急什么?”
風倚鸞“…”
沒天理了!沒想到圣帝能如此回答!
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道:“你若不放了我師父,我就不認你當舅舅!”
圣帝大笑起來:“無所謂反正你娘親也不想認我”
就在這時,有侍從在門外隔門稟報:“西閣大人求見。”
…霜夜大人?他此時來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