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笑道:“是啊,師父你當時還和圣帝舉杯示意來著。還有,記得從前我還小的時候,我聽你們都私下偷偷稱圣帝為‘不死老賊’的,但自從那天你聽完圣帝的故事之后,這幾天就再也沒有用老賊二字稱呼過圣帝了呀。”
墨平意一笑,仍然輕輕搖了兩下頭,又說:“圣帝對冽蕊如此專情,甚至不惜以如此代價尋找她,但同時卻又有后宮無數,生了好幾十個子女,唉…男人啊。”
風倚鸞噗嗤笑出了聲:“師父你也是男人啊。”
“嗯,為師也是男人,男人也分兩種,好色的和不好色的。”
“師父你也是男人,那你能理解圣帝的所作所為和想法么?”直到現在,風倚鸞內心對圣帝的態度依然挺矛盾,雖然知道有血緣親情,但依然無法接受圣帝的很多行為。
墨平意想了一下說:“我猜,圣帝也許是因為千年來太無聊,再加上身處帝尊之位,不可能沒有后宮,所以…他即便與許多后妃生有不少子女,但實際上卻未必愛過其中任何一個后妃吧,他心中所重者只有一人,卻怎么也找不到…”
“那皇宮中的后妃們可真慘,一定也過得很苦楚吧,一生都沒有被任何人愛過…”風倚鸞感慨了半句之后又說:“師父,這會不會又是出于你一己之愿的猜測呢,人們總是喜歡把不知道真相的事情猜測得更合理,更融通美好一些,但如果實際上圣帝舅舅就是個大呢?
墨平意問:“鸞兒你敢當面這樣說他么?”
風倚鸞叉著腰說:“有什么不敢,他如果真是大,用情不專一的話,我一定要再勸冽蕊前輩三思,其實塵前輩人也挺好的,就是性格里女人緣差了些…”
墨平意打斷了風倚鸞的話,用稍帶著哭笑不得的語氣說:“你個小丫頭都懂什么?這些事情莫要瞎說,那是冽蕊他們自己的事情;你身為后輩,本就不該管前輩們感情方面的事情,而且世間唯情字難以說清,你就別跟著摻和啦,知道無為二字怎么寫嗎?冽蕊一定會有她自己的判斷和選擇。”
“師父你這話的意思是?讓我不要管冽蕊前輩呢,還是不要管你和舞姐姐的事情呢?還是一言雙關呢?怎么又能牽強的扯上無為二字呢?”
墨平意抬手用指節在風倚鸞頭上輕輕敲了個暴栗,一點兒都不疼,假裝板起臉說:“你這逆徒越來越頑皮了,話又多又能吃,一點兒都沒有小時候那么可愛,為師明天就找人把你嫁出去。”
風倚鸞學著墨平意前面的語氣說:“唉…男人啊,如此心口不一,果然都很復雜。”
師徒兩人一路無聊斗著嘴,或者說著閑話,終于從高空中遠遠望見了青勝國的凌荊山。
凌荊山說是山脈,其實只有幾百座山頭,至多只是個小型山脈,遠不及嵯邏山脈十萬山頭那么寬廣高大,甚至不足以成為青勝國和襄原國的天然分界線,所以兩國之間的界線才會屢次變動。
但凌荊山規模雖小,地勢卻極其復雜,溝壑縱橫,宛若天然迷宮,山中樹木高大,從林茂密,藤蔓糾纏蘿繞,很多地方都讓普通人寸步難行。
風倚鸞在空中俯瞰著凌荊山,忽然輕聲說:“圣帝身為一個玄尊境界的魔修,就能逆行時空,把這大陸和一方天地改變,并且無意中改寫了多少人的生死和命運,那么,天道又是什么樣子的,該有多么強大?師父你說,我們此行真能遇到天道的傳承么?”
墨平意說:“我是被你拉來陪你的,論起這些事情,為師比你更加兩眼一抹黑,所以只能遇隨緣了啊。”
風倚鸞轉過頭:“有你這樣的師父么?師父你這樣的心態很不認真啊,很破壞我剛才那句話的意境啊,讓人情緒都無法連貫了啊。”
墨平意抱著胳膊,一副很不上心的樣子,說:“以為師的這水平和見識啊,哄哄山里的小野修還可以,鸞兒在很多方面都已遠超過為師了,若問及天道至理,為師真的兩眼一抹黑啊,又如何能回答你的問題呢。”
“師父你是畫畫太多,墨水把眼睛糊住了么?不要這么謙虛好不好!”
“為師說得是事實,這不能叫謙虛,這叫為師的自知之明。即便身為人師,但是不懂的地方也不能瞎說嘛。”
風倚鸞也明白了,師父說得是實話。
這些年來師父墨平意的經歷她已經了解得挺清楚,尤其是這十多年來,師父一直都窩在小小的繞水鎮里,后來又窩在奉樓國的工棚三年,即便他運氣不錯,得到了風倚鸞娘親傳給他的仙法,但他從來都沒有見識過更廣闊的天地和更高遠的境界層面,所以對天道二字,他真的很難說清。
風倚鸞輕輕點頭,沒再和師父抬杠,她操控著飛舟緩緩降落,落在了差不多算是凌荊山正中的一個山頭上。
她只知道莫究極的傳承在凌荊山中,但具體的位置戰王前輩卻也語焉不詳,所以得自己尋找。
運氣好的話,可能誤打誤撞著很快就能找到,運氣不好的話,也許一個冬假的時間過去,都找不到傳承的入口。
那樣就得在這山里過年了。
不過自己原本就做好了在山里或者傳承中過年的打算,師父則更無所謂,隨身有美酒就行。
說起來,自己一前一后這兩個師父,都很喜歡喝酒啊,而且都喜歡上了僖王宮中自釀的美酒了,真是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墨平意說:“喝酒這事嘛,有什么好說的,你這丫頭還愛吃呢,一頓飯量那么大,為師說過你什么了?”
風倚鸞無奈道:“師父你說的多了,你自己難道不記得?”
“哦,好像是說過…”墨平意淡然而悠悠地說著,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鸞兒啊,你降落的這個地方明顯很不合適嘛,就算要搜山,也不該降落在正中間嘛。”
風倚鸞正要收起飛舟,聽到這話一愣:“那我該降落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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