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靈功法!從圣帝手中拿到的?”塵三斗眼睛都直了,他是虛影,眼中放不出太強的精光,所以是直勾勾的盯著風倚鸞手中的小魔珠,這魔珠內的功法,能讓他在一定形式上恢復自由身啊。
這器靈功法并不能幫他重塑身軀,也不能讓他徹底與屯云劍分離開,他還得繼續依附此劍而存,但可以化出一個接近真實的實影,從此可以自由行走。行走時就背著屯云劍,睡覺時就和屯云劍同榻而臥,若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會以為他是劍不離人、人不離劍,把劍當成了他的命一樣,實際上其實差不多也是這樣的。
風倚鸞抬手,讓魔珠緩緩飄到了塵三斗面前,她又補充道:“昨天我讓師父在這功法中加了一個禁咒,你若濫殺無辜或者害人,禁咒就會把你重新封入劍內。”
塵三斗問:“如果有人欺負我呢?”
風倚鸞說:“那你當然可以還擊。”
“行,這還算講道理。”塵三斗一笑,魔珠在他手中消失不見。
風倚鸞又說:“我師父現如今是七品,所以你終有一天肯定能沖破這禁咒,但此后你若有濫殺之行,我一定會上天入地的追殺你,把你重新抓回來。”
塵三斗笑道說:“好好,反正如今這世道和千年前不同了,出去溜達也不會遇到那些腦子一根筋的正道,那些正道野修們自顧且不暇呢,肯定不可能再天天追殺我們了;到處都是平民白身,我再閑也不至于欺負白身吧,但是萬一遇到那安枕閣抓人,我該反抗還是得反抗。”
風倚鸞說:“不行,若遇到西閣大人你不許反抗,要么逃跑要么讓他抓你,反正圣帝認得你,你就算被抓了也不會有事的。”
塵三斗:“…”
風倚鸞說:“接下來我要講一個很長的故事了。”
冽蕊關切地問:“你師父是如何從圣帝手中逃脫的,你還沒講呢。”
風倚鸞莞爾一笑說道:“我是用冽蕊前輩的故事把我師父換出來的,整個過程嘛一點兒都不驚心動魄,就是講了故事,圣帝便把我師父放了。”
說著,風倚鸞看向墨平意,墨平意點頭:“是這樣的。”
“用我的故事?”冽蕊一頭霧水。
“嗯,所以救師父雖然是大事,但我接下來要講的關于冽蕊前輩的故事才是重點,這些事情得放在一起說,要不然前輩會聽糊涂的。”風倚鸞說:“我就按時間順序來講吧,故事要從千年前,圣帝的前世講起…”
風倚鸞用了很長時間,中間喝掉了五壺茶水,才把圣帝和冽蕊前輩的故事講完,最后才又說了她去救師父的整個過程。
冽蕊聽著,神情恍若在大夢之中。
就連平時一向愛插嘴調侃的塵前輩,聽著聽著也默然了,風倚鸞其實最擔心塵前輩會嘲諷質疑圣帝的經歷,但她發現她的擔心是多余的,塵三斗聽到后面變得一臉凝重肅然,竟仿佛對圣帝起了幾分敬佩之意?
“這些事情…果然是真的么?”冽蕊道:“難怪我在很久以前,曾經反復做過相同的夢,鸞兒,不瞞你說,其實我做過好幾個相同的夢,在骨云山秘境中經歷過的那個幻境,只是其中之一,我夢到過與一個人相遇,夢到過與一個人一起橫行天下,夢到過我們經歷過的生死與危難…如今聽你講述了這些事,便把那些支離的夢補全了,原來那竟不是虛妄的大夢,更不是修煉歷程中的心魔,沒想到,那竟是他的前生,是與我從未經歷過的前塵往事啊。”
是的,是他的前世,也是這個時空中的冽蕊前輩從未親身經歷過的往事。
風倚鸞輕聲問:“那么,冽蕊前輩,你打算去見圣帝嗎?”
“鸞兒你的意思呢?”冽蕊問。
風倚鸞說:“我只講故事,至于如何決定,這是前輩的自由,我不勸您,您自己決定了。”
冽蕊起身站到窗前,看著一方天空上的淡淡云絲,天空碧藍如洗,仿佛從來都沒有過禁空法陣那樣的存在,仿佛在億萬年里,天空都一直是這樣的藍,點綴著流云與無痕的風影。
她怔怔地看了一會云,轉過身問:“三斗,你覺得呢?”
塵三斗說:“你去見見圣帝吧。”
在塵三斗開口說出這句話之前,其實風倚鸞和冽蕊都以為塵三斗會找借口勸阻冽蕊,勸她不要去見圣帝。他的借口至少能有好幾種,諸如陰謀論,或者怕圣帝會害她,再或者圣帝太強大了深不可測、還是要慎重為好等等。
但塵三斗今天卻沒有搬出那些說法,他竟也勸冽蕊去見圣帝。
風倚鸞說:“是不是一部器靈功法就把塵前輩收買了?”
塵三斗搖頭道:“怎么至于?”他神色鄭重地對冽蕊說:“我在想,既然這世上能有一個男人,能以如此代價對你;能歷經上萬年而其心不變,還能如此大費周折的要找到你;敢為了你而不惜以天下為代價,不惜與整個上界為敵…他所能做到的這一切,我遠遠不及。你應該去見他…”說到這里,塵三斗又補了一句:“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倘若他敢騙你,我第一個不答應!”
“多謝你能這樣說。”冽蕊對塵三斗抱以感激的一笑。
塵三斗的虛影大咧咧地揮手道:“謝什么,你我都是舊年的朋友嘛、都是老交情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當然要替你分擔了嘛。”
風倚鸞悄聲說:“塵前輩又開始亂說了。”
墨平意則也悄聲感嘆道:“胸中有大量,是個真男子。且粗中有細,若沒有圣帝那些事情的話,冽蕊若能和他在一起,也是不錯的選擇呢。”
“那么,你打算什么時候動身去皇都?”塵三斗問。
冽蕊走回到風倚鸞身邊,坐下問風倚鸞:“鸞兒,你覺得什么時候動身合適呢?”
風倚鸞微微一笑:“前輩,您從前也是橫行天下無所畏懼的人,怎么今天遇到這件事,就自己沒了主意呢?”
冽蕊低頭笑道:“知其路漫漫,越近而生怯,并非畏懼什么,只是這種心情,怕沒人能懂…”她抬起頭:“不如,就等三斗練成了這器靈功法,能得自由身之后,我再與你們一同去皇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