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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薇花公主

  風倚鸞放下手中的食物,直直地看著舞茵痕,心中忽然像是被一只手翻攪著,說:“難怪…大娘和小伙計他們說,你們是和他們分開逃的,只是…你們也有仇要報?師父是故意被抓走的,你和眾位姐姐們也故意被抓?有這么多仇要報?”

  舞茵痕又給端墟的杯中斟滿酒,一邊斟酒一邊說:“因為這兩個計策,都是你師父想出來的,只是等待的時間也太久了一些。”

  端墟卻詫異地插一句,問:“怎么,鸞姑娘有師父?但是她又什么都不會?”

  “這個話題以后再說。”舞茵痕岔過話,接著風倚鸞的疑惑繼續講:“能流落在江湖中的人,大多都是背負著無論如何也不能釋懷的仇恨吧…我師門被滅,恩師身死,如此大仇,怎能不報?然而以我五品修為,在得不到足夠的修煉資源,此生都無望再提升境界的情況下,便只能用這種輕賤的方式,混入貴族將相身側,以伺機而動,否則,這大仇何日才能得報?”

  這番話一說出口,端墟和楫離居然同時點頭,表示十分贊同。

  于是這三人之間,瞬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默契,類似于同命相憐,或者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風倚鸞聽到這話,先感到吃驚,繼而露出堅定的神色,說:“我忽然能理解舞姐姐了,因為,我忽然在想,如果有一天,如果我聽到師父有不好的消息,我也定會拼盡一切,不惜一切代價替他報仇的。”

  舞茵痕點頭,欣慰地說:“你師父果然沒有白疼你。”

  楫離也對風倚鸞投過一絲柔和且復雜的目光。

  風倚鸞輕輕站起身,又面朝舞茵痕跪下,對她深深叩了一個頭,再次抬起臉時,眼中有微微閃爍的淚光。這一叩拜,勝過了千言萬語。

  舞茵痕看著風倚鸞,又看向楫離,輕聲嘆道:“你師父一直不肯讓你修煉,可是,如今看來,你還是與修真有著很深的緣份,往后,如果能夠有機會拜入任何一個門派,以你的天資,也定能修得長生。”

  她這句話,大概是說給楫離聽的,意思是想把風倚鸞托付與楫離,但卻又沒有明說。畢竟,她與楫離只是初識,并不熟悉。

  風倚鸞卻問:“長生有什么用?”

  “問得好,哈哈!”端墟自顧自地大笑起來,卻又有蒼涼的意味。

  這時,帳外的姐姐又有暗語,舞茵痕警惕地伸出頭看了一眼,才把門外之人請進來。

  竟是方才端墟提到過的薇花公主。

  舞茵痕盡力掩蓋著一絲驚慌的神色,嘻笑著問:“嘻嘻,妹妹竟也從筵席上溜出來了?”

  薇花公主瘦可見骨,膚色泛青透白,唯獨雙唇上抹著一點血色丹唇,恰如寒冬時節雪地上遺落了半朵紅梅,更襯出格外的素靜凄美。

  薇花公主面無表情地說:“姐姐不也是如此?借口走開了,卻在這里秘密會友,不怕寇大將軍知道了,要了你的性命。”

  舞茵痕說:“呵呵,公主會告密嗎?”

  薇花公主說:“暫時不會。我是尾隨你一路過來的,方才偷聽了幾句,所以斗膽來請幾位幫一個小忙。另外不要責怪外面把風的姐姐,我是至陰之體,身上已經沒有人的氣息,一般人都察覺不到我的。”

  公主原本也只是個普通的王族血脈,九年前被送給寇大將軍之后,卻被強行改成了至陰之體,又強行用靈石和丹藥推至四品,純粹被充做了大將軍的采補修練之用,也就是所謂的鼎爐,其中受過的苦頭,任何人都難以想象。

  薇花公主說著,用纖瘦的手爪拿出一枚玉佩,說:“這是玥闔王室之物,我自幼隨身帶著的,我只想請求諸位幫我給父王帶一句話,請他無論如何,將我贖回玥闔國。”

  風倚鸞和楫離、舞茵痕三人互相看看,只有端墟又在裝瞎。

  薇花公主繼續道:“此次出征,我本來以為,能有機會得見故人一面,沒有想到父王膽小避戰,悍觴大軍不費一兵一卒便得勝回國…我想著,父王既然肯出500萬塊靈石與那惡人簽定城下會盟,或許也肯稍出些價錢,贖買我回去。否則,只怕我命將不久…在這里沒有一天好日子過,最重要的是,我十分惦念娘親,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我想見見她。”

  公主說著,淚痕從冰雪一樣透白的臉上無聲滾落。

  在場四人聽了她的這番話,都感到于心不忍。

  可是他們也有所顧慮,因為楫離與端墟都是修士,原本見了王族貴族們都是要繞著走的,生怕被抓起來,交給安枕閣換靈石,此時若為了一位素不相干的公主,要犯險去玥闔王宮走一回,這簡直就是閑著沒事把自己往虎口里送。

  再說了,江湖人士與王族,本就不兩立,何必摻和這種事情?

  唯獨風倚鸞倒沒有什么,但她如今學會了顧忌旁人的想法,得看看舞茵痕和楫離怎么說。

  然而沒有想到,端墟竟然順著公主的話抹起了眼淚,隨后一口答應下來,說愿意替她走這一趟,帶話給她的父王,并且慫恿風倚鸞同去。

  楫離面色冷冷地看向端墟,皺起眉頭不說話。

  舞茵痕也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勸他們應允這件事情。

  薇花公主見狀,垂下眼簾看著地面說:“我知道,你們未必肯爽快地答應下來,那么,如果你們不肯幫我傳這句話,我便立即去向那惡人告密;如果幾位答應幫忙,我便出力送三位逃走,同時發誓不會泄露舞姐姐的秘密。兩條路,你們幾位可以商量定了,再做選擇。”

  公主這句話冷若冰霜,又雜著幾絲陰狠,讓人聽了脊背發寒。

  風倚鸞聽了忍不住說:“公主,你居然威脅我們?”

  公主冷森森地一笑,回答道:“你們可以恨我、甚至輕看我,但人活著,總要為自己掙一條命,正所謂人各為已;況且我在這里生不如死,倍受煎熬,又每天思念娘親…心肝如摧,所以,我威脅你們,也是迫不得已。”

  端墟趕緊接過話來,滿口答應著,表示愿意去,并且又對風倚鸞三人講了好幾句大道大義的話。

  風倚鸞猶豫了片刻之后,看向舞茵痕,輕聲說:“姐,你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為這個小小的意外受到威脅,打亂了籌謀,所以,明知道這是威脅,我還是答應同去吧。”

  這時楫離終于開口,用質疑的語氣沉聲問道:“既然是帶句話的事情,一個人去就可以,為什么非得要三個人都去?我看,這位琴師獨自攬下這樁差事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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