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無限
陡然間遭受重創，老蜃表面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一層無形的彩色光芒向四面八方擴散。
轟隆隆。
高鵬眼前變換。
世界突然改變。
他聞到了鳥語花香，聞到了四季花開，還看見了飛機轟鳴，耳邊傳來了汽車呼嘯的聲音。
汽車？
高鵬回過神來，我應該在夢境里。
隨著高鵬這個念頭，耳邊的所有異象還有眼前的景色盡數消失，高鵬重新出現在了冰冷的湖水里。
突然間，頭頂天色一暗。
時間仿佛凝固、靜止。
等高鵬回過神來，胸口被一桿白金色的長矛洞穿胸口。
噗嗤。
高鵬渾身發軟，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被抽空。
體內的血液順著傷口向外流出，高鵬低下頭，白金長矛頂端有一個出血口，傷口大出血。
高鵬隨手召喚出小草，讓小草幫自己療傷。
但小草的乳白色圣光照耀在自己傷口上時沒有一點作用，圣級的治療效果作用在金系法則造成的傷口上時，很難有多少效果，至少也要準神級以上的力量才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我的終點難道就在這里嗎 高鵬閉上了眼睛，泄氣的坐在海底，靜靜等待生命的盡頭。
他感覺自己很疲憊，閉上了雙眼，昏沉沉的睡過去。
渾渾噩噩、朦朦朧朧，不知道是多久，高鵬突然醒來。
意識中多出了一個記憶。
我是高鵬？
不，不是，我不是已經死了么。
耳邊的聲音逐漸嘈雜，變得沸騰。
高鵬睜開眼睛，幾名護士探著頭一臉和藹的望著他。
“生出來了，是個男孩子。”
其中一個年齡稍微大一些，滿臉橫肉的護士走過來，看周圍其她幾名護士的態度來看，她的職位應該不低，可能是護士長之類的職務。
護士長將高鵬的小手抓起來，又從旁邊抓起一根試管將里面紫色的藥水滴在高鵬手背上。
高鵬手背一疼，圍著的幾名小護士將腦袋探過來。
“啊。”
“咦。”
“好可憐啊。”
“哎，應該很慘吧。”
幾名小護士唧唧喳喳的議論著。
聲音漸漸變小，高鵬有點疲憊，于是閉上了眼睛。
幼小的身體總是需要更多的休息。
我這是穿越了還是死了后在輪回投胎？
高鵬想要思考，但腦海深處每當高鵬想要深究的時候都會突然冒出別的想法干擾高鵬的思維。
漸漸的，高鵬似乎放棄了深究的想法，隨遇而安起來。
時間漸漸過去，高鵬也在生活的經歷中明白了當初那名護士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的表情，還有那些小護士說那番話的態度的原因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也是一個階級分明的世界。
每個人從一出生開始就會在體內生成一個數字。
這個數字代表著一個人的天賦，也代表著他的身份地位。
從一出生，天賦就決定了他的一生。
數字有09，0的天賦最弱，和弱智沒有多少區別，3是普通人，9就是最偉大的天才。
而不幸的是高鵬的天賦就是0，高鵬當初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無異于晴天霹靂。
好在高鵬的天賦雖然很差，但是他的家庭背景卻很好，父親是政府高官，母親也是相應的政治聯姻家族的人，背景深厚，這也讓高鵬免受了許多挫折，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一些背后惡意中傷的流言蜚語是免不了的。
成年人的心境讓高鵬無視了這些流言蜚語，它們讓高鵬的心靈變得更加強大。
只是高鵬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之處。
按理說自己的天賦只有0，無論學什么都學不進去，應該是最無能的那一種。
但高鵬卻發現自己學習東西的速度非常快。很多東西只是一看便懂，一學就通。
難道自己就是傳說中的廢材流主角模板？高鵬有時候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最終只是曬然一笑。
一個陰雨天。
父親沒有如往常正常下班回家，高鵬坐在別墅窗臺上，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
密集的暴雨化為遮天簾幕，看不清遠處的景色。
只能看見朦朦朧朧的大霧，車燈穿透暴雨，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別墅前的停車坪上。
一個打著黑傘的人影腳步匆匆走進來。
別墅門打開，一名個子瘦高，流著黃色大波浪長卷發女人打開高鵬的房間，她的黑色衣服都被打濕，像緊身衣一樣緊貼著身體，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輪廓。
“我是受你父親委托來帶你走的，你父親他因為貪污落網了，他以前得罪的仇家不少，如果你繼續待在這里有危險，我是來接你走的。”
高鵬抿嘴沉默，不太相信她。
自稱是受到高鵬父親委托的女人似乎有預料到這種情況，從挎包里取出一系列身份證明還有高鵬父親被抓捕的拍攝照片，以及高鵬父親親筆簽字的撫養轉讓證明。
高鵬盯著照片看了足足十分鐘，來到這個世界十三年，高鵬已經和這個男人建立了某種默契。
或許他不算一個合格的父親，幾乎沒有怎么陪伴過高鵬，僅有的幾次記憶屈指可數。
但自從母親難產而死后兩個大男人相依為命，他也從來沒有提過給高鵬找繼母的事，也從來沒有從外面帶過女人回來，在外的評價高鵬不好說，但至少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吧。
高鵬最后相信了她，和這個女人離開，也告別了自己原本居住的地方。
女人帶著高鵬四處輾轉，高鵬也真正體會到了世間的疾苦辛辣。
天賦數字的大小對于社會高層而言或許影響并不太大，因為就算是一個植物人在他們的權勢下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但對于底層還有中層而言天賦就真正是決定命運的東西。
高鵬原本是請的私人老師，在失去原本的身份后，高鵬只能去公立學校或者私立學校讀書。
但因為高鵬的天賦，哪怕就算是私立學校也不會接受一個天賦為0的廢物，他們雖然愿意賺錢，但不會為了一點小錢就敗壞自己的名聲。
時間匆匆，十年時間眨眼過去。
這十年里高鵬和這個女人離開了原本的國家，為了隱藏身份更是躲到了鄰國。
當然，或許是考慮到高鵬為0的天賦，那些父親曾經的政敵還有仇家們并沒有找上門來。
“阿湯，將開水端下來。”女人對身后的大棚里喊道，女人挽起了頭發，也沒有了以往的大波浪，烏黑的齊肩短發易于梳洗。
“來了。”胡須拉茬，穿著人字拖，上身一個破洞白色雙肩背心的青年端著一口大鍋從屋子里走出來。
依稀能夠看出高鵬的模樣，為了生活，他化名為阿湯。
沒有學歷也就無法勝任大部分工作，只能在貧民窟里制作一些食物成為小販聊以度日。
好在高鵬和她都比較勤奮，每天凌晨三點半起床，然后準備食材同時搟面。
四點半的時候出攤，一直賣到中午一點才賣完收攤。
然后去菜市場購買食材，回到家里將食材腌制。
每一天都是重復的，雖然無聊，但高鵬和她他們早已經習慣這種生活。
雖然還沒有夫妻之名，但相依為命的兩人早有夫妻之實。
因為政府嚴禁天賦為0的人結婚，因為他們認為0是無用天賦，不希望這種無異于社會的天賦繼續流傳下去。
所以高鵬和她不能去民政局領證，就這么繼續同居下去。
或許一輩子就會這么過去。
孩子已經懷胎九月，她挺著大肚子坐在凳子上幸福的看著高鵬。
雖然高鵬一再強調讓她好好休息安心養胎。
但已經習慣了生物鐘的她照常醒來，看著丈夫為了這個家工作就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
在我身邊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方便照顧吧。
高鵬這么想到。
“好兄弟，一輩子。”
“為兄弟，兩肋插刀。”
醉鬼的吆喝聲從街角的另一邊傳來。
幾名搖搖晃晃的醉鬼勾肩搭背的走過來，臉色紅的似血，眼神迷離，身上穿著五顏六色花花綠綠的衣服。
酒狀人色膽。
一名酒鬼看見坐在街邊的女人，淫笑著上前調戲，不堪入耳的淫穢粗鄙之語脫口而出。
高鵬見是醉鬼，不愿惹事，只是揮手驅逐酒鬼，讓女人先回后面的房間里去。
五名醉鬼不知道什么時候圍了上來。
高鵬臉色微變，從背簍里取出一柄尖刀，寒光閃閃，刀刃磨得蹭亮，一刀下去就能開膛破肚。
如果是正常人或許就會被嚇退，但尖刀的寒光反而刺激了五名醉鬼，這一刻就算在他們面前是一只真正的惡鬼也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
爭斗瞬間爆發，在路人的尖叫聲中，在銀光還有血光的迸濺里，六個人躺在了地上。
五名醉鬼倒在血泊中，女人也受驚之下疼痛難忍，摔倒在了貧民窟凹凸不平的碎石土路上。
救護車駛來，伴隨而來的還有警車。
高鵬鋃鐺入獄，好在救護車及時趕到，在大人還有未出生的嬰兒的抉擇中高鵬選擇了大人，最終保住了大人的性命，但嬰兒卻是不幸難產。
還不等高鵬來不及傷心，它就因為惡意傷人罪還有非法繁衍罪兩罪并判無期。
牢獄里，高鵬因為孤僻與其他獄友格格不入。
二十年后，高鵬因為表現良好提前刑滿釋放。
女人也在監獄外等了高鵬二十年，眼角滿是皺紋的她提著一袋蘋果笑意盈盈的在監獄門外等著高鵬。
因為有過受傷，女人已不能再懷孕。
高鵬早已經看開，不再糾結于這些俗事，便和女人找了一處安靜的小城市，起早貪黑的辛苦勞作，鉆了一筆錢然后開了個小店鋪，日子就這么一年又一年的過去。
女人已經很老了，因為年輕時受過傷，積病累累的身軀在七十二歲那一年徹底拖垮，臨走的時候女人是幸福的閉著眼躺在高鵬懷里離去。
當夜，高鵬關掉了生意不太好的小店鋪，將錢柜里的硬幣一枚一枚的數清楚放在柜臺上，寫下捐款遺書。
回到家中，他關緊了門窗，抱著床上的女人合衣而眠。
女人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就仿佛她只是剛睡著一樣。
閉上眼睛，高鵬回想自己這一生，從出生到后來的一幕幕，高鵬嘆了口氣，如果說有什么遺憾那遺憾肯定是非常多的。
深沉的黑暗里，高鵬的記憶漸漸褪去。
所有的記憶碎片仿佛黃昏的老舊照片，一點一點的被時光剝奪。
高鵬睜開眼睛，眼前幾名護士圍過來，和藹的望著他：“生出來了，是個男孩子。”
一個年紀稍大滿臉橫肉的老護士走過來，滴上藥水。
高鵬手背又是一疼，仿佛被針扎。
“啊。”
“咦。”
“好可憐啊。”
這場景好像在哪里見過？
高鵬總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他努力回想，畢竟一個嬰兒的腦袋是不能思考太多的。
“噢，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的第二世，我回到了我曾經出生的那一天，還有她。”
高鵬恍然大悟。
但是高鵬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他瞇著眼睛胡思亂想，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五年后，窗戶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坐在床邊愣愣的望著天空，看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看著眼前桌上的白紙。
白紙上寫著“御獸”、“外公”、“大紫”幾個大字。
只有在觸及這幾個字的時候高鵬才會想起一點點東西。
“我都快把它們都忘了”
重生過后高鵬感覺到自己的記憶似乎被磨滅了太多。
如果還有下一世的話，可能自己就全部都忘了吧。
小男孩的臉上浮現一抹無奈，但很快眼底露出幾分堅定，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它的！
這一世高鵬的人生比第一世成功太多，因為提前知道一些大事件的走向，他的父親沒有落網，反而越做越大，高鵬也找到了前世的那個她。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就像一個最真實的夢，每有絲毫差別。
這一世高鵬活了103歲。
當高鵬死去后，他的后代們來到他的房間。
一個小男孩好奇的打量四周，他發現太爺爺的脾氣非常古怪，屋子里掛滿了畫，全是一副蜈蚣的畫，栩栩如生，看得人瘆人無比。
在床頭上表著一幅字，字上有兩字——大紫！
當然，在一些晚輩看來肯定是老人字寫錯了，老人當初想寫的肯定是大智！
大智若愚！
所以高家的家訓也叫大智若愚。
第三世，高鵬睜開了眼睛。
腦海里的記憶更少了，每一次都至少磨滅了99的記憶，高鵬別無他法，只能不斷加深自己的記憶，讓自己在這一世盡量記住更多的關于上一世的記憶，這樣下一世就能留存更多的東西。
不過高鵬知道，這樣一世又一世的輪回下去，自己遲早要沉淪在這里面。
長嘆一口氣，高鵬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咦，你醒啦。”
耳邊傳來聲音。
高鵬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因為他記得，只要自己沒有蝴蝶效應，很多東西都是不會改變的，這聲音怎么和前兩世的記憶不一樣啊 高鵬轉過頭，就看見一個肥碩的大魚頭長在護士的脖子上，歪著腦袋仔細盯著高鵬打量。
高鵬：“妖怪！？”
嘩啦啦。
眼前的一幕幕如破碎的玻璃，瞬間炸裂碎開。
大量記憶如潮水般充斥高鵬的腦海，悶哼一聲，高鵬終于回想起來。
“這只老蜃被我吃掉了，它剛才釋放了一個能力，將我們都拉入了夢境里。”胖大海解釋道，說完還舔了舔舌頭，肚子圓滾滾的。“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