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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命運

  阿依娜盡情的舞蹈,將自己所學的民族舞蹈展現的淋漓盡致,隨后更是和同村里的人把酒言歡,美酒佳肴統統滿上,一個小姑娘甚至喝倒了幾個大小伙子,可謂是酒量驚人。

  “悄悄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在我十八歲成年那一天,我會變得很厲害很厲害。”一陣喧鬧,阿依娜拿這一壺羊奶酒來到了李云身邊,說道:“在這一天,我能喝好多好多的酒,吃好多好多的肉,記憶力和體力也會變得很厲害,這些都是我家遺傳下來的優秀體質哦...當然,也可能只是一種病而已吧。”

  阿依娜拿著酒壺得意一笑,想要跟李云也拼一波酒。

  李云是倒是沒有拒絕,只是在喝了幾杯之后假裝再也喝不下了。

  阿依娜繼續帶著酒水去找其他人愉快的拼酒了——

  此時,有一個少年悶悶的來到李云的旁邊,手中不是傳統的羊奶酒,而是度數極高的黃粱酒,正一個人獨酌喝著悶酒呢。

  李云看著這少年,微微一笑道。

  “少年,你好像十分苦惱...”

  “啊...你是阿依娜帶回來的那個道士啊...”伊木江獨自悶了一口小酒,客氣的說道:“你好啊客人,希望你們玩得開心...”

  伊木江依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癡癡呆呆的看著在場中央跳著舞的阿依娜。

  不知道為什么,伊木江總感覺阿依娜在燃燒生命最后的燦爛...

  無憂無慮的燃燒著...

  “伊木江,你是被月的女兒拒絕了吧,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村子里的男兒哪個不喜歡月的女兒,你就不要那么沮喪啦。”其中一個皮膚較黑,但面容依然俏麗的女孩子朝著伊木江伸出手來,笑道:“來啊,一起跳舞吧。”

  伊木江撓了撓腦袋,有些木訥的拒絕道。

  “不了,今晚我喝的酒有些多了,跳不了舞,不好意思...”

  “哦,那抱歉咯...”這女孩有些沮喪,不過很快找到了下一個跳舞的目標,加入了舞池里。

  李云來到了伊木江的身邊,微微笑道:“少年,能不能跟貧道說說,這月的女兒是什么意思呢,記得你們民族應該沒有類似的習俗和信仰吧。”

  “月的女兒啊,是我們村子里的習俗啊,阿依娜就是我們村子里月的女兒,好像是村子里以前留下來的習俗吧。”伊木江被酒熏的有些暈乎乎的,說道:“阿依娜她們家啊,非常的特殊,從以前開始,每一代的人都會生下一兒一女,男的和普通族人沒有區別,女的會有漂亮的藍寶石眸子,我們就稱呼她們為月的女兒,是我們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

  伊木江的臉色有些癡癡的,看著阿依娜的眼神都飄了起來,繼續說道。

  “每一代月的女兒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都是村子里最盛大的慶典,大家其樂融融,歡送月的女兒...”

  “為什么要歡送呢,她們會離開村子里?”李云問道。

  “是啊...每一代月的女兒呢,她們都有一個奇怪的家規或者說習俗,在十八歲的時候會獨自踏上旅途去天山遠行,至今都沒有回來過,鬼才知道她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家規習俗,用村長的話來說,可能是她們迷惑于外面的世界,不想回來了吧,然而每一代村長都很支持鼓勵這個做法,所以才會在月的女兒十八歲生日時,來舉辦最盛大的慶典來歡送她的離去。”伊木江撓了撓腦袋說道:“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不對呢...又說不出來。”

  李云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著一襲圓月,不經意的說道。

  “月的女兒嗎...這月亮,還真是圓啊...藍月當空,當真是百年難得一遇。”

  此時,伊木江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

  篝火晚會結束,賓主盡歡,賓主盡歡,在結束之后,所有人都去睡覺了,現場一片狼藉,等第二天起床再來收拾,只有身著彩妝的阿依娜在這現場,雙手托著下巴呆呆的望著天。

  “月的女兒啊...真是沉重的身份...”

  此時老村長杵著拐杖走了出來,用充滿惋惜的眼神看著阿依娜說道。

  “阿依娜,怎么還不去睡覺,現在都快晚上一點鐘了。”

  “啊,村長啊...”阿依娜看到村長來了,微微一笑道:“我就想,時間都所剩無多了,不能浪費時間去睡覺呢,我要多看看,多想想,在思考停止之前,盡情的去思考,這讓我的生命變得有意義一些。”

  老村長搖了搖頭,呢喃道。

  “抱歉了,讓你承受那么沉重感的命運。”

  “其實我也沒想過抱怨什么的,畢竟我這些年來過得還算挺快樂的呢。”阿依娜搖頭笑道:“我啊很多次想過,如果我是一個普通女孩的話,會怎么樣呢,跟我弟弟一樣去上學,跟學校里的男孩子一起毫無芥蒂的交流,不用每次都躲開伊木江...真是的,那孩子的腦袋從小到現在都是倔的要命。”

  “阿依娜...你...唉...”村長只是默默的用村子里流傳下來的祝福語祝福了阿依娜,便進屋子里去休息了。

  空曠的廣場上就只剩下了阿依娜一個人...

  一夜無話,第二天,阿依娜換上了一身輕裝,還有一個裝著不少東西的包包,就站在村口和村子里的人道別。

  “兩位道長,雖然認識不久,但我覺得咱們挺投緣的,以后有機會再見啦。”阿依娜朝著李云還有白沉揮揮手,笑著道別。

  李云只是微微頷首,同樣揮手道別,只是笑道。

  “肯定會有機會再見面的,或許就在不久的將來...”

  “哈哈哈,大概吧。”

  阿依娜不以為然,沒把這句話當回事,她知道自己的情況究竟怎么樣...

  “再見咯,村子里的大家...”

  “再也不見...”

  “你怎么跟來了?”

  在爬往天山的路上,阿依娜就注意到了一個跟在身后的影子,注意一看不是別人,就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弟弟伊木江。

  “我...我想跟你一起去旅行...不就是游歷天山嗎!這種事情我也能做到!”伊木江把背包甩了出來,里面露出了一大堆的面食還有點火用的打火機,旁邊還別著一口大鍋。

  伊木江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來。

  “看吧,我可是準備了好多好東西呢,游歷整個天山都沒有問題,只是打獵還有住宿之類的問題有點麻煩,不過有月神女兒的庇護肯定沒問題的哈哈哈...”

  “你回去吧。”阿依娜直接打斷了伊木江的得瑟,只給伊木江留下一個背影,說道:“我就想要自己去旅行...不要跟著我了...你這個白癡...”

  沒有往昔的熱情,只有冰冰冷的抗拒,伊木江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么阿依娜在這個時候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然而伊木江沒有退縮,依然選擇跟上阿依娜,阿依娜只能快步走,想要甩開伊木江,然而并沒有用,伊木江依然倔強的在后邊跟著。

  “天山很危險,你為什么要盲目的跟上我呢,這又是何必呢...”阿依娜快步的走著,突然身后的背包一滑,掉了下去。

  里面的東西都掉了出來,在身后尾隨的伊木江愕然發現,里面掉出來的東西都是一些書籍...

  沒有食物,沒有水,也沒有生火用的東西,就帶著一堆堆的書,上了這大雪山。

  “你帶這些東西怎么登山?只有書又不能吃?又沒有水...等一下,你本來就沒打算登山游歷什么的,你到底在想什么!”伊木江在身后追問著阿依娜,然而阿依娜走的比他更快,就連掉落在地上的書包也都不不管不顧,直接就沿著雪線逐漸遠去。

  現在,這里已經是人跡罕至,沒有多少人會踏足在這個地方,就連雪山獵人都不會來到這里,伊木江覺得,一個什么都沒帶的小女孩來到這里,絕對不是為了游歷...

  而是為了尋死...

  伊木江想通了什么似的,快步追了上去,然而阿依娜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在奔跑著...

  此時,伊木江只覺得難以置信,自己一個精壯的少年居然還跑不過一個小姑娘?

  “我記得阿依娜并不是那么擅長跑步才對...不行,我要追上阿依娜,絕對不能讓她去死!”伊木江咬咬牙,索性就把自己身上帶著的東西都給統統丟掉,無物一身輕,直接就追了上去。

  深深淺淺,踩在雪堆上,伊木江覺得都快要凍僵了,這還是天氣溫暖的時候...

  “難怪那景區不開放這里呢,這么冷,怎么走...”伊木江望著越走越快,越走越遠的阿依娜,奮起身子就追了上去。

  前方的阿依娜時不時轉身,看著伊木江在后面奮起追趕,有些激動的說道。

  “你追上來干嘛啊!快回去...你為什么要過來...你別過來!”

  “我偏不,我就要過去!”

  在伊木江和阿依娜的前方,山形陡峭,即使阿依娜體力再好,也沒辦法快速的翻過山頭去,只能乖乖的被伊木江給逼近。

  “哈哈,你這常年跳舞體力再好也沒有爬山技巧,我可是準備了好些日子才來的!”伊木江得瑟的看著手邊的登山用具,正一臉得逞要抓住阿依娜的時候,腳一滑,翻了個身。

  大山陡峭,伊木江也沒反應過來,就要摔下去,被眼疾手快的阿依娜一把手抓住,免于滑落下山的命運。

  “你...真是笨蛋...”

  “哈哈,你終于肯回頭了...”伊木江面對腳下的萬丈深淵沒有任何恐懼,也沒有任何害怕,只是直視著阿依娜的眸子,說道:“有什么困難的可以跟我說啊!為什么非要來尋死呢...難道是因為活祭什么之類的東西嗎?這些都是假的啊,現在的神仙都不吃人了,不用活祭什么的,用羊和雞鴨就可以了啊...”

  阿依娜一只手撐著石塊,一只手拉著伊木江,一時半會也拉不上來。

  或者說不能拉上來,阿依娜知道,只要自己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引發小血崩,到時候真的是無力回天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么要一個人來尋死嗎?我來告訴你吧,我不是來尋死的。”阿依娜凄美一笑,說道:“我是來等死的哦,這是月之女兒的命運...”

  伊木江眼神一愣,沒搞清楚阿依娜說的是什么意思。

  “其實啊,我們家的人,每一代的女孩兒都活不過18歲,在十八歲成年的第二天,就會因為心臟驟停而死...我們從以前到現在去了無數的醫院,見了無數的醫師,都沒辦法診斷這疾病,這是我們家傳女不傳男的遺傳病,也可以說是詛咒,因為有月亮似的眸子,所以我們被奉為月亮的女兒。”阿依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會死,會在明日太陽初生之前死去,和我那個只在照片上看過的母親,和我的外婆一樣...”

  嘩啦——

  話音剛落,阿依娜的手就有些松懈了下來,不是因為其他原因,阿依娜自己都感覺體力開始匱乏...

  “在今天呢,我們的身體看起來會比以前更好,更有力氣,更加聰明,更加的漂亮,而力氣開始小了之后呢,就是我們開始步入死亡的時候了。”阿依娜溫柔的看著伊木江說道:“謝謝你的關心...恐怕我是真的沒辦法陪你去看第二年的雪了...”

  伊木江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剛想說點什么,阿依娜本人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把伊木江給甩了上來。

  這是阿依娜最后的力氣,所剩無幾的力氣消失殆盡,慢慢的滑落山下。

  “阿依娜!!!”

  阿依娜在墜下山崖的時候,眼前閃過了走馬燈似的光景,自己的人生經歷在眼前逐漸浮現,從獨自生活,到獨自跳舞,到獨自看書,到...伊木江的出現。

  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話,我希望我下輩子想要快樂上學,和普通的女孩兒一樣,我想要...看著伊木江長大...讓那孩子不再孤單...

  身體比思想更快行動,伊木江毫不猶豫的就跳了出去,抓住了阿依娜的手,兩人一起下墜。

  “傻瓜,明明我都是快死的人了...”阿依娜的眼神復雜,還是僅僅的握住了伊木江的手。

  伊木江才不相信什么十八歲就死的鬼話,然而還是一起跳了下來,身體比思考行動的更快。

  如果有神仙的話...我希望下輩子,阿依娜能成為我真正的姐姐...讓我不再是孤兒...

  “福生無量天尊,你們的緣,貧道便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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