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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大楚天命

  大雨不止,天色因此昏暗的更加叫人害怕,瘟疫隨著恐懼快速漫延,除了成嘉還有病倒的宮人和伙夫以外,城中通過軍醫和巫祝大規模排查目前已經發現十幾起疑似病例。

  全城因此流言四起,軍民驚恐不安莫名。

  有些村民甚至想要舉家出城逃亡,被軍隊所阻就開始聚眾鬧事。

  “我們要出城!”

  “我們要出城!”

  “快放我們出城,這里已經有瘧邪漫延!”

  城門前,負責職守的若敖子墉立在雨中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換作曾經,可能他直接大手一揮,大軍壓上,毫不客氣,可是如今對阿朱發誓要洗心革面的他面對手無縛雞的平民。

  殺不能殺。

  光抓沒用。

  莫名煩躁。

  而一想到就連阿朱也染了疫癥,他就更加六神無主。

  齊達眼見若敖子墉不知如何決斷,目光一寒,聲音冷冽地發號施令道,“來人,只要膽敢沖撞城門的,全部以謀逆罪論!”

  “長茅手上前!弓箭手準備!”

  “膽敢越過馬拒者,殺!”

  一排馬拒隔開失去理智沖向城門的平民,面對森然的箭矢和瘧疾的漫延,平民除了跪地求情,就只剩下進退兩難,“讓我們出城吧!再留在里面,我們都會死的!”

  “我們不要就這樣死去!”

  城頭上,羋凰的眉頭深鎖,望著城墻下聚集不肯離去沸騰一片的平民,雖然齊達帶人將帶頭鬧事者暫時雷霆般震懾住,可是為了避免城中近一步失控,他們不得不把一部分守城駐軍調進城中,時刻巡邏,防止因有人逃離,導致鳳凰山失守。

  縱然如此,他們也無法阻止所有楚人聞“瘧”如色變,畏如猛虎的恐懼。

  面對瘧邪,就連所有將士都心生懼意,失去抵抗的意志,甚至心中的畏懼超過對面的十萬大軍,每個人的雙眼中都是一種惶惶不安之色。

  如果再任其發展下去,就算他們不會被叛軍從外面攻入。

  也會被自己人從內部瓦解。

  城外,李老和趙侯一臉驚恐莫名地看著對面的城池中響起巨大的沸騰聲,怯怯問道,“對面城中發生什么了?”

  “對啊,怎么突然這么多人吵著要出城?”

  老司徒聞言站在他們身前,望著他們二人,不屑說道,“太女再厲害,也終究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

  “可是這里是男人的戰場!”

  “不是她在朝堂上,仗著身份,逞口舌之利的地方!”

  若敖越椒拍掌大笑,“好,此戰若勝,司徒當為首功,本令尹定重重有賞!”

  面對著還不知道城中發生什么了的若敖越椒,老司徒只是目光陰寒,發出一聲不明意味的冷笑:這不僅是他送給太女的大禮,也是他送給越椒的大禮!

  終究也只是一頭畜牲!

  人心。

  比他們要復雜一萬倍。

  他對越椒,一拱手,提前恭喜道,“那老夫就在此提前預祝大人旗開得勝,攻破鳳凰山了!”

  一旦他得嘗所愿之時,就是他死期將至之時。

  瘟疫從來是不分敵我的。

  此時鳳凰山山頂,每一個進出的人都按照醫老的吩咐,由專門的醫者和巫祝檢查體溫,一旦有發現體溫異常者都會被阻在行宮之外的臨時隔離室。

  鳳殿中,此時巨大的議事桌前坐滿了人,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以若敖談,齊達,姚軍,若敖子墉為首的身披鎧甲按劍而立的若敖二部,四部,六部;另一派是以潘崇成大心,申無畏,陳晃為首的各個氏族的私卒以及凰羽衛大大小小的統領,而最末尾則坐著隨軍的巫祝,軍醫和醫老,還有越老等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像瀑布似的從飛檐上傾瀉而下,嘩啦啦地沿著溝渠奔騰著,炒豆子似的雨打聲傳進每個人的耳朵中,心煩意亂。

  殿中此時除了此起伏的呼吸聲。

  無人開口。

  羋凰坐在若敖子琰的位置上。

  面沉如水,沉默地環視全場,沉聲問道,“如今情勢危急,諸位巫祝,軍醫可有醫治之法?”

  大巫醫有六十多歲,身著祭祀服,手中捧著龜殼,一副剛剛占卜過的樣子,聞言抬眼看了看羋凰,又望了望在場的醫者還有其他巫祝,宣布了他今日的占卜:“瘧邪歷來無藥可治,染之必死,而我禱告上天,為大兇之象!”

  所有將領聞言更加驚恐莫名,“那怎么辦?”

  “我們也會染病而死嗎?”

  極度沮喪的情緒一時間籠罩全場,面對瘟疫,就連潘崇也沒有良策,滿殿文武官員巫祝更是一籌莫展,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除了吵吵鬧鬧趕緊出城,放棄此地。

  毫無建樹。

  羋凰聞言雙目暴光看向與她對面而坐的大巫醫,看著其他大夫大聲問道,“難道我泱泱大楚,就沒有一個醫者可以攻克瘧邪嗎?”

  在場的幾位鳳凰山城有名的大夫和軍醫皆垂著頭,默默搖頭,一殿靜默中,依然是對面的大巫醫毫無表情地開口道,“殿下,非我等不愿,實我等不能!瘧邪乃邪祟,并非我等凡人可以抵抗,唯今之計只有立即處置了此次瘧邪的源頭,方可永絕后患!”

  話落,巫祝之流反應最為激烈,隨軍軍醫也大著膽子紛紛附和,“請太女當機立斷!”

  “處置源頭,絕不放縱!”

  說到源頭。

  自然指的是成嘉以及阿朱最早染病的二人,其余宮人早就被處置。

  若敖子墉聞言想要反駁,可是人還沒有說話就被身旁的若敖談斷然警告道,“子墉,我現在以族老的身份命令你,你不準再管那個女奴的半點事情!”

  “否則休怪我以家法處置!”

  姚軍等人也好言好相勸,“子墉公子,這是瘧邪!沾染即死!”

  “天下美女何其多,為了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奴最后賠上性命,這太不值了!”

  “何況您要以我若敖氏這么多將士的性命為重!”

  若敖談也隨之點頭。

  面對眾人的反對,若敖子墉一想到阿朱躺在殿中向他投來求救的目光,“救我,子墉我不想被燒死!”就忍不住起身拍桌怒道,“什么貴賤,難道阿朱一個弱女子在我若敖氏的封地救了我若敖氏的宗婦——太女這樣天大的功勞還不夠換她一命?”

  “或者就連太女你也要放棄成右徒和阿朱二人的性命?”

  羋凰聞言隨即神色黯淡下來,玉手握緊成拳。

  答案自是不能。

  大巫醫不是第一個向她請求處置了成嘉和阿朱的人。

  如果瘧邪無法控制,他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良久,在兩方吵吵嚷嚷的聲音中,一個嘶啞的聲音幽幽響起:“諸位,請聽老夫一言!”

  坐在末席的醫老自從發現成嘉染病起就日夜不斷翻著從宮中各處搜羅出來的治療瘧疾的醫經,同時努力回憶著成嘉曾給他說過關于治療瘧邪的各種方案,起身說道,“瘧邪并非不能防治!”

  “真的?”

  眾人聞言喜出望外,“那如何防治”

  為了救成嘉,醫老強迫自己一定鎮定下來,從容答道,“老夫的妻子曾死于疫癥,所以老夫研究此瘟疫十數年之久”當他說到這里的時候,所有人聞言升起一絲希望,滿懷期望地看向他一人,靜靜聽他繼續說道,“并發現瘧邪并非瘧氣或者巫祝所說邪神所致,而是起于山中蚊叮,通過叮咬在人與人的血液之間傳播。”

  “所以此時我們無論是出城還是留在山中,只要有蚊蟲的地方,我們都會防不甚防。”

  他的話落,全軍更加恐慌。

  “什么?”

  “那我們豈不是沒有活路了?”

  “這小小的蚊子就是瘧邪的源頭,你在說笑話不成?”

  “你這個糟老頭子敢戲弄本將,找死!”

  有軍士憤怒地欲提起他的領子,將他當場掐死,被靜安上前一阻,拔劍道,“是真是假,你讓他說完便是!”

  “否則也別怪我成氏部卒不客氣了!”

  話落,早就因為羋凰親近成氏而心懷不滿的若敖氏將領與剛剛經過戰場洗禮,銳氣正盛的成氏對上,雙方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醫老立即道,“諸位將軍息怒,請聽老夫說完!”

  “眾所周知,艾蒿可以驅邪,七里香,藿香,薄荷等可以驅蚊,而這幾種草藥山中遍地都是。我們只要命令全城上下做好防備,進山采集即可,然后家家戶戶門前懸掛艾蒿,或者燃燒艾葉,或者移植七里香等在屋中,即可通過防止蚊蟲叮咬血液之間相互感染!”

  “至少這樣可以大大降低感染的概率!”

  當醫老將這一想法告之眾人之時,有聞言的軍醫拍手道,“若真是如此,那太好了!”

  “山中艾蒿遍地都是,讓全軍入山采摘,然后制成香囊,隨身攜帶便是!”

  可是也有人不信。

  “瘧疾遠在夏朝就有甲骨文記錄,在殷商時期的銘鼎中更是多次記載其恐怖。

  可謂整個九州最為可怕的災難。

  比大水還要恐怖。

  無影無形。

  根本不知道因何而起,只有天降神罰可以解釋!”

  長久以來,信奉天神,相信天神主宰了人世一切生死病痛的巫祝們自然首當其沖,紛紛斥道,“如你所說通過防蚊就能防治,那不是滑天之謬嗎?!”

  “那過往我大楚三百年來死去的千千萬萬楚人豈不是白死了?”

  “這絕無可能!”

  有巫祝甚至雙手高捧著裂紋的烏龜殼疾步上前說道,“況且龜殼上已經昭示神靈旨意。今時我大楚逆太歲,乃“往亡之時”,龜灼言兇,卜筮不吉,星兇為災,還請殿下謹慎啊!”

  此言一出,所有將士頓時面布濃云,紛紛頷首。

  “你這根本就是為了救那兩人性命,蒙騙大家,萬一聽信你的鬼話,城中依然還是有人染病怎么辦?”

  眾巫祝吵吵嚷嚷,異口同聲,所言也十分在理,就連隨軍軍醫也隨之產生動搖,無人敢承擔嘗試此法之后,因為延誤出城時間而產生的可怕后果。

  因為那還包括著自己的性命。

  眾將士以若敖氏為代表齊聲反對,“對,我們不能聽他的!”

  “大家都知道,秋季是瘧邪多發時節,外帶如今這鬼天氣,爆發更大的寒瘧只是時間問題!”

  “如今盡早出城,離開此地,才能保住城中的八萬大軍。”

  醫老看著眾人不信任的神情,知道他從成嘉那里得知的病因根本沒有取信于人的證據,而他也不可能隨便捉一只蚊子去做人體實驗,恐怕那樣做了,他一定會比成嘉更先被人活活燒死。

  縱然這樣,他依然神情自若地答道,“對,周禮天官“疾醫”條稱中確有記載:秋時有瘧寒疾。而誠如諸位將軍所言,正值秋末冬初,正是我荊蠻沼澤之地,民多疾疫之時。”

  “但是只要我們控制的好,做到及早發現疑似瘧疾患者并確癥,然后迅速隔離治療,疫區及早處理。而針對現在染病的病人,做到隔離室保證無潮濕無蚊蟲滋生,就可以控制住通過蚊蟲叮咬病人傳染給更多人的風險,而老夫也可以通過染病之人嘗試我這些年研發出來的新藥,治好更多的人。”

  面對眾人依然不信大吵大鬧要將他治罪的聲音,他面色一沉,看著眾人道,“若是這樣還有大量的人員染病,你們就第一個燒死我這個老頭子,平息天神之怒好了!”

  話落,所有人面面相覷。

  有人甘愿承擔一切后果,自然也沒有了反對的聲音。

  自從開口后就如一尊泥塑再未開口的大巫醫,聞言一雙如枯井的目光看著身旁的醫老,“好,醫老你既然說瘧邪可以通過防蚊,我們姑且可以一試!”

  畢竟嘗試防蚊容易。

  若真的可以防治瘧邪也不失為一法。

  但是他話鋒一轉,看著醫老抓住根本道,“只是你口口聲聲說瘧邪并非邪神所致,那老朽侍就要請教了,你要如何醫治這二人?”

  醫老微微遲疑,然后立即翻開醫經說道,“神龍本草經中記載過常山(此處常山是指臭常山,也就是白胡椒)有治瘧的功效,我已經命醫童煎藥喂服他們用下去。”

  “只要些許時間就可看見療效!”

  “呵,說到底,還是在為這二人拖延時間,想要研究什么時候不可以?非要在這種情勢危急之時。”

  “若是你說的防治之法真的有效,此時只要處置這二人就可以一絕后患,而萬一你口中所說的良藥無效,那恐怕我等后悔莫及!”

  “所以太女,這個家伙根本是在胡說八道!”

  場中聲音最為激烈的就是巫祝之流,他們紛紛抨擊著醫老等東郊醫屬的大夫,“瘧邪乃是天神降喻,懲罰我等不辯忠奸,任狼子野心之人篡國!”

  “那成右徒是奸邪嗎?”

  “要殺當殺越椒!”

  聞言,任眾人吵了許久沒有說話的羋凰大手一落,對著一眾叫嚷的巫祝出聲反問道,“天神不懲罰國中謀逆者,卻要懲罰大水之跡拯救萬千黎民,國家危難之跡拯救本太女及小公子性命,甚至拯救了整個楚室的功臣!”

  “這是何道理?”

  “難道天神也是不辯忠奸之輩?”

  “那還信奉這樣的天神作何?”羋凰冷然道。

  所有巫祝聞言震驚住了,“太女!你太大膽了,你怎么能說出此等話!”

  羋凰面對這些口口聲聲拿天神說事的巫祝沒來由的產生一種厭惡,從大戰初期,他們就在不斷宣揚此戰難勝,到此時又一而再再而三阻止她們行事。

  “來人,將這些巫祝送去侍奉天神,平息天神之怒!”

  “我們是天神在人間的使者!”

  “太女!”

  眾巫祝的呼喊,憤怒,沒有換來什么,只換來凰羽衛更加強勢地將他們除衣拖出金殿,幾個巫祝跪在殿外的大雨中對著郢都的方向大喊道,“太女若一意孤行,我大楚必如龜灼所言,往亡之兆!”

  “殺我等容易,救大楚難上加難!”

  “我們就算死了。”

  “大王也不能瞑目!”

  所有將士也不依了,“太女不處置招來瘧邪的源頭之人,卻處置這些忠心為我大楚的巫者,是何道理?”

  就連若敖談在內也反對道。

  成大心不知如何是好,一面是自己的親弟弟,一面是整個鳳凰山甚至楚國的安危。

  值此之時,他本應以大義為先。

  可是他又怎么忍心開口。

  就連陳晃和申無畏等人也滿臉焦灼地看著羋凰,“太女”

  見幾個巫祝的預言之說就挑動滿,羋凰面色冷然地看著眾人將那呈到她面前的龜殼怒而拍碎,說道:“昔日武王伐紂,也有巫師占卜大敗,可是最后姜子牙怒斬巫祝,以安軍心,周軍大敗商軍。”

  “不過一副朽殼,何配決定我大楚命運?”

  話落,她舉起面前的龜殼怒而一掰兩瓣。

  “本太女從不信天命!”

  “大楚的天命由我羋凰來定!”

  羋凰看著這些一口一個將“天命”掛在嘴邊的巫祝,甚至想說如果真有“天命”,那也是她命不該絕,而她如今也不會坐在這個位置上,而是換作羋昭了。

  有人想要阻止,可是面對這一刻強勢無比的女子,無人再敢將她的話只當作一個女子說出的耳旁風。

  潘崇眼見如此,知道不能太過激烈,否則必會引起軍中上下不滿,于是起身制止道,“越椒之患,太女必然會去平定,只是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解決當下的瘧邪,醫老所言,在本太師看來若是真能成當是我楚國一大幸事。”

  “若是不能成,敢問各位還有比現在更差的處境了嗎?”

  潘崇的目光落在每一個人身上,微微含笑帶著詢問,漸漸地就連那些原本大吵大鬧的巫祝和將領也噤聲了,“既然如此,那這事本太師就交給醫老去做,又何妨?”

  “只是醫老,你可敢接此任,并立下軍令狀?”

  “若有不成,當以軍法處置!”

  “老夫定不負太女和太師所望。”

  醫老聞言面色一肅,拱手應道,“若是失敗,軍法也好,火燒也好,任由諸位將軍處置!”

  “好,那本太女準你一切便宜之權,所有人當聽你吩咐,及早防治瘧邪在軍民之中傳播開來。”羋凰雖則說給醫老聽,實則警告底下眾人,“期間,若有不從者,我準你先斬后奏之權!”

  先斬后奏。

  這是賦予了醫老多大的權力!

  若敖氏的眾將聞言自然面色不好,尤其剛才與醫老起了沖突的眾將,齊達也目光莫測地看重新坐下安排著采藥防治之事的醫老,眉間也隱隱有一股無法發泄的郁意,最后目光落在羋凰一人身上,起身出列道,“太女,下將有異意!”

  不等羋凰同意,他緩緩地說道,“越椒亂國本是我若敖氏之過,可是為了彌補這份過失,洗涮我若敖氏的恥辱,我等所有若敖氏的將士及族人這些時日以來日夜堅守城池,積極練兵。我等也知道太女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成右徒不僅于太女有恩,相信談族老也看在眼中,他也是我若敖氏的大恩人,在危急時刻救出小公子。”

  若敖談聞言欣然點頭,“其實老夫也不愿意看著這樣一個恩人輕易赴死,但是我明白所有人現在心中想的,必然和我們一樣。”

  齊達眉梢輕眺,目光看似輕挑地看著上位的羋凰,“敢問太女,八萬軍民的性命重要嗎?”

  “收復我大楚三千里河山的重任您可忘記了?”

  “還是這些都不如一兩人的性命重要,我們在這里爭執了大半日,相信若是成右徒真能起身前來,他也會甘愿為了這八萬軍民,還有我整個大楚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話音驟落,殿中頓時淪入一片可怕的死寂之中,羋凰  一身武服大毫,峨眉曼目的羋凰高坐在主位上,將目光重新投注在齊達身上,卻沒有說話。

  阿信的話此時在她耳邊輕輕回響:若敖六部與我們并不同心,殿下,當小心防范。

  和他同坐一桌的姚軍頓時起身,連忙說道:“齊達這人就是性格直率,但請殿下原諒他憂心我大楚,一心為公,不要怪罪。”

  就連成大心也起身說道:“齊將軍所言雖有不妥,但是一切都是為了大楚的大局著想,是我成氏族人私心了,請太女念在他此戰為了大楚日夜奮戰的份上,寬恕他。”

  其他將領聞言也紛紛起身,為齊達求情,只有身為若敖第六部的若敖子墉沒有動,他雖然不得不承認齊達所說是對的,可是為了阿朱情感上他不能接受。

  “不!值此危難之時,方能認清人心!齊將軍此舉,我很欣賞,也更希望所有人如他一樣,為了我大楚直言不諱。”

  羋凰將眾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坐在主位中語氣微緩地說道,“我知道大家擔心留在城中會出現更多的疫情,所以本太女沒有打算留在城中坐以待斃,而是命越老他們在加緊制備攻城械具,出城迎戰越椒!”

  “這個答案,齊將軍可滿意?”

  羋凰的聲音看似在笑問,卻夾雜著隱隱的風雷在其中,齊達聞言不得不彎腰接話,“殿下能夠如此,自然是我等之福!”

  眾將士聞言連連稱贊羋凰英明。

  羋凰一笑,緩合了殿中眾人害怕的神色,“那好,那現在就由越老進來為我們演示接下來的作戰方案!”

  “是!”

  齊達在姚軍的拉扯下默然坐下。

  如今這樣的形式,雖然他也知道出城可能也不是萬全之策,可是想要反擊占盡優勢的若敖越椒并非易事,按捺住耐心,他目光落在上首仿若公子一般運籌帷幄的女子,怎么也無法相信她能有什么好的方法。

  (梨樹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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