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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霧森lin的最外圍。
倏忽破空聲音——
數十道黑煙筆直隨箭鏃一同升上高空!
劃破北原雪地的蒼穹,讓方圓數十里的森羅道探子,全都可以看見。
這道命令的意思很簡單。
只有兩個字。
集合。
向著這片區域靠攏。
零零散散的森羅道小組人馬,此刻全部抬起頭來,若有所思望向那十數道黑煙。
他們明白,圍剿唐門的任務,此刻已經到了收官階段。
而這個信號發出,說明唐門最后的余孽,應該就在信號所在之地了。
所以越來越多的黑袍向著那片區域靠攏。
越來越多,只會更多。
而信號所在之地,不遺余力調動森羅道剩余人馬,去圍剿的所謂唐門余孽,其實就只有兩個人。
只有兩個人而已。
北原的天是黑色的,雪是白色的,大火是紅色的。
然而在易瀟眼里,這一切都沒有顏色。
因為森羅道zhong人的衣袍也是黑色的,骨頭也是白色的。
他們的血也是紅色的。
在他眼zhong,這些與北原的天,雪,大火,并無兩樣。
諸多顏色,駁雜混合。
背著蕭布衣的易瀟眼zhong一片冷冽。
小金剛體魄加持,刀杖弓箭鉾斧盡皆無法傷身。
易瀟的白蛟繩要護住蕭布衣,不能幻化出攻擊形態,唯一的攻擊手段,就只有憑借自身的體魄去硬撼。
殺出一條血路。
“右側再殺七個人,就可以沖出腹部。”
小殿下的雙手探出,極快頻率的點在身側那個九品劍子的劍尖之上,一路前滑。
親自督陣的那名九品劍子一劍遞入易瀟胸膛。
同時小殿下欺身而入,雙手奪柄,錯位。
被封為森羅道督陣大人的那個劍子面無表情后掠,棄劍,身后頓時沖上了兩個森羅道探子。
成功奪劍的易瀟雙手倒持柄,保持著劍尖對準自己胸膛的動作,微微側腰扭胯,剎那轉身,身形極低幾乎貼近地面。
那柄劍在一剎那擦過自己腰側,在極低的地面劃出一連串叮當作響的火花。
拖劍如拖刀。
接著抽劍如抽刀!
劍六式——如火式!
遠方策馬督戰,以森羅道人海淹沒易瀟,自身卻在不斷休養的黑袍小侯爺,瞥見這一幕,瞳孔微縮。
劍勢燃起漆黑元力。
活生生劈開一條通道。
絕處逢生。
段無面無表情繞過人群,望向那個背負一人正在浴血而戰的黑袍男子。
層層疊疊的森羅道人馬將他圍住。
唯一的一次突圍機會,在剛剛借勢沖出雪霧森lin時候已經失敗。
段無輕聲喃喃道:“你盡管殺,有本事把這些人都殺了,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把整個北魏的森羅道全都殺光?”
吞噬相輕微開闔。
吃了兩次虧的段無打定主意隔岸觀火。
他開始觀察易瀟的劍術,劍勢,劍意。
越看越心悸,越看越沉默。
段無記得,易瀟與自己上次見面之時,尚不能算是高手之流,頂多算是初步踏上修行路的新人。
有那位紅衣兒珠玉在前,一路上再有蘇大丹圣和白袍老狐貍拋磚引玉,為他開路,的確算是得天獨厚的大運。
被接去圣島修行之后,兩道天相,開始真正的在他身上煥發光彩。
相當駁雜的劍術劍法,融會齊梁書庫,在他手上被完美銜接融合,羚羊掛角一般不露痕跡。
段無隱約只能看懂一般。
被翻來覆去用的最多的,還是最基礎的劍六式。
黑袍小侯爺有些想不明白,為什么被圍在森羅道腹部的齊梁小殿下,在這種危急關頭,依舊拿最基礎的劍招去御敵殺人。
段無身邊悄無聲息來了一人。
他端坐在馬背之上,平靜對黑袍小侯爺說道:“因為最簡單的劍招,往往最有效。”
最簡單的劍招,往往最有效。
這句話,是紅衣兒告訴易瀟的。
小殿下抿住嘴唇,面色微白。
悟蓮瞳已經望不到真正的出路了。
易瀟不得不承認,他小覷了森羅道圍陣的速度,自己之前計算過的路線,被極快的填補,極快的封鎖。
小殿下已經開始猜測,森羅道督陣之zhong,簾后坐著一位相當了得的軍師。
就像是有人刻意露出了破綻,引誘自己踏出那一步。
踏出通向正確的那一步,最終卻步入了算計之zhong。
殺敵越多,越入腹部,越難逃脫。
一個囚牢張開了口,自己謹慎再三,卻依舊踏了進去。
這樣的手法,與圍剿唐門何其相似?
張開北原的口,讓唐門踏進去,再也不能逃脫。
蕭布衣在易瀟背后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二殿下微微咳嗽說道:“把你引到這一步的那個人,現在肯定就在督陣列zhong。”
“圍剿唐門的最高領袖是玄上宇,他從來不出面,事無巨細,幾乎都交給了他人,我一直懷疑布下北原這個局的,另有他人。”蕭布衣低聲說道:“剛剛那道術法消耗有些大,大概還有十息,我就可以恢復。”
易瀟一直在仔細聆聽背后蕭布衣的聲音。
“那個人知道你有株蓮相。”蕭布衣輕聲喃喃說道:“他知道你一定會拿株蓮相去計算,所以設下了這些圈套。”
“所以從現在起,你盡管閉上眼睛,一切全都聽我的!”
易瀟面無表情,手zhong劍斷,從身后蕭布衣刀鞘之zhong抽出粗刀,一刀砍斷面前一條黑袍手臂,奪下一柄長劍,下一剎重新將粗刀塞回刀鞘。
小殿下深吸一口氣。
重新閉上雙眼。
眼瞳之zhong的金燦顏色緩緩褪去。
恢復了平靜的黑色。
背后齊梁二殿下的目光細微掃過,瞥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黑袍。
隔得再遠一些,是并肩而立的幾位督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