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學文招呼著大家吃吃喝喝,唐慎結了賬,又多買了兩瓶酒讓服務員送過去,才抬腳出去。
崔愛國跟在他身邊,把老太太發燒住院的事兒簡單說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
唐慎擺擺手,“你回去吧。接下來的事兒麻煩你們了。”
等崔愛國轉身回了飯店里,唐慎望了望天上的太陽,嘴角翹翹。
從醫院回到家里也有幾天了,除了出院那一天,岳父和小舅舅也跟著丈母娘來過一兩次,當時除了小舅舅多看了他,岳父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那么,也就是說,只有小舅舅把這事兒聯系到他身上了?
不過,小舅舅好似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種可能性吶…
唐慎找到車,握著方向盤,舌頭頂了頂腮幫子,笑了一聲,發動車子駛了出去。
小舅舅明顯是個有趣的人哇!
車子勻速行駛在路上,直到快到目的地,速度才慢下來。
找了個空地兒把車停下,悠閑地往胡同里走。
只是剛進入胡同沒兩步,就被人給激動地攔住。
“叔叔!”
唐慎低頭,耷拉下眼皮子看了一下他,意味深長,“是你啊…”
這孩子是薅羊毛薅上癮了?
專撿他一個可著勁兒來?
“今兒不需要什么消息,沒錢!”為了給他媳婦兒置辦產業,一分錢都不能亂花了!
唐慎說完,抬腳就走。
小屁孩兒隨即追上去,“叔叔,不收錢,不收錢的啊!你之前不知給了我五毛錢么?剛好五天啊!”
都包含在里面的!
唐慎停住,轉身看向他,“真的?”
“嗯,真的!”
小屁孩兒說著,撇了撇嘴,大人還這么摳搜,真是…白長那么高了!
“說說看。”
唐慎也不急著走了,看著他笑了一會兒,才讓他開口。
這小子,心里想什么,臉上都表現出來了…
摳搜?
摳搜怎么了?
他為自家媳婦兒省錢,光榮!自豪!
“那個,就是第二天…”
小屁孩兒口齒伶俐,表述能力比較強,把崔愛國他們知道的大致情況,又補充的更細致了一些。
“就是這樣。”小屁孩兒望著他,認真道,“你額外給我五毛錢,我也看了五天,今天剛好休息的,誰都不欠誰了哦。”
唐慎好笑地揉揉他的頭,“知道了。”
還算不是一毛不拔。
想想,轉身返回,“雖然不能給你錢,但是也有別的給你。”
他這話一出,小屁孩兒隨即跟了上來,好奇又高興,“是什么啊?”
“糖塊。”
唐慎本就沒走兩步,現在回轉,也沒花多少工夫,便打開車拿了五六塊奶糖出來。
“拿去吃吧。”
關好車門,把糖塊放到小屁孩兒手里,唐慎才大步往胡同里走。
老太太發燒,沒人接回家,仍舊在這邊住。
他還以為丈母娘那邊兒會把人接回家。
沒想到…
看來是岳父雄起?
他站在老太太院門口看了一會兒,才抬腳走進去,“奶奶?”
老太太正在做飯,有些水汽的菜在油鍋里滋啦啦地響,便沒怎么聽見門口的聲音。
等唐慎開口喊第二聲,才若有所覺地抬起頭。
一看見門口站著的是誰,老太太愣住,眼睛慢慢瞪大,隨即就想跑,只是身體跟生了根似的,怎么都動不了。
“我…我啥都沒干…”
她也沒有要求這要求那,真心安安靜靜過著日子的。
“奶奶吃的有些素啊…”
唐慎走進來,看看鍋里素凈的炒芹菜,慢悠悠地說著。
嗯,比著上一次來,這次好像要好一些。
煤球,米面糧油都齊備了。
“我,我喜歡吃素的…”
老太太憋得不行,恨不得眼前的人趕緊走開。
她不能看見他,一看見他就想起來槍斃人的事兒!
眼前都是血糊拉渣的!
胃里,胃里也有點兒受不了!
“看樣子奶奶過得還好,那我就不打擾了。”
唐慎站直身子,瞇著眼,盯了老太太一會兒,笑了笑,才轉身離開。
等他一走,老太太差點軟到地上。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這樣欺負我這個老婆子…”
家里沒有米面糧油,老二和老二媳婦兒又不給補上,還不給錢,再加上唐慎那個心黑的,她只能去找老大要。
好在要到了煤球和米面糧油!
除了這些,其他啥都沒有,連一分錢都沒見著!
要不是還有之前朝那心黑的唐慎要的五塊錢,不然菜都吃不著…
這一棵芹菜,她吃了四頓了。
蘿卜白菜…她不想吃…
想想,老太太又一次悲從中來,抹抹眼淚,一邊去炒芹菜,一邊想著,明天去老大那兒,要點兒肉吃。
而唐慎離開這兒之后,本來打算回家,想了想,還是買了一些東西去了李啟李先生那兒。
跟他們聊了大半個小時,順了一捧顏色各異的月季花,才歡歡喜喜地回了家。
李啟站在門口,看著月季花下的妻子,笑罵道,“我看那小子就不是專門來看我的!拿著花剪下手多利索,估計進門那一刻就選好了剪哪一朵花!”
王阿珍看著他笑,“不管是不是專門來看你的,你跟他聊天的時候,心里是高興的吧?如果是,那就夠了。”
想想,臉上笑容更舒展了一些,“他估計是想送給微微的,跟你之前栽種月季花是一樣的心思。”
這滿院子的月季花,品種各異,都是他為她搜羅回來的。
李啟忍了忍,沒忍住,咧開嘴,笑著點點頭。
他就說,他做什么,阿珍總能品出其中含義…
“年底小孫出嫁,到時候,這院子里就只剩咱們兩個嘍…”
王阿珍還沒感嘆完,就聽李啟說道,“不是還有老王頭嗎?他雖然棋藝不怎么樣,廚藝還是不錯的。”
他關上門,走近她,“你要是喜歡熱鬧,到時候咱們開個繪畫班,找兩個聰明伶俐的教上一教。”
經歷太多生死別離,便有些貪戀那些細小處油然而發的溫暖。
人之常情。
“還是別了。”王阿珍緩緩搖搖頭,“咱們兩個足矣。”
平平淡淡,未嘗不好。
當年無意中結識微微和小孫,這些年來,便從沒有斷了聯系,只要情況允許,他們便來。
跟黃家的仇怨,也圓滿畫上了句號,他們倆再也沒有什么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