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這封信瞬間成了燙手山芋,讓林微想甩掉都不能。
想到過了明天又可以去賣組裝自行車,林微突然笑得邪惡。
哼哼,他敢這樣,那她就能還治其人之身。
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她就讓老天來決定好了。如果后天跑雜貨鋪子的時候碰到照相館,那就拍個照片寄過去,如果碰不到,那就怪不得她了!
恕不奉陪!
林微就這樣愉快地做了決定。
這個年代,私下交換照片,跟私定終身的概念大差不差。
她答應唐慎處處看,確實是雙方都建立在結婚的基礎上,但合不合適,還沒個定論。
要是別的什么人,她根本就不會考慮寄或者不寄的問題,尤其是異性。因為真要是寄照片過去,以后有個什么就難說了。
但唐慎這個人的人品她還是相信的,所以寄照片過去,她應該是沒有任何后顧之憂的。
到底是女人的一點小矜持和這個年代的特性稍稍占了上風,她剛剛才有些猶豫不定。
將信塞進去之后,林微本打算把手里的那張一寸照也塞進去,可卻鬼使神差地拿了出來。
看著板著臉,一臉正經的某人,林微心下微酸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算了,算了,還是給他寄一張照片過去好了!
她記得曾有人問過軍警之類的人員為什么證件照片都不笑,還全部都是正臉。可得到的答案卻讓人心酸不已。
不是他們不愿意笑,而是因為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所以才照這樣沒有一絲笑容的照片。
而這證件照,極有可能是他們以后的遺照。
唐慎這張毫無笑容的照片,不由讓她想起了這個說法。
她,突然就有些不忍心看見他失望的臉。
不想那么快回宿舍,就順著有些泛黃的林慢慢走著。
再怎么慢,也到了宿舍。
今天是周四,宿舍里的人大多都有課,她到宿舍的時候,宿舍里沒有一個人在。
想到孫城固和陳士林說的,她可以第二天再去上課,便也沒想著出去了,直接簡單梳洗一下,就拿出自己的記賬本和記錄賺錢點子的小本子,攤在宿舍里的桌子上,細細寫寫劃劃。
截止上周末,她自行車賺了八十二塊錢,加上幫孫城固翻譯資料賺的十五塊六,唐慎給的三十塊,還有強制性讓袁招娣還的二十塊,她有一百四十七塊六。
那雙黑色牛皮鞋花了十八塊九,還有之后買糧票的費用,扣除之后,還剩下一百一十九塊。
一百一十九塊,周末寄回家二十的話,她也就只有九十九塊錢。
好窮!
林微瞪著記賬本,整個人都有些懵。
她這個重活一輩子的人,都過了好幾個月了,就只有那么一點現金?!
林微算賬算的把那些玉石和舊物件全部給拋到了腦后,只顧盯著可憐巴巴的九十九塊錢瞪眼。
這九十九塊錢,跟買四合院的兩千多比起來,簡直就是…
她都不想說!
合上賬本,林微蹙眉苦思,還有什么能快速賺到錢,且賺到大錢。
只是想了好一會兒,跟年代結合起來,她終究也沒能夠想出太好的辦法。
“孫姐?”
剛收拾好東西,孫芳就推門走了出來。林微有些驚訝,出聲問道,“你怎么回來了?”
晚自習不上了?
“我請了假,回來學習。”
孫芳揚了揚手里的專業書,笑道:“你能在這兒躲清閑,我就不可以啊?”
說著,又問道:“你這是要睡了?”
“嗯。”林微點點頭,“今兒不學了,先睡飽再說。”
睡醒之后,腦子比較清晰,她可以好好想想,今后的大致方向,以及想要做的事情的前后順序。
這樣,才不至于以后想做什么的時候束手無策。
“嘿,那我也睡會兒。”孫芳說著,直接把書往床頭一放,“就洗洗腳算了,臉就不洗了!”
林微這次是真的覺得不可思議了。
即便是最受波瀾的那幾天,孫芳也堅持學習,沒有一天懈怠。就連昨天和今天早上,她對學習也是積極向上的。
可現在,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難道要得過且過,自暴自棄?
林微這下睡意全無,走到孫芳面前,有些擔憂地問道:“孫姐,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
孫芳一愣,“什么出了什么事兒?”
她如今沒有那些所謂的親人來打擾,日子過的平靜著呢。
“你準備自暴自棄?”林微索性也不試探了,直接問道,“就因為那些流言蜚語?”
孫芳聽了,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來,“你這說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好好著呢,沒想著自暴自棄。”
見林微還是擔憂,才擺正臉色,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是想通了而已。與其活在別人的眼里,時時刻刻約束自己,壓抑自己的性子,還不如在現有規則之下隨性自在地來。”
那些在背后議論她的人,那些指著她鼻子罵的人,不過就是想看她活得凄慘,找一些滿足感罷了。
她憑什么就要活得壓抑如過街老鼠一般?
那些人想她順他們意,想都不要想!
她便要自在隨性,肆意灑脫!
“不管如何,只要你不耽誤自己,只要你想明白后果,不耽誤你自己的學業,我不會說什么勸你的話!”
并不是一定要兢兢業業,才算是活得明白的人。
孫芳顯然是豁然開朗一般,她只能靜觀其變,在她快要走岔的時候拉她回到正途。
現在勸說,沒什么作用倒也算了,要是起了反作用,那就真的有些得不償失了。
反正她難得心情好,她就當她是放個小假散心了!
“知道知道,趕緊睡吧!我估計晚自習結束之后,我們還得醒來一次。”
孫芳一邊說,一邊拿自己的熱水瓶往裝了一點冷水的洗腳盆里倒了點水熱水。
“嗯。”
林微答應了一聲,把自己的床單用手抻了抻,才脫了脫鞋,蓋上被子,倒頭睡了起來。
孫芳洗完腳,躡手躡腳把洗腳水倒掉,含笑看了林微一眼,才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