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一根發絲一滴血
一道純白色流光劃過天地，短短片刻就跨越了妖妖飛行了數日的路程，落到一處山巔之上，化為一位白衣赤足的少女。
正是婠婠。
她的眸光如水，看似平靜又帶著絲絲波動。
不遠處山巔之上，顧少傷手掌輕撫憤怒的羽翼，助它洗練血脈，看著少女，微微帶著一絲笑容：“婠婠，好久不見。”
“真的是你......”
婠婠心情微微有些復雜，踏步來到顧少傷身前：“聽說，你被異界的無上祖神伏擊.......”
“些許小麻煩而已，早無大礙。”
顧少傷隨意說了一句。
他的分身境界稍差，受了重傷，不過不破不立，此次重傷痊愈之后只能突破藩籬，晉升此界無上祖神之境。
他手掌微動，自有點點元氣飄蕩而來，凝聚成一方蒲團：“坐吧。”
婠婠坐下，絕美的面容之上帶著一絲莫名的情緒：“你與以前不一樣了。”
她還猶記得，那方小世界之中，他擊殺楊廣，遣散佛門與靜齋，逼得所有魔門投入朝廷麾下的霸氣。
如今的他，霸氣內斂，看起來平和了許多。
“去吧。”
顧少傷手臂微微一抬，憤怒輕鳴著破空而去。
顧少傷替它洗滌了血脈，雖然暫時未曾突破空冥之境，卻也之差一絲之遙，用不了多久就能自然而然的突破。
隨后，他才笑了笑，道：“你不是也變了？”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當年的月下精靈，如今也變成了一門之祖師。
雖然容顏未改，但到底，也不是當年那個少女了。
“是啊，都變了。”
婠婠微微嘆息一聲，說道：“人總會變得。”
“你有心事難以解開？”
顧少傷看了一眼少女，淡淡說道：“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本以為你想得通，卻不想，你還是想不通。”
他的話沒頭沒腦，婠婠卻心中有所觸動。
“你不懂。”
她微微搖頭，青絲擺動：“你是真實不虛的存在，怎么能了解我等虛幻之人的苦痛？”
這方世界之中有無數世界，其中唯有唯一真界是本源之界，其余皆是諸多強者所開辟的世界，如，九州界就是盤古氏所開辟。
而在這其中，異界是最為強大的世界，也是最早誕生靈智的生命族群。
而其余的世界，九州，武界，死界，咒界等等，皆是異界的生靈試驗場！
他們以無數世界之中生靈的修煉之路，為他們的道路提供給養！
他們的試驗有許多，其中之一，就是利用人心靈信仰的力量，創造的一種強大的生命體。以虛幻控制人心，吸收信仰的力量，掌控人世間那些真正的生命體。
如此界之中的原始，通天，太上，佛陀等等大能，盡數只是他們的試驗而已。
而石之軒，婠婠，師妃暄，寇仲，徐子陵也是因為他們的動作，而自虛幻之中誕生的存在！
“世間種種，皆是虛幻與真實夾雜，無論真實也好，虛幻也罷，只要堅信自身為真，又何必在乎其他。”
顧少傷淡淡說道：“修行本就是借假修真，只要自身強大，自虛幻之中走出來，又何嘗不可？”
“虛幻與真實逆轉間，又有什么真假之分？”
“虛幻與真實.......”
婠婠一字一句的咀嚼著顧少傷所說的話，心中微微有些觸動。
顧少傷沒有再度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婠婠。
虛幻與真實，沒有想象的那么重要，你以為的虛幻，未必不是真實，你以為的真實，又怎么知道不是虛幻？
這其中的關卡，婠婠未必不懂，但是懂了，并不代表那一抹心障就不存在了。
浩日漸漸西落，殘余的一抹陽光都收斂，一輪彎月揮灑出銀色的光芒，灑落在山巔之上，將顧少傷與婠婠籠罩在內。
微風吹拂而過，婠婠的衣擺微微飄動，青絲縷縷遮住了她無瑕的面頰。
“知易行難.......”
最終，婠婠微微嘆息一聲，寶石般清澈的眸子之中映徹著顧少傷的身影：“石之軒，向雨田兩人已然晉升了半祖，寇仲與徐子陵在百多年前消失在武界之中，師妃暄皈依于西方教，成為準提道人坐下一菩薩.......你的徒孫李太白，多年前斗劍落敗于通天教主，死活不知........”
她將當年顧少傷的一眾故人的下落一一說出來，數千年來，有人黯然失落，也有人晉升半祖。
“寇仲，徐子陵........”
顧少傷眸光微微一動。
這兩個弟子，他并沒有如何傳授，但是，如今生死不知，他自然也不會不管。
剎那間意志掃過整個武界，自都中土到外海，連一處處空間裂縫都不放過。
但是，卻并沒有發現兩人的蹤跡。
“兩人，或許是在地獄.......”
婠婠突然開口說道。
“地獄.......”
顧少傷微微皺眉。
此界與遮天世界不同的是，這方世界雖然沒有輪回，但是死后的一縷神意卻會落在地獄之中，若有，還能再次重生！
就在顧少傷遍掃武界之后，他面前的虛空突然微微一波動，一只色彩晶瑩的蝴蝶，飄然而出，圍繞著顧少傷微微轉了兩圈。
似乎是在確認什么。
“莊周？”
婠婠出聲，認出了這只蝴蝶。
莊周乃是半祖級大能，而莊周化蝶更是世間頂尖神通，她如何能不認得。
“武祖？你沒有隕落？”
蝴蝶翩翩而飛，認出了顧少傷。
“地域死界之中，沉睡的是我的分身。”
顧少傷抬起手掌，將蝴蝶捧起。
“大幸！大幸！”
莊周的聲音帶著一絲欣喜。
武祖乃是九州一方的絕頂戰力，在三皇五帝盡數隕落重傷之后，是他，生生擋住了異界的攻勢。
若是他真的死去，將是天地大悲之事。
“大幕即將拉開，我自然不會死。”
顧少傷面色平靜，開口說道。
“域外虛空之中，自你一戰擊斃異界的兩尊石人王（無上祖神）之后，戰事暫時化為平靜........不過，之后，恐怕會是更為猛烈的爭伐之戰，你在，就太好了！”
莊周說道。
“有我在。”
顧少傷輕輕抬手，將蝴蝶拋起：“我此刻暫時不去域外，你且去吧。”
他的面色平靜之中，帶著絲絲冷意。
自他被伏擊之事傳出之后，才不過百年而已，這武界已然有了變化，他的親傳弟子都能被人伏擊，可想，那些小魚已經按耐不住想要往上跳了。
他此時不動，自然要等他們一一跳出來，之后將其一一擊斃！
看著蝴蝶消失在夜色之中，婠婠才開口：“你是要對虛幻的半祖下手嗎？可是，鴻鈞.......”
此界之中，一切誕生于眾生心靈之中的存在，唯有鴻鈞，疑似扭轉虛實成就祖神之境界。
也是，如今武界之中，最強的存在，縱使真正的祖神，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其背后隱隱還有不止一尊無上祖神級的存在。
“他們還用不著我出手。”
顧少傷說著，手指之上，一滴晶瑩血珠浮現，并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迅速化作一道小小化身：“一滴血液，足以。”
“你.......”
婠婠心頭震動：“你現在是什么樣的境界？一滴血可以擋祖神嗎？”
鴻鈞早在數千年前就已然晉升了祖神之境界，顧少傷雖然更強，但是一滴血液，怎么可能鎮壓祖神？
“一滴血液自然不行。”
顧少傷微微搖頭。
他的境界雖然強大，但一滴血液也不足以鎮壓無數半祖以及祖神級別的鴻鈞。
雖然，此界之中的這些大能比他想象的更廢，根本配不上那些名字。
但是，既然冠上那些傳說中的名字，顧少傷也不會大意。
微風出過，他鬢角之處一根發絲飄蕩而下，化作一道漆黑如墨的長劍，落在小人手中：
“現在，夠了。”
說著，在婠婠錯愕的目光之中，他輕輕一彈指，將手肚之上的小人彈入茫茫夜色之中。
饒是婠婠心思靈動，此時也找不到語言來形容顧少傷此時的行為。
一滴血，加一根發絲，就要鎮壓天下半祖，還有祖神級的鴻鈞？
這時，她才知曉，顧少傷沒有變。
還是這么.......
“走吧。”
顧少傷站起身來。
“去哪里？”
婠婠開口問道。
“無尋向雨田，石之軒，以及我的幾個弟子。”
顧少傷袖袍微微一動，于虛空之中踏步而行：“傳你們，虛實變換之道。”
婠婠微微搖搖頭，精致無瑕的面容之上帶著絲絲縷縷的笑意。
有他在，似乎什么都不是問題。
滾滾熱浪吹拂而過，帶著大海之中特有的味道。
蔚藍色的大海一望無跡，海邊還有海鳥在飛翔，海島到處都是高大的樹木。
山林深處有著奇特的龍吟聲傳來，長空之中更有一只只翼龍展翅而飛。
“龍島之上？”
一顆椰子樹之上，顧少傷那一滴血液所化的化身，背著黑色的戰劍，盤膝而坐。
他沒有想到本尊會將他彈到龍島之上來，但仔細想想，卻也沒有什么意外。
世界自然不會是圍著一個人轉，但是有些人，卻好似天命所鐘一樣，所過之處一片驚濤駭浪，往日里平靜千萬年的地方，只要他一去，立馬翻江倒海。
蕭晨，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