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在他們目瞪口呆的視線中輕輕的打了個響指,指尖上一朵幽紫色的火苗在靜靜燃燒。
“這…這是?”
潘屹剛三人跟見了鬼似的驀然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失聲道。
丁寧手一揮火苗驀然消失,可這并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
他的手往空中輕輕一抓,然后攤開手,一粒種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發芽、成長,轉眼間長成一根三尺長的小樹苗。
隨后,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樹枝上悄然綻放,朵朵桃花爭奇斗艷,奇情美景令人恍若夢中。
淡淡的花香怡人,讓潘屹剛等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來各自采了一朵桃花。
“真的,竟然是真的,絕對是剛剛綻放的桃花,這個季節怎么可能?就算是魔術也沒有那么神奇吧?”
三個人把玩著手中的花瓣,滿臉呆滯的喃喃自語,因為他們很清楚,現在才一月份,桃花要到三月才能盛開,丁寧所展現的手段已經遠遠超脫了魔術的范疇。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只是慣性的觀念和思維已經固化了你們的想象力,就如你們還沒有試鏡就鐵定的認為我不會演戲一樣,這對我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在沒有徹底了解對方時就武斷的下了結論,這不正是你們一直所深惡痛絕的嗎?可為什么輪到你們自己,還依然會犯這種教條主義錯誤呢?”
丁寧反手收起了桃花枝,略帶嘲諷的說道。
丁寧不否認潘屹剛和程文海都是具有大才之人,但認為他們自視甚高,太過恃才傲物,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談笑有鴻儒,往來如白丁,說的就是他們這種自命清高之人,好像這個世界除了他們以外,都是一群食古不化的愚昧之人,根本不配與他們并立。
偏偏由于他們所要表達出的東西又和國家政策有所沖突,屢次受挫后讓他們產生了一種懷才不遇的憤世嫉俗感,才會打著尊重藝術的旗號遺世而獨立,拍攝著他們自以為揭露社會丑惡現實的影片,去國際上參賽拿獎來肯定自己的人生價值。
所謂家丑不可外揚,他們的行為在丁寧看來是一種極為不理智的行為,說嚴重點,他們就是在以出賣祖國的名聲和利益來成全自己名聲的自私之舉。
在他們還為自己獲得國際大獎而沾沾自喜的時候,卻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行為給國家帶來什么樣的負面輿論。
丁寧在得知導演是潘屹剛后,就專門調查了一下他的資料,不得不說,潘屹剛確實是個令人欽佩的導演。
他在國際上的第一部獲獎作品名為《深井》,是講述某個非法開采煤炭的煤老板官商勾結,瞞報礦難為主線的故事。
為了收集素材,他曾冒著生命危險混入一家非法開采的私人小煤窯中當了三個月的礦工去體驗生活,還險些死在礦井塌方之中。
第二部獲獎作品名為《官司》,講述的是某個村官橫行鄉里,魚肉百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一戶受欺壓的村民不服想要上告,卻被村官指使流氓毆打,強占田地,奸污女性,警察卻冷眼旁觀,甚至助紂為虐,最終導致該村民家破人亡,只剩下一個老人堅持不懈的上告十七年才得以沉冤得雪的故事,劇中把流氓惡霸的囂張跋扈,村民唯恐惹禍上身不敢說公道活的自私冷漠,以及警方收受賄賂的丑惡嘴臉刻畫的可謂是入木三分。
第三部獲獎作品名為《釘子戶》,講述的是八九十年代一個小縣城里搞開發,開發商為了少賠付一些拆遷款,指使地痞流氓對不滿拆遷款而拒絕搬遷的釘子戶家采用停水、斷電、砸玻璃、潑油漆、潑大便甚至蒙面入室搶劫等等骯臟手段的故事。
第四部獲獎作品名為《冷漠都市》,講述的是進程務工的農民工被工頭拖欠工資,無錢回家過年而去找工頭討債,卻被警察抓,被流氓毆打,被城里人鄙夷看不起,最終農民工索要無門下萬念俱灰,從城市最高的建筑物上一躍而下尋了短見的悲劇故事。
第五部…
第六部…
二十多年來,潘屹剛總共拍攝了十一部影片,有七部獲得了國際大獎,也捧紅了將近十名影帝影后,在國際電影圈可謂是收獲頗豐。
他獲獎的作品都是以描述神州國內的尖銳社會矛盾為縮影的題材類型,從藝術角度來看,把人性和社會現實的冷酷無情都刻畫的淋漓盡致,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精品,獲獎也是實至名歸。
可他卻沒有意識到,或許是意識到了也不以為然,這些影片無不建立在以丑化國內環境,把一個愚昧、落后、荒謬、貧窮、官僚而沒有人權的國度活靈活現的放在國際視線當中,讓那些并不了解神州的人們想當然的以為他們看到的電影就是神州國的現狀,嚴重影響了神州的國際形象。
我們的祖國確實存在著這樣或者那樣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神州畢竟是一個在戰火中重建不足百年的國家,一切都在摸索中前行,不可避免的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而這是一個發展中的國家必然要經歷的一個特殊時期,適當的捂蓋子也是為了避免給一些亡我之心不死的國家找到攻訐祖國的理由。
作為一個神州人,應該清醒的認識到,我們的祖國正在日新月異的不斷變強,正在不斷的改革中摸索修正,正在努力的消滅那些社會丑惡不良現象,
也幸虧他是生在新神州,又獲得了多次國際大獎,政府念在他為了國家爭奪了榮譽的份上才沒有跟他較真,若是他生在古代封建王朝,以他這種給國家形象抹黑的行為,就足夠株連九族的滅門大罪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人各有志不能強求,再加上他確實有值得讓人尊重的地方,還不至于讓丁寧如此冷嘲熱諷的給他難堪。
但潘屹剛從一見面就表露出不容質疑的霸道和自以為是的武斷,以及之前看似很有誠意的請求實則骨子里散發出的盛氣凌人,也讓丁寧心里覺得很不舒服,他一向又不是個很大度的人,豈能不抓住機會譏誚他兩句?
潘屹剛臉上火辣辣的滾燙,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是啊,他連給丁寧試鏡的機會都不給就斷然肯定他不懂演技,還言之鑿鑿的請求他主動辭演。
雖然丁寧表演的神奇魔術,也不能證明他就精通演技,但在他所拍攝的影片中,抨擊最多的就是那種未經過調查就武斷的不相信別人的不公正現象,好濃重墨彩的刻畫出那些教條主義經驗者的丑陋嘴臉,作為影片的出彩點之一。
可眼下他最深惡痛絕的行為出現自己的身上,這是何等的諷刺,無異于當面給了他一記耳光,讓他如何能不無地自容。
王監制在這三人組里明顯是個八面玲瓏活稀泥的角色,見丁寧臉色不善,潘屹剛羞愧難當,程文海也面帶愧色,連忙賠著笑臉說道:“誤會,都是誤會,潘導之前并沒有想到丁先生精通演技,所以才會武斷的做出判斷,沒想到丁先生不但精通醫術,還精通魔術和演技。”
“我說過我精通演技了嗎?王監制想多了。”
丁寧心里不爽,自然也不會給王監制好臉色看,幽幽的說了一句。
王監制的笑容瞬間僵硬在了臉上,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我只是不想把關系鬧的太僵,從中和和稀泥罷了,何必讓我難堪呢。
不過丁寧可是公司指定的男主角,他伙同潘屹剛、程文海勸他辭演,這本就和公司的立場相悖,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跟丁寧較真,只能憋下這口氣,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干笑著。
潘屹剛聞言卻神色一振,是啊,自己雖然犯了主觀上的錯誤,但丁寧展現出的是魔術,而不是演技,這就代表他的看法并沒有錯。
想到這里,潘屹剛立刻恢復了鎮定,很坦誠的道:“丁先生,不得不說,你批評的很對,我確實犯了教條主義的錯誤,在這一點上,我愿意跟你道歉,但是…”
“但是事實上你的判斷還是沒有錯對嗎?”
丁寧嘴角噙著玩味兒的笑容,淡然的說道。
“咳,那個,確實,丁先生自己也說了,你并不精通演技。”
潘屹剛老臉一紅,身為國際知名的大導演,能拉下臉來跟丁寧道歉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以他孤傲清高的性格,很自信自己的眼光,打心眼里不會承認自己看錯了。
“我剛才說我沒說過我精通演技,但我也沒說我不懂演技吧?”
丁寧眼底狡黠的笑意一閃而過,他就知道以潘屹剛的性格可以道歉,但卻絕不會輕易服輸,所以他早就等著他呢。
“這個…”
潘屹剛被說的啞口無言,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是那么回事,丁寧沒說他精通演技,也沒說他不精通啊,這讓他驚疑不定起來,若是這小子真的精通演技,自己再說什么,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那丁先生到底是精通演技,還是不精通演技呢?”
程文海的情商比潘屹剛可低多了,一臉茫然的直言不諱道。
丁寧暗自苦笑,對于程文海他是發自內心尊重的,他可以跟潘屹剛玩玩文字游戲,可跟程文海他卻不愿意這樣做,當即干脆利索的回答道:“不精通。”
還沒等潘屹剛如釋重負的松口氣,丁寧就自信滿滿的繼續說道:“精通不精通,我覺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一個試鏡的機會,或許演技這東西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會很難,但我說過,大道萬千殊途同歸,我既能精通醫道的同時,還能精通魔術之道,不試試,又怎么會知道我能不能演好戲呢,或許會給你們一個驚喜也說不定呢。”
“可以,既然丁先生有意嘗試,那現在我可以就給你劇本,你揣摩下角色的內心世界,二十分鐘夠嗎?如果夠的話,那我們二十分鐘后找個地方開始試鏡。”
潘屹剛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