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丁寧還是打心眼里希望夏侯能夠放下仇恨,和夏侯未央化干戈為玉帛的。
看到他終于愿意動用夏侯未央的武道傳承,也代表著他逐漸放下了仇恨,做好朋友兄弟,他是很開心他的這種變化的。
朝魯嘴上狂妄,但真上得臺來卻極為沉穩,始終沒有急著動手,一手套馬索,一手圓月彎刀,圍著夏侯不停打轉,想要尋找他的破綻。
夏侯大馬金刀的持戟而立,岳停淵峙,一道大宗師風范盡顯無疑,看似渾身都是破綻,但卻處處都是陷阱,讓朝魯有些心浮氣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臺下觀眾等的心焦,兩個人轉圈圈一點可看性都沒有,但卻又不舍得放棄這難得一見的高手對決,只能瞪大眼睛耐心的等著。
某一刻,夏侯突然動了,長戟如龍,迅捷如電,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之勢戟尖直奔朝魯咽喉刺去。
朝魯也非浪得虛名之輩,心中一驚,身形如風般急退,手中圓月彎刀劃出一道道波浪般的弧形刀芒,與長戟相撞,迸射出點點火星。
錚錚錚…
夏侯所用的戟法乃是征戰沙場的群殺之術,長戟笨重,但勢大力沉,籠罩的范圍極廣,適合中遠距離的殺傷。
朝魯所用彎刀適合近戰,抵擋方天畫戟這種重兵器顯得極為困難,很快就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只能防守無法進攻,竟然被迫的連連后退,只能苦苦支撐,看起來形式岌岌可危,勝負只在一瞬之間。
臺下眾人高聲喝彩,認定夏侯必勝,紛紛叫囂著殺死他,殺死他。
就連凌云等人也認為夏侯贏定了,個個喜笑顏開,就等著夏侯一戟干掉朝魯,取得這一場戰斗的勝利。
丁寧卻眉頭緊蹙,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場上局勢看似呈現一邊倒的趨勢,實則卻不然。
那朝魯看似在垂死掙扎,步伐卻散而不亂未露敗相,而且他左手的套馬索始終沒有出手,這必然是他在消耗夏侯的體力,等待時機進行絕地反擊的策略。
重兵器的攻擊距離遠,但因為其笨重也極為消耗體力,而朝魯卻打定了主意以逸待勞,準備打一場持久戰來消耗夏侯的體力,即便夏侯修煉霸體決后體質異于常人,但若是長時間的僵持下去,遲早也會吃不消。
只是他相信夏侯,以夏侯豐富的戰斗經驗,連他都能看出來的東西可怎么可能會看不穿?可夏侯的進攻卻始終凌厲,如同狂風暴雨般毫無間歇,讓丁寧弄不清楚他是有意如此,還是真被勝利的渴望沖昏了頭。
臺上你來我往,幻化出道道殘影,竟然陷入了僵持之局,引得臺下觀眾喝彩連連。
之前狼東和狼北的戰斗雖然也很精彩,但畢竟過程太快了,碾壓式的一招就解決了戰斗,沒有絲毫觀賞性,哪里有夏侯和朝魯兩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戰斗來的精彩。
丁寧的心懸在了嗓子眼里,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雖然是生死決斗,但他絕不會讓夏侯就這樣死在擂臺上,哪怕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落得千夫所指的罵名,他也要保證夏侯的生命安全。
因為此刻夏侯的氣勢已經開始衰落,體力已經開始衰敗,方天畫戟的攻勢看似凌厲,實則卻微不可查的開始變的緩慢。
外人看在眼里似乎攻勢還是那么猛,但朝魯身為對手,對這微妙的變化卻感同身受,頓時心中一喜,就要抓住破綻開始反擊。
卻不料夏侯突然一個后退停止了戰斗,讓朝魯蓄勢待發的后招失去了目標,不由得為之一愣。
“沒勁兒,這戟法還是用的不夠熟練啊,感覺沒拳頭來的痛快!”
夏侯伸手把方天畫戟往臺下一拋,戟尾穩穩的朝下,咔的一聲竟然扎透甲板豎立在地上。
丁寧渾身的肌肉開始放松,一顆心落到了實地,也明白了夏侯之前只是把朝魯當成切磋對象,在拿他熟悉剛學不久的戟法,現在才開始動真格的。
朝魯臉色陰沉,冷哼一聲譏誚道:“你用武器都奈何不了我,現在你體力所剩無多,還能堅持多久?還想赤手空拳打贏我?簡直是在做夢。”
“NONONO,你說錯了,我的體力確實所剩不多,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夏侯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但我要打敗你,只需用一拳即可,何須把體力耗盡。”
“哈哈哈,真是可笑,一拳打敗我?你不是在做白日夢吧?”
朝魯怒極而笑,大聲嘲諷道。
“好笑,用武器都打不贏,還一拳打敗朝魯大人,實在是太可笑了。”
“我看他不是用拳頭打敗敵人,而是用嘴巴吹死敵人吧。”
“我還以為青云安保都是牛人呢,沒想到出了個更牛的,不過這家伙的牛是吹出來的。”
“朝魯大人,干死他,囂張個雞毛啊,就會胡吹大氣。”
“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一拳打死朝魯的,要是他真能做到,我就把這根板凳腿給生吃了。”
七王府這邊頓時議論紛紛,各種冷嘲熱諷、鄙夷奚落蜂擁而起。
其讓人卻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盡管大多數人都認為夏侯在吹牛,但青云安保今天所表現出來的強大實力,這讓他們深感忌憚,不敢隨意表態,免得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那就讓你看看什么是牛拳吧。”
夏侯氣定神閑的說道,如同打太極似的慢慢的抬起手,緩緩的一拳打出。
“哈哈哈,這么慢,這是在打太極嗎?”
“真是太可笑了,這貨是個逗逼嗎?故意來搞笑的吧?”
“別說朝魯大人了,就算是我,也能輕松的躲開這一拳。”
“牛拳,果然牛啊,我看是蝸牛拳吧?”
七王府哄堂大笑,紛紛大聲嚷嚷著進行嘲諷,就連一直板著臉的七王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他人雖然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臉,但看著夏侯那慢吞吞的一拳,還是忍不住苦笑搖頭,失望的小聲議論起來,看來,他們是對青云安保太過于有信心了,這樣的拳就算是小孩子也能躲過,更別說朝魯這樣的大宗師強者了。
可是,緊接著眾人臉上的笑容就凝滯了,奚落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倒不是說他們看出了夏侯這一拳的不凡,而是朝魯臉上驚駭欲絕的表情,讓他們意識到這一拳似乎并不簡單。
一般人看不出來,但修為高深的武者們都清晰的覺察到天地元氣似乎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周圍的空氣都變的粘稠起來。
“勝負已定,夏侯贏了!”
丁寧如同未卜先知的神算子,神態輕松的說道。
眾人有人不明所以,但修煉過霸體決的人卻都連連點頭,認可了丁寧的推斷。
開玩笑,霸體決的威力他們可是都有著親身感受的,那是逆天而行,打破天地桎梏的拳法。
他們最高的才修煉到第三拳,但這種能夠瞬間爆發出全身每一個細胞力量的拳法是何等的強大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況是已經把第四拳修煉圓滿的夏侯了。
朝魯心膽俱裂,雖然他嘴上對夏侯極盡奚落,但心里卻沒有放松任何的警惕,畢竟他很清楚,到了大宗師的境界,沒有人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胡吹大氣,若是說到做不到,豈不是令天下人恥笑。
他有著絕對的自信,即便夏侯有著殺手锏,也不可能一拳秒殺自己,所以他始終冷眼旁觀,想要光明正大的接下這一拳。
他相信,只要能接下夏侯視為底牌的這一拳,勝負就不會再有任何的懸念,七王爺許諾的那五百萬就到手了,這讓他心頭一陣火熱,從而喪失了阻止夏侯打出這一拳的機會。
一拳出,天地變,恐怖的天地元氣竟然把附近的空氣都變的黏稠無比,讓他如陷沼澤,連揮刀抵擋的動作都跟慢動作似的奇慢無比。
他想開口求饒,可張嘴說話的速度也慢的如同隔著歲月長河,反而是夏侯那慢吞吞的拳頭在他眼里快若流星,不斷的在他視野里變大變大再變大…
夏侯仿佛是在宣泄蓄積的怒火,又似乎無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這一拳看似極慢其實卻極快的一拳結結實實的正中朝魯的額頭。
朝魯的腦袋如同爛西瓜般砰然炸開,紅的白的黑的流了一地,唯有一具無頭尸體還站在原地,半天后才在全場駭然的目光中,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這一拳,如同最絢爛的煙花般驟然綻放,釋放出最原始最野蠻最暴力的力學美感,即便是那令人惡心的無頭尸體,也讓人失去了嘔吐的欲望,沉迷在那一拳的風情之中。
夏侯身子晃了晃了,腳步一個踉蹌,向后仰面倒去,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這一拳牛是牛了,可瞬間爆發出全身力量的一拳,也會同時抽干他全身的所有力量,讓他渾身脫力,此刻虛弱的就算是個一個八歲兒童都能輕松的殺死他。
所以,這樣的拳法,只能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絕境中才能當做底牌施展,不然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這里是擂臺,有少爺在,有青云安保在,他無需給自己留任何后路,所以他想用這一拳,為此他放棄了其他任何殺死朝魯的方法,只為了驗證這一拳的威力到底能強悍到什么樣的程度。
結果讓他很滿意,真的很強,若是神武境強者不躲的話,這一拳也足以將其轟殺。
一道殘影如同鬼魅般一閃,擂臺上已經失去了夏侯的影蹤,等眾人驚駭的看去時,才發現夏侯已經出現在了青云安保的席位當中,坐在一名戴著鴨舌帽,臉上卡著墨鏡的青年身邊。
夏侯的腰桿依然挺拔,蒼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紅潤,仿佛之前脫力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似的。
慕容一笑嘴巴張的老大,歪著腦袋目光呆滯的看著身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看夏侯,唯有少數人知道,他是在看丁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