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暗影之怒
查理跟隨納爾來到他的書房，看著他將繪制卷軸的材料一一拿了出來，不禁感到欣慰，一個晚上瞎努力終歸沒有白費，終于打動了大師。
納爾隨手招來一股清風，吹干羊皮紙上灰塵，將三樣東西放到查理面前。
“這支筆是柯南大師的作品，當初的價格在80萬金幣左右，因為蒼月狼的絕種而絕版，如果有人收藏，它的價值可能遠不止這個數字；調制這么一瓶星光墨水，大概需要花費100萬的材料費，20萬的手工費，現在因為碎星石產量不足的問題，可能成本更高；附魔羊皮紙最便宜，奧術之環有專門的工廠批量生產，100張只需6萬金。
這三樣東西如果流落到外面，價值恐怕還要上浮50，因為它們是奧術之環的內部產品。
強調它們價值的原因，是不想因為它們蒙上灰塵，而讓你生出一些輕視。十年前，我還在依靠繪制卷軸賺取積分，只不過近些年過了這個階段。
現在我把它們送給你，好好使用，它會為你創造不少財富。當然，最重要的不是賺取積分，而是邁出魔紋篆刻學徒的第一步。”
查理畢恭畢敬接過三樣東西，“謝謝老師。”
“我是看在你在素描方面天賦卓絕，才忍不住破例讓你直接使用實際的卷軸繪制工具，更別提直接用中級材料來練習。
按慣例，一般魔紋篆刻學徒第一年都接觸都不到真實的材料，第二年也是從最低級的材料開始用起，只有拿到魔紋篆刻師，才有這樣的待遇，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查理默默點頭，細細摩挲蘸魔筆，仔細體會上面歲月的痕跡，“我現在就可以用嗎？”
納爾大師報以一笑，“當然，它現在屬于你。”
一瞬間，查理的心臟砰砰跳個不停，他終于走上了和他母親一樣的道路，誰能想到僅僅過去了半年，海內斯那個人見人厭的廢物查理不光成為黃金徽章學徒，還同時成為魔紋篆刻學徒，如果能在這個領域有所突破，將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查理深吸了口氣，取出一張羊皮紙，平鋪在書桌上，用鎮紙壓好邊緣，又擰開星光墨水的玻璃蓋，提筆在手。
然而，提筆后，筆尖懸停在瓶口，頓在半空。
一動一靜間，納爾看出查理的矛盾心態。
短暫的猶豫后，查理吐了口濁氣，果斷蘸墨，提筆在羊皮紙上潑灑午夜藍…
不對勁！這筆似乎不聽使喚！
糟糕！
第一個儲能符文就出現了問題，轉角處，筆鋒傳來一股滑膩的感覺，仿佛擁有自己的靈性一般，一拉，拉過了頭。
回頭看這符文，查理感覺第一次嘗試十有是要失敗了。
查理額頭上泌出一絲汗水，竭力調動芯片，去適應這種異樣的感覺，企圖從中找出規律。
儲能、承接、奧術飛彈、激發，三個基礎符文，一個魔法陣圖，一筆勾勒，卻歪歪斜斜，可以看出畫最后一個符文時，查理已隱隱摸索到一些感覺，可是那種時有時無的失控感始終困擾著他，讓成功變成了一個概率性事件，有一種超出查理掌控的感覺。
放下筆，查理一臉茫然，他忍不住問道：“老師，為什么蘸魔筆和普通羽毛筆的使用感覺有如此大的差異？我總覺得有一股慣性在干擾我繪制。”
納爾故作嚴肅，道：“我現在想一個問題，送出去的東西能不能收回來呢？”
查理訕訕一笑。
“開個玩笑。”納爾笑了笑，道：“第一筆你能堅持到最后，一筆畫全，已算不錯了，很多學徒十筆都不一定能畫全。我不，就是想讓你體會這種失控的感覺。
羽毛筆和蘸魔筆的手感當然不同，你要明白蘸魔筆的筆鋒含蓄著魔力，魔力本身就是難以控制的東西，需要你用精神力去駕御。
可是，人在揮筆的時候，怎么能控制筆鋒、精神力和魔紋構造特征保持一致呢？這是一個大問題！”
查理表示茫然不知。
納爾侃侃而談：“先賢也沒能找到一個準確的答案，目前只知道從兩個方面可以提高成功率：第一，是熟練，多用墨水練習，慢慢習慣那種滑膩感，熟能生巧；第二，就是帶著情緒去繪制，先賢發現情緒擁有難以琢磨的魔力，它會引發精神力波動，恰當的情緒能夠提高成功率。
至于為什么？我也想知道，先賢發現了這個現象，卻沒有找到答案。
這也是為什么我在教你們素描的同時，一直強調從藝術的角度出發，藝術的東西往往帶著情緒，也許你們能從中得到一些經驗。
我一直感覺你是一個可以創造奇跡的人，寄希望你能在這里有所突破，就想讓你試試，現在看來，可能還是著急了一點！”
熟練，肯定談不上，羽毛筆上練1000遍，還不如用蘸魔筆練10遍，它們的差異太大，哪怕畫的是同一樣東西。
情緒么？查理是有的，還很多。
查理抬手阻止納爾繼續往下訴，他閉上眼睛，從到大的經歷一點一點涌上心頭。
幼年那個印象模糊的媽媽，海內斯城醉生夢死的紈绔生涯，面對艾莎公主指責的驚慌失措，那只蘊含雷電之力、讓他無比驚恐的巴掌，家族會議上的窘迫與尷尬，海內斯城外面對狼群的刺激與興奮，第一次使用魔法的激動，在威廉古堡內城決戰格里芬的從容，在蘆葦地偷襲彼得那一瞬間的暢快…
心中涌現無數的喜怒哀樂，交織在一起，百感交集，其中最多最強烈的感覺無疑是怒！
對于陷害自己的敵人的憤怒，對于格里芬欺壓的憤怒，對于威寧王子和彼得連番暗算的憤怒，對于費里南德法尊凌壓的憤怒。
與此同時，查理在船上所的書籍，法拉第的元素魔法，以及最近所熟悉的魔陣圖，練習了1200遍的基礎魔紋，各個渠道聽來的知識。芯片在理性的緯度，不斷歸納，不斷計算，不斷統計，以求其中的規律，海量的知識在相互融會貫通，而更多的疑問又涌現出來。
右腦一片火熱，左腦冷靜如冰，血液則在體內奔涌如潮。
查理忽然睜開眼睛，再度取出一張附魔羊皮紙平鋪在桌面上，提筆蘸墨，沒有絲毫猶豫，一筆下去，似乎戳在他心臟上，眉頭微微一蹙。
手起手落，一筆揮灑，如行云流水，不計算，不臨摹，也不顧忌錯誤，憑著感覺，揮灑心中的情緒…
納爾的眼睛猛然睜大，坐直身體，仔細看著查理苦大仇深的面孔，看他豐富多變的表情，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查理收筆。
看著這張卷軸，查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畫著一幅扭曲而又復雜的圖案，從起筆到結束，十分順暢，沒有絲毫凝滯，也能看出它的層次感，從技法的角度來看，無疑表現完美，發揮出查理最強的水準。
它應該是一張魔法卷軸。
可是，始終有一個疑問盤踞在查理心頭：這他媽到底畫的什么東西？怎么看不懂？！
查理橫豎看了半天，將羊皮紙遞給納爾大師，苦笑道：“我心里想的是奧術飛彈，不過好像失去了控制，畫得有點偏！”
“那可不是一般的偏！”納爾哈哈大笑，接過卷軸，仔細分辨，“讓我看看你放飛情緒之后，到底畫了個什么東西出來。”
納爾大師看了半天，揉了揉眼睛，道：“老實，我也看不懂它到底是什么卷軸。”
查理愣住了。
那可真是滑稽了！
納爾皺著眉頭，強行解釋：“它里面包含一些非標準的符文，看起來像是基礎符文，卻又是從未見過的符文，我不知道你是無意涂鴉出來，還是真有這種符文，總之，它看起來像是一張完整的卷軸，只是我看不懂它到底具備什么功能。”
聞言，查理忍不住問道：“那它能用嗎？”
“不知道，試試看吧！”
納爾輸入一點魔力，念叨常用的驅動咒語。
忽然，一股陰郁的能量在納爾大師手中凝聚，紫褐色，黯淡無光，它凝聚如此迅速，在頃刻間，轉變為一顆暗影法球，被大師隨手甩了出去。查理它想的是奧術飛彈，納爾也就不在意它的破壞力了。
一團紫褐色光球帶著一縷長長的尾巴，脫手飛出去，迅疾無聲…
還真能釋放出魔法？！
“糟糕！”納爾大師暗叫一聲，連忙出手，在暗影法球飛行的路徑上布置了一面魔法吸收護盾。
然而，下手有點晚，護罩尚未凝聚成形，便被暗影法球突破，好在它多少抵消了暗影光球的部分能量。
下一秒，光球命中兩人對面的書架，沒有預料中的沖擊波，暗影光球爆散成一團紫黑色的能量，拂過半個書架，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書架似乎毫無影響。
看到納爾大師露出苦澀的表情，查理知道肯定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