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饕餮陷阱
李牧野和火云跟著天魁，三人一起走進了那道鏡像之門。
眼前景觀令人錯愕，竟與剛才在外面看到的截然不同。沒有什么涂山族戰士與白無瑕等人爭斗，也沒有施羅德大顯神威逞兇殺人。三人看到的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看到的是堆積如山的珍饈美味，高朋滿座共享饕餮盛宴。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肥碩絕倫，都在全神貫注享受著美食，相互間誰都不理會誰。
四周圍有許多女性侍者，個個面容姣好青春正佳，端著托盤刀叉等工具，隨時準備為食客們提供必要的服務。
那些食物色澤油光，脆嫩金黃，賣相花團錦繡，香氣沁人心脾，牽魂動魄，令人食指大動，立即產生難以抑制的食欲。
李牧野定力強大，還能保持鎮定，火云本就貪吃，嗅到那食物的香氣便立即不能自已了。若不是小野哥悄悄拉著，早就按捺不住撲過去大快朵頤了。天魁也受到食物誘惑，不等主人邀請便牽著魍象入席了。
一個仙風道骨的白面長者，身著團花錦袍，頭戴折疊高帽，腳下蹬著金縷云靴，他原本居中坐在主位上品嘗著一小碟好似豆腐的小菜，見李牧野二人站在門口不動，便起身笑呵呵迎面走向二人。
“兩位怎么不入席？”這人也不自我介紹，更不打聽李牧野二人是何方人士，神態和藹客氣，言語間卻似有質問之意。似乎他這個地方就是美食天堂，凡是到了這里的人，不問出身來路，只需敞開了肚皮吃就是了。若不這么做便是不對。
火云受到食物誘惑，眼神直勾勾盯著，一個勁兒的試圖從小野哥手中掙脫。
白面長者瞧出其中關鍵，將目光投向李牧野，問道：“先生不喜歡美食嗎？”
李牧野道：“誰都喜歡美食，不過我不喜歡你提供的。”
白面長者一指火云，道：“你不喜歡沒關系，為什么不讓她去品嘗？你知不知道一個偉大的廚師最不能接受什么？”
火云已經被食欲沖昏了精神世界，一個勁兒的掙扎著要去品嘗美食。李牧野將她攬入懷中，道：“你這三腳貓的廚藝跟偉大還不沾邊兒吧，最多也就是湊合能吃的水平。”
“閣下狂妄！”白面長者面色一冷，對左右吩咐道：“拿下，女的拉過去吃飯，男的關起來！”
幾個侍女奉命圍攏過來，李牧野瞧見天魁已經落座開吃，正抱著一大塊色澤金紅的烤肉大快朵頤，而火云更是目色癡迷的中招狀態，眉頭微蹙，心念一轉，舉手道：“別動手，我吃，吃還不行嗎？”懷中火云失去了束縛，立即歡呼一聲，跟個孩子似的跑到餐桌旁。
白面長者一擺手，示意侍女們退下，對著李牧野做了個請入席的動作，道：“我這酒席擺了不知多久了，還從來沒遇到你這樣的客人，尊客請入席吧。”
李牧野跟著他走進大殿，立即有侍女端來餐桌擺在白面長者的下首位置。小野哥并不客套，走過去大馬金刀坐下。身后侍女立刻奉上食物，李牧野卻安坐不動。
“尊客為什么不吃啊？是菜肴不合你口味嗎？”白面長者含笑問道。
李牧野笑道：“都是些庸珍俗饈，入不得我法眼，倒是你面前那小蝶豆腐還有點意思。”
白面長者面上笑容微微僵了一瞬，隨即笑的更和藹，道：“尊客說笑了，我這只是豆腐腦，粗鄙的鄉野雜食而已，算不得什么佳肴，豈能拿來待客。”
李牧野道：“我要是一定想吃呢？”
“那也只好悉隨尊便。”白面長者抓起桌上的碟子，信手一丟，剛好穩當當放在李牧野面前。道：“就怕尊客膽色不足，享受不起我這道鄉野小吃。”
李牧野毫無俱意，拿起筷子剛要去夾，白面長者卻陰笑道：“這一口下去，你我就是同道中人了。”
正對面桌一個癡肥的好像一座肉山的中年男人，原本正雙手抱著一大塊烤金槍魚吃的正香，忽然間神情一滯，緊接著就伸腿瞪眼一命嗚呼了。與此同時，李牧野碟子里的豆腐卻似乎多了一點點。
癡肥人剛死，腦袋就立刻癟了下去。身后兩個瘦削的侍女過去將他不下千斤的巨大身軀輕松架起，拖進了后面。
白面長者目露異色，道：“民以食為天，鳥為食亡，我相信，在我們吃的所有食物，都是有靈魂的，這些被上天賦予靈魂的食物被我們消化，就融入了我們的生命，也成了命運的一部分，一個人所能獲得的最大幸福莫過于生命終結于美食中，年輕人，你以為如何？”
這家伙在施展催眠術。估計是見美食為媒的誘惑無效，便干脆直接硬上了。這路人跟老巴頓一樣，只要碰上那心智刻苦堅定的主兒，精神異能無法發揮作用，便翻不起多大浪了。
李牧野與之對視，不動如山。小野哥此刻已經略約想到眼前這白面大廚是哪路神仙，同時也知道眼前小碟子里的豆腐是從何而來的。對方深不可測，且用食物香氣催眠了天魁和火云，若不把來龍去脈搞明白，貿然出手把這廝打殺，只擔心救不醒自己人。心念一動，便想跟他爭一番機鋒。
“我覺得你錯了，你的食物滿足的只是極端討好身體的感知而已，在我看來，食物是食物，也不只是食物，它還可以是美好生活的一種元素，每一道菜所應該追求的不僅僅是色香味意形，還應該有它的文化元素和自己的故事，真正的美食入口，吃下去的不僅有味道還應該有掌勺者的人生信念，那是混合著淚水的美味料理，而不是你堆砌在這里的這些。”
“一派胡言，食物就是食物！一塊肉最好的料理方法就是最適合它的方式。”白面長者道：“身為食物最好的歸宿就是一個食客的胃，除此以外，沒有什么其他東西是重要的，你瞧，我有本事賦予食物靈魂，這些食物便散發出吸引靈魂的味道，他們吃的多滿足，一直吃到死，這是多幸福的事情啊！”
李牧野道：“這么說來，你的食物只是個你用來催眠別人的媒介，美味的奧秘其實在于你的精神領域，如果是這樣，你的本事可比我差多了，我不需要對人施加精神催眠術，一樣可以用我的食物讓別人癡迷不返，你想不想見識一下？”
白面長者搖頭道：“不想，你雖然有幾分定力，但其實算不得高明，連一口豆腐都不敢吃的男人，強也強的有限，三腳貓的本事沒什么值得見識的。”
李牧野道：“我若偏偏想讓你見識一下呢？”
白面長者一揮手，道：“吃了我的美味佳肴，就注定一生是我的饕餮腦奴，離開了我的食物便會茶飯不思，饑餓成狂，除非有人的精神修養能高過我，能幫這些人破滅幻象，否則你不要想讓他們擺脫對我所做的料理的誘惑。”
這妖物雖有人智，卻無人性之虛偽復雜，隨口便把自家的手段和盤托出了。
“原來如此，果然高明。”李牧野立即想到巴頓應該有這個能力，不動聲色又道：“我知道你守在這里是有任務的，而我是來尋找進入歸墟的途徑的，剛才我們走進來的那道門戶可是歸墟的入口？”
白面長者沒有立即回答，面色嚴肅的沉吟了片刻，才道：“歸墟是神的長眠之地，而我只是一個用食物把客人留下的廚師，你們走到了我這里，我就要用我的料理把你們留在這里。”
李牧野道：“可惜現在你的料理對我不管用了。”
白面長者道：“你的意志力很強大，定力驚人，而且對食物很懂，我的食物沒辦法誘惑到你。”
李牧野道：“那是因為你的精神原力并不比我強大，沒辦法通過食物味道把我催眠，而我現在若是想出死你卻易如反掌，你若是不服氣，大可以上來試試。”
白面長者搖頭道：“不用試，混沌原力無堅不摧，以你的精神原力境界，我恐怕接不下三拳。”
“你眼光倒厲害。”李牧野道：“既然如此，不如你網開一面放我們過去，咱們兩下里都省了麻煩，如何？”
“不好。”白面長者道：“狐尊大人有嚴令，想要從我這里過去，就只能踩著我們海魂天狗族全部族人的尸體過去。”
“何必一定要鬧到那一步呢？”李牧野道：“你最強的手段是精神原力和心靈控制，武器就是這些食物，現在你這手段不靈了，你那些徒子徒孫們就更不成了。”巧舌如簧繼續說道：“其實我覺得你這地兒挺有意思的，若是就這么砸個稀巴爛還怪可惜的，你捉住的這些人跟我非親非故，我沒興趣理會，只要你給我指點一條明路，讓我帶走兩個同伴，咱們和和氣氣的解決這件事豈不是更美。”
白面長者環顧左右，流露出難舍之意，哀嘆道：“我雖然有心答應你，但奈何狐尊大人的意志不可違逆，我們海魂天狗一族從出生起就遭受詛咒，世代為 涂山族奴隸，一旦反叛便會株連全族。”
“這個事情其實還有得商量。”李牧野眼珠一轉，又道：“說實話，我是真不想把你們全滅了，就再給你指一條活路走，現在我讓你把我活捉了，連同我兩個同伴和那只寵物一起看管起來，然后你把我們交給那個什么狐尊，接著就沒你什么事兒了，這樣一來，你既不必被我錘死，又可以對上頭交差，如何？”
白面長者沉吟不語，想了好一會兒，忽然一揮手屏退左右，悄聲道：“請你不要出全力打我一拳，再連同這里的小的們全都打死滅口，我指點你們進入狐尊大人的領地。”
李牧野嘿嘿一笑：“你他嗎壞起來比老子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