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鱗蟲之王
袁泉繼續說道：“天師堂中的典籍記載，南山中有一種金羽雉雞，是鳳種血脈的異鳥之一，名雖為雞，卻屬猛禽科，棲居南山中，非禽鳥不食，甘露不飲，其鳴如磬，金羽彩翎神異非凡，翱翔于山林間，能降百毒之蟲；滇水之地有一種金鱗巨蛇，是眼鏡王蛇中的異種，為天下毒蟲之首，與這金羽雉雞在正月跨種相交而生蛋，蛇生卵為蜃龍，雞產卵為青鸞。”
姬雪飛道：“小袁哥，你懂得可真多，那既然你知道怎么繁殖這東西，為什么不養一條呢？”
“尋龍門的前身正是大江水盜，他們的門戶中傳承有培養蜃龍的秘法。”袁泉接著說道：“想要養成一條這樣的奇獸，不但需要幾代人的漫長時光，還需要大量的資源，水戲袁門雖然對此也略知一二，卻沒有尋龍門那么多的資源和人手。”
李牧野道：“這件事已經很明顯了，水下藏著尋龍門的秘密，逍遙閣的人想攻克那里，但這看大門的蜃龍卻是個大障礙，所以弄來一條蟒魁專門對付尋龍門的守山獸，昨晚一場大戰，看來還沒分出輸贏。”
葉弘又道：“從職責上講，咱們是有責任阻止他們這么斗下去的，大霧封江帶來的損失尚在其次，關鍵是造成的輿論影響太惡劣，如果被別有用心者利用了，咱們特調辦的工作會非常被動。”
李牧野道：“宗教辦也有這個責任，他們的人到現在卻都還沒就位，就憑咱們現有人手肯定不夠看，如果調集地方的武裝力量進入霧中作戰，勢必會造成較大的人員損失，逍遙閣這幫王八蛋是打著境外游客的旗號來的，死于意外沒什么好說的，可如果真被咱們弄死幾十號，那麻煩可就大了。”
“你的意思是坐山觀虎斗？”
李牧野道：“先隨機應變吧，如果出現合適的機會咱們就出手，即便冒一些風險也在所不惜！”
幾個人沿著山路來到江邊，只見前方水面寬闊，江面上迷霧漫漫，能見度極低。江心白霧的深處依稀有呼嚕嚕的震動聲入耳。又似乎有陰風牛吼之聲。隔著大霧，誰都看不到里邊的情景。
李牧野道：“站在這里什么也看不見，還是要到江面上才能知道他們斗到哪一步了。”
“不行，太危險了。”葉弘又否決道：“這時候下到江里，沒有重火力支援的情況下，跟送死沒區別。”
“所以不能都下去。”李牧野最擔心的是此刻不知芳蹤何處的白無瑕，這大江里的戰火是她一手引燃的，她一定不會錯過這場熱鬧。又道：“我帶白起過去，你們仨一方面聯絡地方武裝警察，另一方面在這里密切監視，必要的時候可以見機行事，如果造成損失，一切后果由我承擔。”
白起是初生之犢，本來就膽大包天。從俄羅斯回來后，體術和精神修養都有所提升，正是大鵬展翅恨天低的時候。聞言立即動身去尋船，不大會兒便從一戶漁家手里租來一艘柴油動力的木船。
李牧野上了船，交代道：“我們爺倆進去以后，你就當我們不存在了，特調辦接下來的一切行動由老葉你做主，打不打，或者什么時候打你看著辦，原則上還是要先等兄弟單位的援兵過來再動手，一旦迫不得已動手，水戰就由袁泉指揮。”
姬雪飛道：“老李，你這口氣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真要是那么危險就不要去了唄，咱們調動部隊直接用重火力把這里圍起來，大不了對外就說要搞軍事演習，你不也說過嘛，這都是咱們職權范圍內天經地義的事，何苦親自去冒險呀！”
“不管怎么說，咱們還是半個江湖人，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李牧野正色道：“特調辦是專門處理涉外邪教和特殊事件的，跟專門處理國內邪教組織事務的宗教辦比起來，咱們雖然低了一個級別，但權力和責任卻更大，畢竟涉外無小事，動用軍隊解決問題還是要慎重些。”
白無瑕此刻很可能也在大江的某個角落里，真動用了軍隊雖然傷到她的可能性極小，卻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不過這些事自然是不能跟姬雪飛說的。
大江中心，迷霧深處，隆起一座巨型土堆，宛如江心小島，兩伙人馬正在那里對壘。一面是逍遙閣的三十八人，另一面只有十幾個，都是灰衣漁夫打扮的老者。
“參色和尚，你雖然號稱鱗蟲之王，可即便是在你最喜歡的水里也沒能在老夫面前占到半點便宜，如今，你的蟒魁已經身負重傷，你覺得還有必要斗下去嗎？”一名灰衣老叟腰懸漁網和螺號，手持魚叉，得意的說道。
“江潮千古無逆流，人生長恨水長東。”逍遙閣方面，一滿身密布紋身符文，看不出多大年紀的紅袍和尚針鋒相對說道：“大江龍王常東，你雖有斷流截江的神通，卻也沒辦法阻止這大江東流去，尋龍門在你手里六十載，終究沒辦法跟這無逆潮流抗衡，你個人縱然強絕了一時又能如何呢？”
“輸了就是輸了，只有輸不起的人才會這么多屁話！”常東被說中了心中多年隱痛，滋味著實不好受，同樣反唇相譏道：“你們逍遙閣苦心孤詣經營的年頭比我們這些不成氣候的水匪盜賊長多了，現在又他嗎如何了？”
“小人之見在眼前百米方圓，豪杰志氣氣吞萬里如虎。”參色和尚道：“須知道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生；水不得時，風浪不平；人不得時，利運不通；我逍遙閣崛起于江湖多年，之所以 還未能得償夙愿不過是時運未達而已。”
又道：“如今世界江湖波瀾再起，東西方格局兩立，風云藏于暗流中，正是我逍遙閣再展雄風的良機，此次來取先賢留在此地的江口沉船秘寶，逍遙閣志在必得，憑你尋龍門老常家十幾個老不死就想阻擋，無異于螳臂當車。”
“說得再多全都是屁話，那破船就在尋龍圣境里，有本事你就過我們這一關，進去把東西拿回去。”常東說罷，拿起隨身的螺號放在嘴邊，嘟嘟嘟嘟，連吹了四聲。
大江深處，一個沉悶的聲音隨聲附和，震蕩的江水出現抖動的水波紋。
李牧野和白起的船接近到大霧的中心區域，發現這里霧氣反而比外面要淡薄的多，越往里走能見度就越高。行船十幾公里后看到前面出現多不計數的船只，密密匝匝擁擠在江面上，有的已經銹跡斑駁不成樣子，有的看上去新一些，但也都如無主孤魂一般飄蕩在水面上。
木船靠過去，沒辦法繼續前行。李牧野帶著白起跳上一艘鐵甲船，踩著這些沒人駕駛的破船繼續往江心區域探索，正這時候隱隱聽到了參色和尚跟常東的爭論。
小野哥心念一動，趕忙拉著白起快速前進到視線更好的位置，觀察傾聽那邊的動靜。
水下一股潛流向上，二人正自感到驚奇又期待的時候，突然間，面前不足十米的距離內，一條漆黑如墨，鱗甲泛著金光，比汽油桶還粗兩圈的巨蟒從水中沖天而起！
伴隨著巨蟒沖出水面，無數魚蝦也被這股巨大力道帶上了天。搖蕩翻騰的大船上，小野哥和白起坐在船舷邊緣的甲板上，驚訝的看著無數魚蝦噼里啪啦落在眼前。
“叔，這他嗎是什么玩意？”白起壓著聲音問道。
“蟒魁！”李牧野沉聲道：“狀如黑龍，是逍遙閣培養的吉祥物。”
白起看著前方水面還在不斷冒出的蟒魁軀干，駭異道：“這蟒蛇也太粗了，怕是連大象都能吞了吧！”
“你給我淡定點！”李牧野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小子可是特調辦第一批成員，今后更加稀奇古怪的東西還在后面呢，這東西再大也是個任人擺布的獸類，沒什么了不起的。”說著，將一條掉在頭上的小魚彈開，忽然面色一變，道：“抓穩了，下邊還有一條更大的！”
哞！哞！低沉粗糲的聲音從水下傳出，奇特的震頻令得水面高漲，緊接著一頭身長十丈，通身碧綠，長須短角的怪獸從水中鉆了出來，一躍到半空，追著黑色的蟒魁糾纏過去。
二獸前后縱出，在空中糾纏在一起后跌入水中。頃刻間，江面仿佛開鍋的水，濁浪翻飛，一浪高過一浪。
紅袍的參色和尚解下隨身的金撥，雙手一合，發出刺耳的金屬敲擊聲。在他對面的灰衣老叟常東也不示弱，把手里的法螺吹的嘟嘟震天響。
白起好奇的看著，不禁問道：“叔，他們腳底下的島子是怎么回事？這倆人是在用手里的樂器指揮水里的野獸嗎？”
“逍遙閣的人有備而來，帶了一枚土丹過來，那東西能聚攏土壤形成息壤，一夜成島并非難事。”李牧野一邊說一邊想起了跟白無瑕一起在北美的經歷。依稀記得好像當時得了一枚土丹，白無瑕還要給自己合藥，說吃了以后能讓那玩意長的比驢子還大。女魔頭詭計多端，說不定此刻就藏身于逍遙閣眾人當中。
又道：“尋龍門這些老怪物，人手一張兜天錦云網，個個精通水法，跳進水里個個如龍，逍遙閣別看人來的多，想要啃下這塊硬骨頭卻絕非易事。”
江面翻騰起伏，水下二獸惡戰不休，時不時傳來悠長蒼遠的吼聲，聽上去令人油然而生出對未知自然的敬畏之心。
白起有點忐忑的樣子：“叔，咱們是在等他們兩敗俱傷然后坐收漁翁之利嗎？”
李牧野嘿的一笑：“傻小子，就咱爺兩個能收個屁漁翁之利，這場惡斗且得一陣子呢，你就消停陪我在這瞧熱鬧吧，叔心里自有章程。”又道：“別看現在這兩伙人鬧得兇，可真正的大人物還沒登場呢。”
話音剛落，就聽轟然一聲巨響，緊接著水下傳出一聲凄厲粗獷的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