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殺心
屋子里的燈一下子黑了，尖聲的宋春風叫道：“有人偷襲，這人有槍。”
“你快從后窗走吧，他是沖我來的！”嘶啞聲音的齊如龍說道。
“你們兩個誰都別想走！”李牧野顧不得追究那個穿翼裝飛走的人，縱身跳進屋子，見迎面一人猛撲上來，忙飛起一腳將這人踢倒，卻見另一人已經跳出后窗，屈指一彈，一枚琉璃珠電射而出，正中那人的肩膀。那人身子一個趔趄，哎喲了一聲，竟依稀是剛才那個嗓音嘶啞者的動靜。
這奸賊，生死關頭居然耍了個小花招，嘴巴說著讓徒弟從后窗逃走，卻出手偷襲將徒弟丟出來擋災，自己從后窗鉆了出去。新教的這些個王八蛋個個陰狠毒辣，不但不講道義，連起碼的人性都沒有了。
李牧野飛身追了出去，剛要彈射第二顆琉璃珠，為了留活口，前面一顆沒有射向致命部位，這一顆卻是打算奔著要命的地方打的。一聲鴉鳴從天而降，一只烏鴉直撲眼前。琉璃珠彈指而出，直接命中了這只烏鴉的腦袋。就耽誤了這么一瞬，齊如龍便以羽部蟲地師的秘術召喚來不計其數的烏鴉，前赴后繼的撲向小野哥。
這些烏鴉刁鉆兇狠，悍不畏死的氣勢沖上來啄小野哥的眼睛，不理會還真不成。李牧野隨手扯下外套，揮手之間將幾只烏鴉掃落的功夫，齊如龍已經逃出了院子，跳上一輛摩托車飛馳而去。
烏鴉散去，李牧野眼看追之不及忙撤回到房間里，宋春風已經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后頸部位被刺入一根毒刺，體內血氣凝固，眼看已經活不成了。
“你已經死定了，但我可以讓你多活一會兒，有什么要說的就說吧。”李牧野拔出毒刺，并指如棍在他后心位置發力猛戳了一下。這一戳用的力道頗有講究，雖然傷了他的心脈，卻也激發了他的潛能，讓他的心臟暫時重新跳動起來。
“省城，百靈路十八號，東西都存放在那里。”宋春風回光返照，斷續說道：“他們要攻擊的目標包括省市兩級政府的大樓和周圍方圓一公里范圍內所有建筑，先是火鴉降神國，飛火屠城，而后是新教大客卿出現，逍遙閣那位活神仙會用人工降雨的方式滅火的同時，誘發一場雷雨，趁機施展真龍升天的幻術。”
活神仙多半就是乾蓀陽。
“新教大客卿是不是盧向春？”
宋春風點頭道：“真龍升天是為了給另一個人造勢，我聽齊如龍說那人對這一套不屑一顧，整個計劃都是盧向春搞的，屆時煙花會在空中顯示出那人的名字。”
這么愚蠢的法子在當今這個時代能管什么屁用？李牧野有點困惑，那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不屑一顧。而盧向春難道就蠢到看不到嗎？決計不是。更大可能是那人也許并不想站到臺前去，而盧向春這些人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硬要把他架上去。假設那人就是陳二姐的老同學，母親的意思就更明白無誤了。
她派自己殺掉名單上的四個人，這個計劃也就胎死腹中了。除了表明她大公無私的立場外，也間接保護了那個人。同時也是避免了一場更高層次之間更大的風暴。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唯一的問題是，如果這個計劃胎死腹中，最后這四個人的死，便需要人來背起這口黑鍋。
這口鍋當然要由李牧野這位特調辦主任來背。為了陳二姐，再大的黑鍋小野哥也不怕背起來，所以從答應陳二姐親自出手干掉這四個人的一刻起，李牧野就已經在盤算怎么能扛下這口鍋的同時保證自己不至于出局。
處在特調辦主任的位置上，齊如龍，張長宇和乾蓀陽這三個妖人死了就死了，關鍵不好交代的是位高權重的盧向春。瞞過民間輿論讓他生一場大病暴斃而亡不難，難的是怎么跟盧家其他人交代？盧家還有一個部堂級別的軍界高官，絕不可能善罷甘休，甚至還有其他跟太平會有關聯的政壇人物也會跳出來計較。如何堵住這些人的嘴巴才是最重要的。
這些念頭在李牧野腦海中一閃而過，迅速把注意力放回到當下。眼前的宋春風說完那幾句話后，心臟跳動越發緩慢，身體里最后一點潛能即將耗盡的時候，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念道：“救我，救我！我還有秘密沒說出來，天王，天王來了......”沒聲息了。
天王來了，什么意思？李牧野暗自思忖，這人臨死前要說的秘密肯定是很重要的，究竟這天王指的是什么？四大天王？還是太平天國的天王？
線索太少了，暫時只能擱置在一旁。稍作思索，取出一包須彌凈火粉來丟在宋春風的尸體上，白色的火焰燃起，不大會兒就將他的尸體燒成一團灰。估計老葉看到了，便會知道這是自己所為。
從屋子里出來，又快速跑到之前那巨大黑影跌落的地方，卻只看到地上有血跡和幾根鳥毛，沒有其他發現。看來是一頭巨鷹受傷摔落后又逃走留下的。李牧野拾起幾根羽毛，離開宋春風住的地方，立即駕車趕往省城。
一路上小野哥都在盤算整件事的每一個細節。殺煙花廠的門衛和宋春風都不是大問題，就算留下什么蛛絲馬跡以自己的身份也交代的過去。齊如龍受傷逃走才是大問題。他們是會終止計劃還是會提前啟動？不管哪一個選擇，都需要時間。
從概率上分析，最有可能的還是會繼續這個計劃。畢竟他們為了這個計劃籌備已久，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在不確定秘密已經泄露的情況下 ，豈會甘心就此放棄？
宋春風中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齊如龍除了利用他脫身外，還有殺人滅口的意思。那毒性十分霸道，顯然是為了讓宋春風說不出任何秘密準備的。根據當時宋春風的狀態，李牧野推測齊如龍未必能想到宋春風臨死前還能說出那么多秘密來。
不過齊如龍已經驚了，如果他們要繼續這個計劃，必然是利在速戰盡快發動。所以時間還是很緊迫的。必須以最快速度趕到省城，百靈路十八號，以雷霆狂飆之勢把這個計劃的四個執行人全部干掉。
時間寶貴，利在速戰！
車速飛快，沿途并未發現齊如龍的蹤跡，估計這廝是用其他交通方式趕往省城呢。此刻他應該已經把這邊發生的事情向他的上頭做了匯報。對方要執行那個計劃，是離不開他的火鴉降神國把戲的。只要搶在他的前面趕到百靈路十八號，就有很大機會截殺到他和其他計劃執行人。
隨即又想到了那個在空中身著黑色翼裝向自己開槍的家伙。那人駕馭翼裝飛行的姿態十分瀟灑寫意，控制風向氣流的技術顯然已經登堂入室，絕非那些普通的民間愛好者可以相提并論。當時看到，竟似乎有似成相識的感覺。卻怎么也想不起從哪里見過的。看來腦海中與之有關的記憶是被玄塵的藥丸子給洗掉了。
這個人為什么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里？他是去做什么的？是沖著小野哥來的？還是沖著齊如龍師徒去的？
如果是沖著小野哥來的，那就是跟蹤而至，李牧野對這個可能性持極大懷疑態度。這世上能跟蹤自己又不被察覺的人太少了。所以更大的可能是，那個人本是沖著齊如龍師徒來的，卻被自己意外給撞破了。
這人似乎是駕馭一頭異種巨鷹來的，巨鷹是百鳥當中的霸者，烏鴉則是鳥中狼群，這人駕鷹而來，很有可能是針對齊如龍羽部蟲地師的身份做的特殊準備。李牧野知道，這世上存在一種叫做阿根廷巨鷹的生物，依稀記得在南美的時候他還曾親眼見識過那翼展超過五米的神奇生物。
這個人似乎也懂得一些羽部蟲地師的手段，所以能控制巨鷹為其所用，但是從那驚鴻一瞥所見到的身形和動作判斷，此人絕非齊如龍的師父參云老僧。那個人動作靈敏，掌控氣流反轉如意，絕不是一個一百三十多歲的老人能辦到的。
如果此人是沖著齊如龍師徒來的，他又是怎么知道齊如龍師徒會在這個時間里一起出現的？宋春風臨死前說還有秘密沒說出來，他最后說的是天王來了，這個天王會不會就是指那個翼裝飛行者？他跟齊如龍見面的這個時間段很特殊，如果不是刻意約好要去辦某件事，誰會選擇在凌晨四五點鐘密談會面？
會不會是這個天王授意宋春風找個理由在這個時間段把齊如龍約來的？如果是的話，那么他又要做什么？
疑點太多了。一時半刻很難整理出一個能讓自己完全信服的靠譜推測。
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小野哥一路把車速飆到幾乎最高，不到一小時就已經看到了省城巍峨的輪廓。李牧野按圖索驥，飛車來到百靈路。
朝霞滿天，古老的星體在東方冉冉升起，煥發著蓬勃的青春氣。
李牧野站在百靈路十八號的對面，心頭格外明澈，背對朝陽，向著陰影里走去。
為了生身的母親，也為了這個養育自己的偉大國度，刀已在手，賊徒就在眼前，小野哥殺心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