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裙帶關系,鎖陳倉
夜，招待所，李牧野的房間里。
電話的另一端，陳炳輝正解釋道：“這件事真不是我有意對你隱瞞，如果你當時不是關心則亂，以你的智慧本就該想到的，如果你媽真被人綁了，整個諜報系統會存在多大泄密風險？如果沒有造反的決心，什么樣的江湖門派敢跑到京城來做這樣的事？事發后，我們甚至都沒有啟動應急預案，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李牧野道：“你快別廢話了，總之這事兒你辦的很沒有義氣，虧我還一直拿你當兄弟。”
陳炳輝道：“你小子別給我上綱上線，這件事是禿子頭上的蒼蠅，明擺著我不得罪你就得罪她，讓你說我該選擇讓誰高興？我要是把實底交給你了，你還會那么著急嗎？”
李牧野道：“我不管，現在特調辦遇到麻煩了，你在上面得替我頂住。”
陳炳輝呵呵笑道：“臭小子，這才是你想要說的話吧。”
李牧野道：“這也是你任人唯親該承擔的后果。”
陳炳輝道：“壓力肯定是有的，暫時頂住還沒問題，但時間長了肯定不行，就這么簡單的一個小邪教立國事件如果都不能迅速撲滅，你們特調辦肯定是難辭其咎的，人家抓住這個做文章，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又道：“二姐在位置上不肯下來，根本原因還是為了方便對付李中華，但你我都清楚，李中華沒有害死她兒子，也不是有意那么對待她，他是在我姐夫安排下，并且練功走了岔子才做了那件事，他身負重大使命，已經承受了太多。”
李牧野嘆了口氣，道：“難怪你這么堅決的想要迫我媽退下來。”
陳炳輝道：“以前沒有這個權力只好聽之任之，現在既然可以辦到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蒙在鼓里一錯再錯。”
李牧野道：“為什么不考慮把真相告訴她？”又道：“別跟我扯什么保密規定，她對這個國家的忠誠是你我都比不了的，我覺得在這件事上連我都知道了真相，你們就不該把她列入需要保密的對象。”
陳炳輝道：“很簡單，我們可以絕對信任你媽，但卻沒辦法信任南海門的那些人，而二姐這些年為了能借南海門之手經略南海地區，一直暗中扶持太平會，跟某些人已經走的太近了。”又道：“而且李中華的使命關系重大，絕不在經略南海之下，哪怕只是一丁點的泄密風險都不是我能承擔的。”
李牧野道：“看來只能是咱們自己繼續承擔了。”
“是的。”陳炳輝道：“不但要扛下來，還要把案子辦的漂亮，另外提醒你一句，這件事千萬別讓白云堂參與進來，白無瑕在西方跟三大騎士團開戰，暗中操控部分共濟會大佬破壞北美政壇生態平衡，所作所為已經大大破壞了我們經營多年的局面，首長們要求我們靜觀其變，至少在官方層面上要跟她保持距離。”
李牧野道：“我懂，她太危險了，白云堂的破壞力也太大。”
陳炳輝道：“兩千多年來，白云堂的存在都是對執政者的一個重大威脅，對我們來說，她跑去西方搞破壞，算是喜憂參半的事情，喜的是她把重心挪到了國外，說明她在大方向上是認可政府的，憂的是她太極端，行事重霸道而不講王道，容易把矛盾激化，而我們現有的底牌想要跟西方正面抗衡還不夠啊。”
他沒有把話說透，但言外之意是有希望小野哥在白無瑕身上施加影響力，讓她跟著中央政府的節奏走的意思。
李牧野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但這件事我恐怕也幫不上什么大忙，我這次蘇醒以后逐漸記起了很多人和事，但就是關于她的記憶都很模糊，或許是潛意識里我也覺得她太危險了，所以想跟她保持距離。”又道：“上次我們在俄羅斯見面了，她對我還有些怨念呢。”
陳炳輝道：“關于她的問題，我們請教過玄老，他老人家也認為當世最有可能對她產生影響的人非你莫屬，只要你能在這方面產生積極作用，國內這一小撮邪徒鬧騰的再兇，我也能給你頂住。”
李牧野道：“你這話給我繞湖涂了，你剛才不還說不要讓白云堂參與進來嗎？”
陳炳輝道：“我的意思是別讓我那大外甥媳婦回到國內來，如果她在國外做任何事之前能先跟我們溝通一下，我們還是非常樂于看到的，我們相信，只要你能主動些，她還是聽得進去你的話的。”
李牧野聽到大外甥媳婦幾個字心中不爽，道：“你這可有點不地道，我拿你當兄弟，你卻還惦記著利用我們的親戚關系來跟她套瓷。”又道：“這件事你暫時還是別惦記了，這邊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不需要通過其他渠道來分擔壓力。”
掛斷電話，李牧野陷入沉思中。
看似不起眼的曾喜國事件在逍遙閣和新教的主導下不斷發酵升級，參云說，對方一共有三個目的，對付特調辦只是其中之一，而他們的主要目標其實是當年侵華日軍留在太公廟附近的江口沉船寶藏。第三個目標是要推動某件大事，但具體是什么事情參云老和尚也不清楚。
陳炳輝希望小野哥能接受白無瑕，并對她施加影響，即便不指望將她和白云堂納入到共和國的諜報體系當中來，也至少希望能形成一種良性互動的關系。
兩千多年的歷史長河里，歷朝歷代，白云堂這個組織相對于執政的政府都是個極其反動的存在。現在白無瑕要將白云堂遷移到海外，去禍害西方政權了，對陳炳輝們來說肯定是個好消息。聽阿輝哥的意思，只是坐山觀虎斗似乎已經不能讓陳副總感到滿足，所以他才要期待能利用李牧野跟白無瑕之間的私情，來對將戰略重心轉移到海外的白云堂產生直接影響。
問題是小野哥根本不想配合。
李牧野寧肯單獨跟逍遙閣和新教這樣強大的江湖組織抗衡，也不想借助白無瑕對自己的一往情深謀求任何好處。不只是因為跟白無瑕談感情是一個危險的游戲，還因為李牧野骨子里的傲氣。
夜風入懷，帶著清新的空氣撲面而入。
招待所外面的小街上，相關部門的秘密執勤人員正坐在車里抽煙。
李牧野心中一動，立即致電給葉弘又，請老葉過來商量事情。
“老葉，咱們得換個地方住了。”李牧野開門見山對老葉說道：“局面有些復雜，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泄密風險，從現在起，特調辦成員的行蹤要絕對保密。”
葉弘又道：“怎么？你覺得他們不可靠？”
李牧野搖頭道：“他們沒什么可靠不可靠的。用手往上指了指：我懷疑問題是來自上頭的，有人不希望特調辦在咱們手里把眼前的事情辦好。”
葉弘又略作思索，會意的點點頭，隨即輕輕一嘆，道：“這就是跟朝廷辦事不如咱們快意江湖的地方了。”
李牧野笑道：“怎么？是不是覺著復雜又麻煩？”
葉弘又道：“怎么會呢，只是有感而發罷了。”又道：“既然接受你邀請進入到這個圈子里，早就有了應付這一切的覺悟，體制生活不等于政治生活，但離開了政治生活的人在體制里是混不下去的。”
“總結的精辟！”李牧野笑贊，又道：“江湖中人有懂政治的，廟堂里也有江湖派，這本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非黑即白的問題，咱們的對手不僅僅志在江湖稱霸，局面有些復雜，而且敵暗我明，無疑會增大辦案的難度。”
葉弘又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李牧野道：“跟地方上相關部門的同志辭行，然后再秘密的殺他個回馬槍！”又道：“他們要建什么太平佛國就由他們折騰去，咱們就把江口沉船的事情盯死了。”
“這個思路好。”葉弘又立即表示贊同，道：“太平佛國事件交給地方相關部門去處理，他們想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咱們就鎖住他們要暗度的陳倉。”
李牧野瞥了一眼窩在沙發里的老貓魁斗，道：“貓有貓道，鼠有鼠路，官方機構指望不上了，就得從江湖渠道上想辦法，這地方肯定有專門吃水道的江湖客，他們想要撈沉船，肯定離不開這種人。”
城郊，春風街，麻花巷，路口的早點攤。
白起和袁泉正在享受本地知名的豆花小吃，配上蘿卜牛肉煎包，十分美味。
另外一邊，李牧野和姬雪飛坐在面館的二樓，享受著海鮮見面的同時，也在觀察著下邊的動靜。
“老李，這事兒你一定要幫幫我。”姬雪飛撒嬌的口氣說道：“老頭子吃秤砣了，可你知道咱們倆根本不合適。”
“我覺得還湊合吧，我也就比你大十四歲而已。”李牧野看著樓下巷子里正在吃早點的中年大漢，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你以前不是還說要非我莫嫁嗎？”
姬雪飛狠狠丟了個白眼過去，道：“自我感覺良好的老壞蛋，我才沒說過這樣的話呢。”又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不把我留在特調辦，我一回到昆侖就立即找你妹子的麻煩。”
李牧野故作不在意的說道：“我失憶了，記不得多少張娜的好，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姬雪飛急的都快哭了，道：“老李，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以前錯看了你！”
李牧野笑道：“這話沒毛病，我從來就不是個義薄云天的家伙，再說，這是你們玄門內部的事情，你請我出面干預，總得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吧。”
姬雪飛的目光落在袁泉身上，道：“我想不到，你幫我想一個。”
李牧野點點頭，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這小子？”
“才不是呢。”姬雪飛口是心非道：“這件事跟他沒關系，我師爺完全是誤會了。”
李牧野故意逗她道：“那就好辦了，我就告訴你師爺，我把你留在特調辦是打算把你養大了然后跟你結婚的，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愿，肯定會同意的。”
“這可不行！”姬雪飛斷然否決道：“我就算不喜歡他，也至少不會喜歡你這樣的老家伙，你再換個別的辦法。”
李牧野笑道：“咱倆是假的，等你遇到真心喜歡的人了，就隨時離開。”
姬雪飛察覺到李牧野在逗她，面皮微微泛紅，道：“老李，你就別拿我開心了，你根本早就知道我的心思。”
李牧野笑道：“你們兩個挺有意思的，一個女公子最善于扮男孩子，另一個是戲法名伶，尤其擅長男扮女妝。”
姬雪飛黯然嘆道：“可惜我師爺瞧不上他們家是彩字門的。”
門第之見不只是廟堂人家的專利，江湖中人其實更講究這個。
李牧野道：“事在人為，他能加入特調辦憑的是實力，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改變你師爺的想法。”
“老李，你要長的再好看些，然后再年輕十來歲就好了。”姬雪飛道：“我這件事可就全......哎？他們怎么打起來了？”
樓下的白起跟袁泉忽然動起手來，拳腳相交。袁泉哪里是白起的對手，只一個照面就被白起揮拳揍的倒退數步，撞在了那個中年大漢正在吃飯的桌子上。嘩啦一下，桌子倒了，盤子碗全灑了，弄了中年大漢一身。
那中年大漢也不是個好脾氣的，把眼一瞪，一把揪住了袁泉。這時候白起追了過來，揮手一拳要打袁泉，結果袁泉忽然一低頭躲了過去，白起收手不及，一拳打在了中年大漢的臉上。將這廝一拳打翻在地。
袁泉連蹦帶跳的逃之夭夭，白起提拳緊追，那中年大漢莫名其妙被弄了一身湯湯水水，又挨了一記重拳，心中窩了一口惡氣，哪里肯就此放過，也趕忙起身追了上去。
李牧野起身走到樓下，隨手給了賣豆花的一張百元鈔票，道：“公安辦案，不要聲張，這是賠給你的損失。”帶著一臉擔憂的姬雪飛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