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人間世
王道的王，霸道的霸。
看到這個人，你就會覺得這世上只有長成這個樣子才配得上這么牛逼閃電的名字。
長得丑，卻不讓人討厭，甚至會覺得這個人長得很有氣魄，尤其一雙眸子，眼含笑意，卻有著令人心折的凜然神威。跟他一比，霍澤那鷹顧狼視的梟雄氣質就似乎遜色了一籌。
李牧野想起了歷史上另一位著名的大胡子，隋唐年間有個立志要做皇帝的大胡子叫虬髯客。可惜的是這里沒有千古風流的紅拂女，只有一個唐僧肉似的白云堂未來堂主，而小野哥也沒有衛公李靖的道行本領。
“李兄弟請坐。”王霸自我介紹，喧賓奪主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續道：“我為了追蹤李兄弟，從莫斯科出發已經走了兩千公里，李兄弟行蹤莫測如神龍九現，無懼荒野的豪情更令人欽佩，如果不是那輛摩托車暴露了李兄弟離開的方向，而后那一隊神秘失蹤的騎兵引起了我的關注，李兄弟也許真的就成功瞞天過海了。”
“可惜，到底還是被你找到了。”李牧野站在門口不動。
王霸微微一笑：“李兄弟不必這么緊張，王某不是來殺人的。”
李牧野道：“你不是來殺人的，我也不是聽之任之的人，王老兄，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很好。”王霸點點頭，道：“那王某不妨直接些，我是來請白堂主的，把人給我帶走，你請自便。”
“她還不是白云堂的堂主，而你王霸，卻是堂堂武榜六大天王之一，一代宗師來為難一個小女孩子，似乎不大符合江湖道義。”李牧野向后撤了一步，道：“王老兄，江湖爭霸各憑手段，勝負都是大人的事情，而她不過是個小女孩子。”
“小女孩子？”王霸嘿嘿一笑，看了看李牧野藏在背后的白新月，道：“李兄弟說什么便是什么吧，王某就是為了這個小女孩子來的，李兄弟可愿意把人給我帶走？”
李牧野沒說話，用行動代替了語言，手中多了一柄虎蛟骨刃。
王霸翻眼看過來，眸子一亮，道：“好家伙，不愧是李中華的兒子，連虎蛟骨刃這樣的寶貝都有。”又道：“李牧野，王某原則上是不準備跟你動手的，但也請你不要挑戰我的底限，你若是礙手礙腳誤了我的大事，王某就算違背承諾，也勢必要向你出手。”說著，站起身來。
“承諾？”李牧野微感詫異：“對誰的承諾？”
王霸一笑：“自然是值得王某付出承諾的人。”說話間，從身后皮囊里拔出一柄厚背切骨刀來，造型樸拙，看上去像個半成品，介紹道：“古香門黿雪齋世代以廚藝立身江湖，這把刀叫大塊壘，域外隕鐵打造的，因為質地過于堅硬，所以王家人得到這塊原料后便著造成刀，不成想耗時百年，五代人的努力才打造成這個樣子。”
李牧野嘆了口氣，收起了虎蛟骨刃。背后有人在寫字：把我交給他吧，你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他不敢得罪某人，不會為難你的，不必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假女兒豁出命去跟他對抗。
“好刀！”李牧野沒理會背后的小人兒，道：“王老兄認為值得給予承諾的人可是李中華？”
王霸坦然承認，道：“令尊是我生平唯一欽佩的人物。”
李牧野道：“這可奇了，他一個江湖武榜第八，有什么過人之處值得你這六大天王名列前茅的人物欽佩？”
王霸瞧出李牧野在拖延，渾不在意的解釋道：“王某今年四十八歲，十八年前第一次登武榜前十，八年前王某越級挑戰南海門跆拳之神李炫一，僥幸獲勝晉升六大天王，此前生平只逢一敗，便是輸給了令尊，雖然敗了，卻從此領悟到了體術修養的真諦，所以李兄弟的父親可算是王霸半個老師，沖著這段香火緣，自然要對李兄弟寬容些。”
李牧野道：“你既然這么瞧得起他，便應當知道他也是白云堂的人。”
王霸呵呵一笑：“你不妨回身問問，白云堂上下誰夠資格指使李老師做任何事？”
李牧野道：“我對他和你之間的事情沒有興趣，但我已經決定要做的事情卻不會更改主意，你要這小丫頭，就只管動手便是了，咱們手底下分對錯！”
王霸面色微變，皺眉道：“李牧野，你可知道這天底下最希望你身后那人死的并不是王某？”
李牧野心中一動，立即敏銳的意識到，王霸話中藏著的那個人就是李中華。白云堂現在遭遇大變，正是群龍無首時，李中華作為堂中八大高手之一，排名雖然在影子宗師之下，但手里頭的實力卻幾乎可以跟總堂分庭抗禮。假如白無瑕不能繼承堂主的位置，他會不會有機會坐上白云堂主的寶座？
隨即又想，這個王霸在武榜上的排名雖然在李中華前面，但言語之間對李中華卻似乎格外敬重，包括桀驁如狼的霍澤，也同樣對李中華非常看重甚至是忌憚。這就比較有意思了。
“王霸，我要是一定不把人交給你呢？”
“李牧野，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王霸勃然一怒，忽然往前一步，氣勢陡然升起，宛如天王降臨，道：“你年紀不大，這么快就忘了普蘭托納發生的事情？”
李牧野心下一驚，啊喲壞了，原來這家伙已經知道王金龍死在小野哥的手里了，之前隱忍裝作不知道，也許是不想跟李中華撕破臉，現在卻直接點破此事，顯然是已下了殺心。
只聽王霸繼續說道：“李中華的兒子是兒子，我王霸的兒子難道就不是兒子嗎？”他越說越怒，又道：“他故意重傷狡茛敬春卻不殺了他，目的就是讓我沒那么快坐上閣主的位置，王某已經一忍再忍，現在卻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小丫頭身上藏著白云堂最重要的秘密，為了這個秘密，王某今天說不得要對不起結義大哥了。”
王霸竟是李中華的結拜兄弟？而他對付狡茛敬春的行動卻與王霸在逍遙閣內部爭奪閣主位置一事有關。李牧野初聞此事，心中不由暗驚。隨即又忽然想到王金龍去中西伯利亞狩獵的事情，會不會是得到了李中華的首肯？看來李中華跟王霸之間的關系很不簡單。王金龍死在自己手中對他們來說是個意外，而李中華替自己壓下了這件事。
李中華，三十年武榜第八，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李牧野在心中浮起疑問，卻沒時間詳細探究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避過王霸這一劫。
王霸越說越怒，繼續往前迫近。李牧野此刻的感覺像草原上一頭被猛虎鎖定了的狼，想要退卻發現只要自己稍有動作，便會露出破綻，屆時對方就會立即猛撲上來。王霸的目光如虎，與之對視，令人心膽俱寒，足下仿佛生了根。想要稍微移動都需要巨大的勇氣。
身后小人兒又寫字了：須彌凈火，逃！接著感到腦后玉枕穴被輕微刺了一下，忽然間，被王霸牢牢壓制的精氣神一下子振奮起來，勇氣倍增，頭腦清明，毫不遲疑的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小包須彌凈火粉。貼附在一張特制撲克上。
轟然一聲，火光爆發開來！
王霸在李牧野手臂動作的剎那身形猛然一頓，撲克帶著須彌凈火粉丟出的瞬間，他及時的一個側身飛縱，跳出老遠去。
李牧野原本就沒敢指望能一招把他放翻，在王霸側身閃避，氣機鎖定被破的瞬間轉身便逃。不敢走樓梯，直接撞破了窗戶從二樓跳到街上，雙足落地，借著高能橡膠皮鞋的彈力毫不停留發足狂奔。
距離小鎮一百里之外的沙漠上，李牧野背著白新月艱難跋涉在地表凸起的黑色山石之間。
白新月在背上寫道：李牧野，你真傻，那個王霸擺明了不想跟李中華為敵，你何苦為了我跟他鬧翻了。
“我這輩子聰明的決定做的夠多了，偶爾冒一回傻氣就當是還債了。”李牧野環顧著四周圍相同的景觀，道：“這里是死神的居所，人類的禁區，王霸再厲害也不敢追進來。”
你現在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對嗎？
“在黃芪那兒的時候就有點懷疑了，但我更愿意當你是女兒，所以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李牧野道：“其實你傳我大小周天導引心法的時候我就該想到了，這是白云堂主單傳的秘訣，白無瑕還年輕，不太可能這么早就做好移交事宜。”
難怪你這一路都嚴守男女之防，把我當做成熟女子一樣對待。白新月寫道：現在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還會把我當自家閨女一樣嗎？嘻嘻，這事兒對我來說有點尷尬，卻也挺有趣的。
“你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呢。”李牧野嘆了口氣，垂頭喪氣道：“我背著你這塊唐僧肉，算是跟全天下江湖道的妖魔鬼怪成了死敵，眼前這一關都不知道該怎么過去呢。”
爸爸，爸爸，親爸爸。
白新月，或者該改叫白無瑕的小女孩兒在后背上寫道：李牧野，我喜歡這么叫你，可你卻不許在心里頭真把我當成了小女孩兒，我可是比你大一歲的成熟女人。
“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怎么會變成這個倒霉樣子的？”李牧野沒好氣的問道：“那么強大的白云堂怎么會突然間就不成了？還有你現在是什么情況？”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按照我的設想進行著，卻因為出了一件特別意外的異變才搞成這個樣子，不過也算不得倒霉吧，只是這異變發生的太不是時候，讓我的實力忽然間急劇下降，這才給了風間嘯一個機會。
她繼續寫道：我當時按照唐代遺下的方術配制了讓武則天回春生新齒的丹藥，卻沒想到因為錯誤的估計了熊膽精魄的藥性，導致藥效跟預想的出現了一點點偏差，然后異變就發生了，這叫道胎歸元返老還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