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石牛
盡管在資金流方面并不那么充裕，李牧野卻還是斷然拒絕了周偉業的要求。不能給這老小子一個老子缺錢的印象。
這是個商業大發展群雄并起的年代，在這個充滿了名利誘惑的圈子里，執著于出人頭地并不難，難的恰恰是不執著于出人頭地。你可以沒有名氣，但一定要有實力。
林志庸給餐飲集團起了大俗的名字，龍騰四海。對這個又大又俗的名字，李牧野其實是不太滿意的。跟老袁通了電話后，才覺著這個名字起的好。
老袁說，中國人以龍為圖騰，四海二字除了有四海廚業的意思外，還有廣闊的意思，龍騰四海這個名字的確有點大，但這個大是建立在雄厚的實力基礎上的，點明了目標，符合企業精神內核，所以沒什么不合適的。盡管有些俗氣了，可這吃喝拉撒本就是俗氣的買賣，俗氣才接地氣，未必一定要叫個什么居什么軒就雅了。
淳于兵兵拿下燈具城后便開始裝修，籌備開業事宜。周偉業言而有信，派了周靜過來配合她的工作。這周靜姿容不差，又出身于廚業世家，為人行事向來有些傲氣。但在淳于兵兵面前，只一見面便在氣勢上的落到了下風。
就好像一只家養的小鳳頭斑遇上了野生的花孔雀，氣場上就不在一個層面上。淳于兵兵老于世故，處世可方可圓，手段變化莫測，根本就不是她能比的。
那天的會面，周偉業感受到了李牧野的氣魄和決心，意識到這是一個很有前景和具備特殊意義的生意，于是當面提出來希望能更多的參與到經營管理中，李牧野雖然拒絕了他的增資提議，但并未阻斷四海廚業參與進來的想法。
事實上也阻斷不了，因為在技術層面上對人家太過于依賴。從菜品研發，到大廚任用，食材采購，凡是跟廚房有關的事情都繞不過人家。從周偉業雖然被拒絕了，當時卻也沒看出來有什么不滿情緒這個態度上就不難看出人家心里的底氣。
李牧野怕的是他不肯參與進來，畢竟做餐飲人家才是內行，淳于兵兵通世俗人心，手段老練，搞行政管理沒問題，財務方面可以交給小芬去把控，但在業務基礎方面就必須依賴四海廚業和周靜團隊。
年關將至，津門的氣候轉寒，新餐館正緊鑼密鼓的籌備中，計劃是要趕在年前開張。
這段時間，李牧野又空閑下來了，除了雷打不動的體術鍛煉外，本著藝多不壓身的原則，新近又開始跟葉弘又學習一些古彩門的把戲。小野哥練武的天賦不高，但學習這些旁門左道卻是極具緣法，多復雜的把戲往往一點就通，上手的極快。
老葉現在已經開始小有名氣，身上掛著一串頭銜，儼然一代宗師的態勢。跟李奇志的上層路線相反，他走的是親民路線，屬于扎根基層，立足民意口碑的老騙子。其實用騙子這個詞來說他也不確切，到目前為止，他也只騙了一個宮白寶而已。施醫贈藥，答疑解惑，全憑一個緣字，但只要是有緣人便都是免費的。
一晃兒在津門兩個月了，眼看一切步入正軌，一切順遂，唯獨一點不好，便是終日在老魯警覺的目光監視下，幾乎沒什么機會跟小助理親熱親熱。加上何曉琪在滬上，一天至少一個電話，多則十幾個打過來，李牧野開始動了回滬上的念頭。
經過上次葉弘又殺人立威，通過沈家兄弟警告李奇志不要再生事端后，那邊還真沒動靜了。李牧野心知肚明，李老師絕不是那善罷甘休的性子，前者幾次挑釁他都沒有親自主持，多半是試探的意思。看一看老朋友們身上的東西是不是還在，接下來若是再出手，勢必是志在必得雷霆萬鈞。只是不知道他打算何時發動而已。
這一天，好不容易把小助理從魯大眼的眼皮下哄騙出來，多日不曾銷魂，小助理也是春心蕩漾，二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酒店里，從秀氣欣長宛若玉如意一般的腳丫開始，腿若白瓷，膚若凝脂，細細品味其中銷魂滋味。一雙大長腿還沒享受到盡頭妙處，電話忽然響了，滬上王紅軍打來的，紅葉工程公司在老港的工地上出事兒了！
滬上，老港鎮，臨海港務疏浚改造工程現場，工地四周圍修了柵欄，大門口擺著一頭石牛，外觀與真牛無異，頭角崢嶸栩栩如生。牛背上坐著一尊神祗，一整塊的黃龍玉雕琢而成，仙風道骨，貌似太上老君。
李牧野對身邊的王紅軍問道：“怎么回事？說說具體經過。”
王紅軍介紹道：“出事兒當天，工人們大清早準備開工的時候值班車被這東西堵住了，調了工程設備過來打算吊走，結果來了個穿草鞋的道士說不許動。工人們一開始跟他理論未果，后來動起手來，十幾個棒小伙子上去動手，根本沾不到人，那道士在人群中一轉圈的功夫就推倒了好幾個，下手看不出多重，可個個都疼的受不了，沒被推到的也都暈乎乎東倒西歪。”
“道人？”李牧野沉吟問道：“當時你在不在？看沒看到道人的穿著？”
“看到了。”王紅軍道：“穿的灰色道袍，上面印著黑白兩條魚。”
“你看清楚不是八卦圖案？”李牧野鄭重的又問了一遍。
葉泓又曾經說過，道門當中也有派別，其中有一門叫左道，尊東漢末年大術士左慈為祖師，這個門戶中的術士們喜歡研究古彩戲法，通過制造種種不可思議的神異現象來取得信任甚至是崇拜，特點是門戶傳承隱秘，尤其喜歡冒險，在堪輿風水方面也頗有造詣。這個門戶中人，只穿繡著陰陽魚的道袍，而其他道門派別則都是穿正反八卦的道袍。
王紅軍道：“看清楚，不會錯，那兩條魚黑的是白眼睛，白的是黑眼珠，我就在一旁看的真真的。”
李牧野又問：“看見這東西是怎么被他運過來的沒？”
王紅軍搖頭表示沒看見，又補充道：“我聽到工人匯報過來的時候東西已經在了，后來問了門衛，說凌晨四點鐘的時候忽然下了一場大霧，然后門前突然火光沖天，之后就看見道人站在石牛旁了。”天降大霧，火光沖天？
李牧野知道這里頭肯定有貓膩，但凡是這種遮遮掩掩的把戲，沒有不存在花招的，點點頭，道：“除了這些外，還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嗎？”
王紅軍想了想，道：“應該沒有了。”
“受傷的工人都妥善安置了吧？”李牧野問道：“當時為什么沒報警？”
“全都在醫院里躺著呢，檢查不出什么毛病來，就是說不出話來，疼的渾身哆嗦。”王紅軍道：“那道人說，如果報警那些工人就準死無疑了，他還說，這東西擺在這里，誰有本事扛走，他就負責把醫院的人治好，否則，就得拿出相同大小的金牛來給他隨緣，如果用吊車設備吊走，他不服氣還會回來找麻煩，到時候可就不是死傷幾個人的事兒了。”
“口氣不小。”李牧野輕哼了一聲，左右四顧往周圍看了看，問道：“知不知道人去哪了？”
“走了，不過臨走前丟下話，只要有人動了這石牛，他自然會再找上門來。”
看來那道人也擔心工程隊里有人報警，本事再大也畢竟不是真神仙，真捉進去也不會有他好果子吃。
李牧野點點頭，走到石牛近前，試著用手去推了推，一個身材臃腫皮膚黝黑的工人笑著說道：“大老板，這東西沉著呢，要三個人才抬起一角，你這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就別試了。”李牧野沖他笑了笑，雙手抓住牛脖子發力一扳，生生將石牛扳倒，在眾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又換了個角度試試，終于還是沒能得手，只好作罷。
拍拍手，道：“奶奶的，光有爆發力不夠，還得有絕對實力。”說著，瞟了同行而來的其他人一眼。目光停留在魯少芬身上。小芬穿了一條短裙，職業女裝將美好的身材完美包裹，推了推黑邊鏡，擺手道：“我才不要試。”
李牧野嘿的一笑，轉臉對王紅軍說道：“找一輛卡吊過來，把這玩意吊到我家去，別的你就甭管了，告訴工人們正常開工就是了。”
小芬提醒道：“要不要給崔大哥打個電話？他應該可以搬動吧。”
老崔當然沒問題，但李牧野并不打算叫他過來。通過王紅軍的描述來看，那道人并非武術高手，而是一個精通打穴之術的道門術士。對付這種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抬手一槍過去，管保萬事皆休。李牧野在乎的不是這道人有多大本事，來此搗亂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最在乎的是這道人是誰派來的？是太平會還是李奇志？又或者二者都有？
若是前者單獨任一都還好說，可假如是后者，兩方面聯手在搞事情，那就真是個大麻煩了。從手法上看，很有江湖道的風格，李奇志的可能性更大些，但如果是李老師，那他又為什么會針對紅葉工程公司的現場？從這個角度看，卻似乎太平會的可能性更高些。當然，也有可能跟二者都沒關系。
回去的路上，小芬忍不住問道：“大叔，你瞧沒瞧出來那道人是用的什么手法把石牛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