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 曉之以理
“伍樊這個混小子，境界低微，不過走了狗屎運，出了點名，菲菲你就被他迷住。好，反正你這樣對我，我也不想活了，今日，伍樊你不要做縮頭烏龜，我們痛痛快快打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紀青惱羞成怒，一把從空間戒指中掣出長劍，仙器下品的法器，釋放出真氣，激活了兩百多道銘文，流光溢彩。
“紀老師，你不顧老師的身份，非要和我死纏爛打，我要是不奉陪，也沒有臉在凌霄學院混下去了，來吧。”
伍樊也已經是怒了，取出了驚風劍，誓要和紀青斗一場。
這個紀青，冤魂不散一樣，屢次要激自己上擂臺，如今來到這一片冰原之中，遠離學院，決斗一場，是不用受到學院的懲處的。
眼見一場惡斗即將展開，眾多圍觀的學員都紛紛退開，讓出了空地。
成道巔峰，劍宗八級的星宿神宗前宗主顧長鄴之子顧金龍，假扮成蔣欣，和自己爭奪圣子之位，都敗在自己劍下，伍樊沒有理由怕紀青。
云飛揚露出了喜悅之色，曾經在陰間第三殿選拔賽上敗給伍樊的他，自己是沒有能力打倒伍樊，但有別人出手，將伍樊打個落花流水，大丟臉面，也是快事。
匡頌更是頻頻招手，原來遠處飛來的一男一女，正是名震凌霄學院的大師哥大師姐郁庭松和項華容，他們二人聽聞這邊有人決斗，匆匆趕來。
圍觀的學員們紛紛讓開了一條道，郁庭松卻揮了揮手，意思說不必了，他和項華容就站在外圍觀看即可。
這一次中級遺跡考試，是全院學員都要參加，許多學員還在半空中御劍飛來，趕來看熱鬧。這次的決斗，引起轟動，相當于在全院學員面前，公開進行。
圍觀之人，短短時間就達到了上萬人，可見這一次的決斗，轟動之大。
“伍樊，你不是紀老師的對手，不要逞強！”苑煙霞終于放下了對伍樊的芥蒂，擔心伍樊死在紀青的劍下，高聲阻止道。
“是呀，伍樊，你的實力不濟，紀老師多修煉了幾年，你不是對手的，趕緊認個錯，不要打了。”封穎心地好，飛奔到伍樊面前，試圖讓伍樊取消這一場打斗。
“封師姐，苑師姐，謝謝你們。你們應該知曉，我伍樊可不是嚇大的，如果不應戰，我也沒有臉在這里混了。”伍樊冷聲拒絕她們的好意。
“不要啰嗦，要打就打，我們還要考試呢！”有人不耐煩道。
“紀老師，拿出水平來，不要心慈手軟，伍樊必敗。”
“加油，紀老師，加油，紀老師！”
伍樊畢竟是一年級新生，雖然暴得大名，但絕大多數的學員們都傾向于支持紀青，相信他將輕松碾壓伍樊，于是不斷地為他加油助威。
寒冷刺骨的天空下，呼喝聲聲，震天動地，氣氛熱烈，竟讓寒意都減輕了一大半。
“六分無相劍第七式，四沖六達！”
紀青深受學員們的鼓舞，一時豪氣干云，高高躍起，手中寶劍一揮，打出了聲勢浩大的一招。
這一劍一出，劍光四射，轉而化成六六三十六道，帶著無盡的寒意，朝伍樊襲來，天地為之色變。
“清風無量劍第十六式，風起云涌！”
伍樊無意取出仿制雷公錐助陣，驚風劍應手而起，運起了《九星心訣》，九道五顏六色的劍光激射而出，在半空途中，轉眼間化作九九八十一道劍光，和來劍對擊而去。
帶著金屬撞擊的炒豆聲猛然響起，劍光如煙花綻放，天空變得絢麗多彩。
劍氣消弭于無形，眼見伍樊穩穩站立當場，不但是紀青，就連絕大多數圍觀的學員，都吃了一驚。
紀青可是成道巔峰，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就將跨入丹道境界，第一個回合，竟然和養道巔峰的伍樊打了一個平手。
苑煙霞和封穎是看得膽戰心驚，本以為伍樊將一招落敗，千尋雪則是氣定神閑，想要跟師非魚打賭，給了她一個眼色，可惜師非魚裝作沒有看見。
伍樊總是出人意料，師非魚已經喪失了打賭的興致。
“六分無相劍第一式，雪花落盡！”
“清風無量劍第二十三式，叱咤風云！”
“六分無相劍第八式，六根清凈！”
“清風無量劍第三十一式，空穴來風！”
紀青和伍樊互不相讓，分別又打過幾個回合，但各自都占不到半點便宜。
眼見有如螻蟻一般的伍樊，竟然在自己手底毫發無損，令紀青越發惱怒。
而且，眾多學員們不斷為自己加油助威，因為多數是出于同情，更讓紀青是情何以堪。
“六分無相劍第三式，六親不認！”
紀青甫一出劍，左手同時打出一掌。劍招卷動了十里范圍內天空中的靈氣，呼嘯而來，排山倒海，而掌印在半空瞬間凝成，磅礴的真氣凝成晶壁，威勢浩蕩，當空拍來。
“主人，對方的劍招輔以無相掌法，攻擊力提升數倍，注意！”在紀青的動作剛一開始時，就立即提示。
“清風無量劍第四式，風卷殘云！”
伍樊心念電轉，高高躍起后，一招防御的劍法打出，同時打出了一掌，穿心裂空掌第四式秋風掃落葉。
一劍一掌，伍樊所打出的也是相輔相成的兩招，然后不閃不避，穩穩落在冰面地上，警戒地注視著紀青，以防他再次發動攻擊。
可下一刻，半空中的紀青卻如一片樹葉，卷到了高空，變成了一顆黑點。
隨即，一團炮彈一般的黑影，呼嘯而來，重重砸在冰面上。
“哐啷——嗤啦——”
冰面發出了清脆的炸響，緊接著一條裂縫向遠處延伸，長達幾十丈。
高空砸下來的是紀青，他在伍樊劍掌之下，完全喪失了抵抗能力，自由落體砸下來，將冰面砸出一個大坑，渾身血肉模糊。
他吐氣成霧，呼哧不停，艱難地爬了起來，就地坐下，勉力運氣療傷。
現場鴉雀無聲，任何人都想不到，實力強大的紀青，竟然是以這種方式敗北，傷得不輕。
伍樊本想上前，檢視一下紀青的傷情，甚至幫他一下，但見他能自行療傷，便即作罷，只是面對紀青，一臉肅然。
他是學院中的一名青年教師，怎么也得給點面子，不能打落水狗的。
半刻鐘不到的功夫，紀青已經治療好了內傷，外傷也將轉眼恢復，只是他仍不服氣，氣呼呼地瞪著伍樊。
即便可以再戰，只怕也討不到半點便宜，更有可能自取其辱，紀青心中無比明白這一點。
“紀老師，你沒有必要向我撒氣，如果不服，我們可以隨時再打一場，但你知道你的問題嗎？”
伍樊也不再憤怒，心情平復了下來，不過卻反而向老師提問了。
圍觀的上萬名同校學員，都心下一凜，伍樊竟然居高臨下的樣子，用了教育人的口吻，也不怕再次激惱紀老師。
紀青果然面色一寒，變得鐵青，渾身怒氣勃發，似乎一點火就會燃燒。
“紀老師，如果你能夠追求到姜菲菲，我還要祝福你。可你知道，你和姜菲菲之間的感情糾葛，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你出身于七流家族，一直有強烈的自卑心里，總想著有朝一日出人頭地，于是將自己擺放在了更低的位置。”
伍樊侃侃而談，又繼續道：
“聽說姜菲菲的老爸，是玄真學院院長，你很想高攀她的家族。而她和你若即若離，唯一還能保持的聯系點，就是姜菲菲需要追求者來滿足她的空虛，以及她的虛榮心，而你再合適不過。試問，紀老師，你在追姜菲菲時，是不是一直以她的感受為重，而你自己的感受一點都不重要，你只想討她的歡心？這根本不是一場平等的愛，而愛情必須是互相尊重，平等互諒的。”
“你放屁，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我要讓我所愛的人高興，幸福，所以我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你伍樊比我還小，懂個屁，還敢來大言不慚，教訓于我？”
紀青已經是氣急敗壞，怒罵起來。
伍樊微微一笑，又道：
“紀老師稍安勿躁，我可以證明我沒有說錯。你一直送給姜菲菲小禮物，包括修煉資源，你自覺是為了愛付出，很偉大，但你這樣單向的付出，能夠永遠持續嗎？要知道，你是一個男人，你有自尊，長久得不到愛的回報，你就會受不了。今日不就因為姜菲菲跟著我走，不顧你的感受，你就受不了嗎？你惱羞成怒了，還敢說不計較得失，甘愿付出。”
“你敢不敢說，你愛姜菲菲，將永遠為她做牛做馬，為她付出不計回報！你不敢說，你也做不到，今日你的表現就已說明了一切。即使你追求到了她，終有一日，你會因為感情不對等，不平等，沒有回報而憤怒，甚至因為你已經爬到了更高的位置，得償所愿，出于報復心理，也會主動拋棄她，這是可以預料的。既然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愛，一場無謂的沒有結果的，或者說是壞結果的愛，又何必癡迷于此，而不幡然醒悟，回頭是岸呢？”
伍樊直視著紀青的眼睛，將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曉之以理，讓人無從反駁。
現場靜極，落針可聞，除了寒風的陣陣呼嘯。
千尋雪聽到伍樊的話，心中忽然有一絲震動，想不到向來眼中的土包子伍樊，還能將大道理說得這么溜，讓人服氣。
苑煙霞席蘭芝封穎三女，此時都暗自點頭，頗為認同伍樊的說辭，只有師非魚翻了翻白眼，鼻孔中噴出冷氣。
紀青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在回味咀嚼伍樊的話，這樣的話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猶如空谷足音，帶來震撼。
確實如此，自己是一個男人，一個有自尊的男人，之前一心修道，一心想著出人頭地，因為姜菲菲失去了自我，這是大錯特錯。
未來，還有漫長的路要走，強扭的瓜不甜，即便是想要追求一個道侶，對方明明難以和自己走到一起，難以白頭偕老，一味地付出，必然影響修道之心。
紀青醍醐灌頂一般，豁然開朗，他踉蹌地站立起來，躬身給伍樊作揖，道：“伍樊，你才是我的老師，聽君一席話，勝修十年道。我紀青從此洗心革面，一心修道，愛情可遇不可求，過去我執迷不悟，只顧追求虛幻的愛情，乃是大錯。今日，多得伍樊你罵醒了我，我還要感激你，你是我的恩人。”
言辭懇切，顯然認識到了自身的問題，紀青是幡然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