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遠的確在為下一季度的種植做準備,干農事兒的人靠天靠地吃飯,日子是不能耽擱的,現在已經二月了,也該....
“爸....”秦魚下樓來,端端正正得坐在他面前,把紙筆放在跟前,于笙正在燒水泡熱茶,一看自己女兒這般姿態,就隱隱鄭重了。
這是秦家父母的習慣,對于獨女,他們十分看重。
看重到會在意她的態度。
“爸,你打算種什么呢?土豆?”在紙上寫下這樣一段話后,秦魚瞥了下墻角下已經發好的土豆芽。
秦遠驚訝于一向不太管這些事兒的女兒會提起這個,但點點頭。
他的確打算種土豆,土豆好種植,也好管理,價格也還好,算是他們這邊農戶常年累月延續下來的種植習慣了。
秦魚手指敲了下桌子,睨著那些土豆芽,想了下,在紙上寫下:“爸,有些東西大家都種就不值錢了,您沒發現去年的土豆價格比前年更低嗎?往上細數幾年,因為土豆種子改良跟種植方法得當,大家都種,也出產得多,價格不僅提不上去,還會降下來,今年也不會例外。”
她的文字言辭平緩,是成年人才會有的口吻,但容易讓人信任。
語言跟文字都是一種藝術,周韻那種語調口吻,是出于一個尖端科研人才的自信跟從容,而秦魚的自信來自于她窺伺到未來,她的從容來自于眼前人對她的看重。
這是她的父親,她會給予他尊重,他對她亦然。
秦遠看著紙上的話,沉吟了一會,說:“但種其他的,反而還不如種土豆。”
有時候種植習慣,不外乎是在幾個選擇里面選擇最適宜的一個.....
“還可以試試山藥。”秦魚總算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但她從父母的臉上看到了疑惑。
山藥,是什么?
“額,山藥就是淮山。”
淮山這個名字可能更貼切他們這邊的地方,但也不出名。秦遠知道它,是因為早年爺爺是貨郎,走南闖北,曾從外地帶回幾段給家里人嘗嘗鮮。
但對于淮山,他也僅此了解了。
“我們這邊山里人不吃它,是因為付不起它的價格,也跟不上潮流,但其實城里早已流行吃山藥,因它有藥用價值,吃了對身體好,城里流行的,在鎮上也遲早起風向....”
秦魚想了下,又寫下:“如果時運不濟,損失的只是這一季度賣出土豆的幾百一千塊,如果博準了,那至少會帶來至少翻三倍的利潤,而且還能拓寬未來的路子,跟包老板定下安穩的銷售線路,爸爸,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包仁是一個機遇,秦遠是男人,本身比女子更懂得謀劃時局,他也的確在考慮,但父女很快聞到了茶香。
于笙給他們各自倒了一杯茶,茶并不是好茶,但是自家的,因此聞著親近。
秦魚捧著熱茶暖了手指,還沒喝就聽到秦遠說:“沒有種子,鎮上應該也沒有。”
秦魚一愣,繼而反應過來,自家親爹不是不愿意種,敢情是怕沒有種子,也是,他們農村這邊如今還很落后,種植方式都還不流行買袋裝種子,反而習慣了在原來的農作物上嫁接或者取苗....
山藥好像也不是袋裝種子,而是切段栽子,但這沒關系,城里農副市場必然是有的。
“我們這邊沒有,城里肯定有的,等我這個周末放假,我跟爸爸你一起去城里一次。”
他們這里去最近的泉州市也不遠,坐大巴士兩個小時就夠了,一天來回夠夠的。
秦遠點點頭,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了,但些會,他又盯著秦魚,目光灼灼。
秦魚無端有些緊張,還有哪里不妥當的嗎?
“作業做完了?”
“.....”
做做做完了!秦魚干笑,于笙也笑了,伸手摸摸秦魚的頭。
果然啊,天下爹媽都是一家的,再放養,作業也是做的。
第二天,秦魚一如既往跟兩個小伙伴一起上學,但路上她跟兩人對了下小試卷的答案,錯了一些,她沒直接涂抹了改過來,而是把錯的地方用筆圈起來,再問了李遠正確的做法寫在邊上,對錯對比,記憶會更鮮明。
李遠看了看,沒說什么,但明顯很欣慰,仿佛自家的傻女兒終于開竅了。
倒是李小云有些驚訝,她跟秦魚一樣,以前都是瞎學的,壓根沒什么學習方法,也從小習慣了聽秦魚的話,看秦魚這么做,也就跟著學了。
但.....秦魚皺眉:“缺紅筆,今天咱們沒值日,不如去店里買紅筆吧,紅筆備注看起來比較醒目,容易記住。”
秦魚這提議不錯的,李遠兩人同意了。
又是一天緊湊的課時,但秦魚上下來覺得比之前的感覺輕松一些,至少好些知識點都懂了。
她忽然明白為什么成績好的人會越學越好,因為本身“學會”了這種感受就是帶有快~感跟滿足感的,仿佛賺錢,越賺越想賺,反之,學不會的越發不想學,聽不懂的,越發不想聽。
放學后,三人背了書包就往學校外的一家文具店走去。
有兩個中學在此,這條街的生意不外乎是餐飯跟文具最為熱門,而秦魚三人進了最大最熱鬧的新華文具店。
“今天林老師又提起月考的事兒了,就一個星期了,我有點怕,小魚....”李小云平日里比較內向寡言,但有些話會跟秦魚說,畢竟是她唯一的朋友——李遠是男的,不算。
“沒什么好怕的,不是還有一個星期么?”秦魚帶著她走到了筆所在的架子,一邊挑著筆,一邊說。
“就一個星期啊.....”
“一個星期后的你只要比一個星期前的你進步了,那么此時的你就是成功的。”秦魚挑了一只筆出來,打開筆帽,用它在下面的白紙上劃寫了幾下。
顏色太粗了。
“阿....不太明白,可我也考不出好成績啊,這樣將來考不上高中。”李小云依舊擔心。
“有一個圓形的小水潭,水深零點五米,池壁是泥土造的,寬約一分米,挨著一條小溪,而水潭里有一條鯉魚,有人想勺了水把魚抓出來燉了吃,魚兒知道后很著急,然后....然后你知道怎么樣了嗎?”
李遠此時也認真聽著,李小云更認真,“怎么樣了?”
秦魚微微一笑:“它把自己急死了。”
急死....急死了?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