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漸漸平息。
鐘岳看了眼時間,“給我的時間是八分鐘,我想,就說到這里吧,謝謝大家。”
章主任和邵守云在臺下耳語了幾句。鐘岳伴著再次響起的掌聲走向原來的位置。今天雖然還沒有提組建華東青年書畫聯盟的事宜,但是鐘岳覺得,這個比組建聯盟更為迫切。
邵守云走到了臺上,習慣性地拍了拍話筒,說道:“請鐘岳同學繼續。”
在場之人本來已經有些驚訝了,聽到邵守云這么說,更加震驚了。首先是對于這個稱呼。同學,恩,他們是有多久沒有聽過這個稱呼了。其次是邵守云的態度,這分明就是縱容和慣著鐘同學啊,這怎么覺著像是慈祥的爺爺對孫子的溺愛啊?
鐘岳也有些驚訝地轉過身,他也有些意外,邵守云是個穩中求進之人,沒想到居然會讓他繼續講,他也識趣地擺了擺手,示意不再占用時間了。畢竟能讓他上臺,鐘岳自己覺得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鐘岳坐回到了位置上,趙志民目不斜視地在底下伸出一個大拇指,朝著鐘岳,“服。”
邵守云見到鐘岳不上來,則是為難地看向章領導。
章康山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說道:“容我耽誤各位一分鐘。剛才那位鐘先生的話,說到了我的心坎里。是啊,我們到底干嘛來了?如果真的想之前幾位印學專家的發言一樣,我想,至少我這趟是白跑了。”
可能之前鐘岳有些囂張的話讓前面幾位的面孔掛不住,不服氣,然而章康山這么一說,則是讓他們感覺到老臉火辣辣的。
“所以,我想再請鐘先生發言,不知道大家覺得如何?”
領導都發話了,底下哪里敢說一個不?邵守云在一旁開始帶頭鼓掌,鐘岳再次感受到現場熱烈的掌聲,無奈只好哭笑不得地起身再上。
這時候再推脫,就有點不夠男人了。
邵守云與章康山見到鐘岳上來了,便贊許地朝他點了點頭,隨后自覺地走到了臺下。
再次上臺的時候,鐘岳反而是心平氣和起來了。至少能再次上來,他是沒有想到的。
“感謝章主任以及邵社長給我再一次上臺發言的機會。”
紀伯昶看著“小人得志”的鐘岳,眼里盡是厭惡,喃喃道:“馬屁精!”
“我在來臨安之前,一直在呆在徽州,徽墨,想必在座的各位都不陌生。是的,我們這個時代,大概也只有為數不多的人,還在保留和維持著古老的技藝,徽墨的現狀,比起印學來說,更加不容樂觀,我所作的一切,說實話微不足道,但是我相信,只要去做了,哪怕再困難,我都會堅持做下去。
或許在座的不少前輩都不以為然,認為印學如今的現狀還很樂觀,但是比起三十年前,五十年前,或者說一百年前呢,大家還會覺得處境很樂觀嗎?至少在提出繼承和發揚這個命題的時候,就證明它已經不容樂觀了。我目前還沒聽說過,對于煮飯吃飯這套延續千年的流程,有人提出過繼承和發揚。”
不少人都會心一笑。印壇處境,怎么說呢?比起那些即將消亡的技藝來說,是還活著,但是真的細分起來,至少好多流派目前只能說是存在于紙上了,后繼無人很是現實。如今印壇活躍著的,也就是皖派、浙派、州派等大的流派。
“我這么泛泛而談,可能有些前輩覺得,依舊假大空,那么我就直言不諱了。一月多前我就向邵社長倡議過,計劃籌建一個華東青年書畫聯盟,現在我認為,不光是書畫,印學也可以作為一個分支加入進去,畢竟如今高校的書法系就是涵蓋篆刻的。華東青年藝術家聯盟,我想這就是我這次來的目的!
至于為何要組建這樣一個聯盟呢,我想理由有以下三點。其一,年輕人的創造力是無限,也只有不斷的薪火相傳,華夏民族的古法技藝才能延續下去,在座的各位四下看看,今天與會之人的年齡段分布,就會發現普遍存在的問題,那就是斷代與老齡化。可能有些前輩不以為然,只是覺得是年輕一代沒過來罷了,那么問題來了,年青一代為什么沒過來,為什么這樣重要且罕見,關系到印學未來的會議,不讓印學未來的接班人與會,或許這才是我們值得思考的問題。”
確實,整個會場來了將近五百人,然而望過去,頭發花白的占了大半,剩下的人里,地中海禿瓢的有不少,油膩的大叔、掉粉的老阿姨也有不少,趙志民這樣的油膩大齡青年,已經算是這個會場的“小鮮肉”了,至于像鐘岳這樣年輕的人,可能也就剩下四周的保安以及服務員了。
這就很現實,很能說明問題了。如果年輕一代垮掉了,談什么印學的未來,但是都不給年輕人一個平臺和展示的機會,那么就是這個時代的問題了,或許有些深思熟慮的老印學家要等到年輕人成長起來,等他們也有資歷了,再過來,或許道理上說得通,但是年輕人熬得起嗎?印學熬得起嗎?
“我要說的,就到這里。至于具體的籌建事宜,我想在這樣一個開幕式上占用大家太多時間也不太合適,尤其是會場太大,光我一個人說不像回事,得坐下來,慢慢磋商。在這里,我僅代表年輕一輩,向諸位前輩們致敬,請給我們一個自己的平臺!”
下面的掌聲響起來。不得不說,拋開之前那些有成見的話,第二次上臺,鐘岳這些話還是很有現實意義的,只不過一直以來,沒有一個優秀的年輕人可以引領時代潮流。
而相比娛樂圈,雖然可比性不大,但是不得不說,那個圈子,早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年輕就是最好的資本。
章康山再次起身鼓掌,側頭對秘書說道:“查一查這個年輕人的具體資料,我晚上要看。”
邵守云也跟著站起來,“章主任,您覺得鐘岳說得靠譜嗎?”畢竟也是一個老社長了,邵守云也要領會一下領導的風向,不然拿主意總歸有風險。
“先不說想法成熟不成熟吧,這么年輕,敢站出來說話,總是值得贊揚的。對了,他之前說是仇老的弟子,真的嘛?”
“額…真是真的,不過據我了解…”
“有話直說。”
“一個月前才認識。”
章康山皺眉道:“這樣啊…那挑得起大梁嘛?”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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