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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二章 鐘大師出手

  這托盤落地聲,不知道摔碎了多少人的期望。

  黃明川眼神一黯,喃喃道:“還是輸了嗎?”

  “唉,輸在徽墨精品紫光玉的手上,也不算太丟臉啊,只能說鐘岳還太年輕了。”

  “斗墨輸了不是關鍵,重要的是這場斗墨,押寶太大了,怕他承受不住啊。之前擱筆不書,現在若是這公司都出了狀況,對于這樣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來說,這種打擊,估計得瘋了吧。”

  不少人看著這副場面,唏噓短嘆起來。不得不說,看著紫光玉下方的托盤天平中,砝碼依舊穩穩當當的,很明顯,在堅硬度上,紫光玉更占優勢。

  看到了這一幕,原本面色愈發凝重的曹莫榮也是大松了一口氣,只要結果如預期這般,過程曲折一些倒也無妨。曹西嵐看著鐘岳這邊斷了的墨錠,落在地上后,又摔成了好幾截,便道:“看來所謂的‘鐘不器’也不過如此嘛。”

  這話一語雙關,讓人聽了有些很不舒服。贏了也就罷了,這還落井下石?

  徽墨協會的會長看了眼摔在地上的墨錠,問道:“鐘先生,還繼續比下去嗎?”

  “當然。”鐘岳微微一笑,顯然并沒有因為這一環節上的小劣而放棄信心。不少人聽到鐘岳的回答后,顯得有些不太相信了,畢竟已經落人下風了,對于墨的品質而言,很明顯是紫光玉更甚一籌啊。

  胡石民站在鐘岳面前,小聲道:“別比了。”

  “沒關系。”鐘岳笑了笑。這個結果他是預料得到的。之所以三錢的墨能被胡石民看成了五錢的墨,這是一個很顯而易見的問題——這方鐘不器的密度比以往的要小!

  并非是鐘岳這次制出來的松墨有雜質而導致的承重不均勻,而是密度小了,這承重上自然也就弱了。就像是一張紙,在上邊放砝碼,可能放上幾百克它就被穿破了,但是將這張紙擰成一股麻花狀,可能掛幾千克都是沒問題的。

  這方面的問題,顯然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去考慮或者設想過。也只有鐘岳這樣的才會在墨錠的優劣抉擇中揚長避短。

  畢竟——所謂的墨錠,它并不是用來當錘子使的,質地堅硬如玉,那也僅僅是評判的一個方面,并非是真正決定墨好壞的唯一標準。

  徽墨協會這邊的會長看到鐘岳還是不放棄的樣子,便道:“既然鐘先生不放棄,那么開始研磨試墨。”

  曹西嵐冷笑著看向鐘岳,心中暗道:現在還死撐著,待會兒讓你更難看!

  “為了比賽的公正性,我們請徽州書協的書法家們上前體驗墨錠品質,因為磨墨聲音輕細,攝像機無法太過清晰地捕捉到清楚的聲音,只能通過手感和近距離的聽覺辨別墨錠的研磨手感。”

  幾方歙硯端了上來,張邵林、黃明川等熟識的書法家們都走過來,與評審一起體驗墨錠的研磨手感。

  好墨,研無聲,手感細膩,不傷硯。相反,若是硯面上留下劃痕,則是最次的墨,研磨聲音很響,也證明此墨的顆粒不夠細膩,并非是上好的墨品。

  臺面上兩邊的五組專家、書法家都研磨體驗著手中墨錠的質感,然而又交換了各自的位置,繼續研磨另一款松墨的手感。

  在周圍的觀眾看來,這樣的場面,其實還不如之前的好看呢。這磨墨能看出個什么名堂來?

  不過接下去,不少書法家還有評審之中的畫家,拿起研磨好的松墨,用筆沾了沾墨,開始筆走龍蛇地開始書寫繪畫起作品來,又將這場斗墨會推向了。

  “張邵林老先生的這手魏碑,確實練得爐火純青啊,看看這字的法度,真是不錯。”

  “黃老先生這手行草,也是很有風格特色,誒,你們發現沒有,鐘先生的這款墨,墨色好像有點淡啊。”

  “是啊,質量怎么這樣啊?”

  有些人從屏幕,或者周圍看出了這個問題。紫光玉的墨色就像是墨汁一樣,鮮明亮黑,寫出來的書法作品炯然有神,然而反觀用鐘不器寫的書法作品,好像是有點灰黑色,不是那么地明快,這一點上,讓不少人都產生了懷疑。

  一些書法家們用完這款松墨之后,就頻頻皺眉,搖著頭又研磨了幾圈,喃喃道:“這墨,怎么這樣?還不如那款金樽好用。”

  唯獨之前幾個不看好鐘岳的幾個評委之中的畫師,如獲至寶一般,拿著筆,饒有興致地開始創作起來。

  “這樣的松煙墨,找了多少年了,終于找到了!”

  “好墨!這才是徽州松煙墨的典范啊!”

  “我還以為只有在典籍中才有的墨感,居然自己也體驗了一把!”

  聽到這些國畫師們對于此墨贊不絕口,現場的觀眾們都糊涂了。怎么…怎么對于這款鐘不器,怎么還有完全不一樣的評價啊?

  徽墨協會的會長也搞不明白了,親自走過去,拿起一支筆,在鐘岳這邊的硯臺內,用筆沾了沾墨,在宣紙上落筆鋪成開來。

  確實,這墨的色澤,黯淡無光,但是看上去別有一番風味。細看之下,濃淡變化,好像非常容易把控!

  “這…”

  鐘岳徑直走過去,也不評論什么,對于在場大多數不太能夠接觸到上好松墨的人來說,他有必要科普一下,于是徑直走了過去,拿起一旁的筆。

  “喂,快看,他…他…”

  “什么啊,結巴了啊。”

  “鐘先生居然拿起筆了!”不少趕過來的人都是鐘岳書法迷,本來鐘岳擱筆不書之后,他們就感到挺惋惜的,這次斗墨失利,不免對鐘岳有些心疼起來,諸事不順啊…但看到鐘岳居然拿起筆來了,頓時精神一振!

  “難道鐘老師準備重回書道了嗎?太好了!我早就說了,搞什么制墨嘛,好好寫書法,多好啊。人不可能十全十美的!”

  然而當眾人將目光回到鐘岳這邊時,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下來,繼而又化作震驚之色!

  這好像…不是在寫書法啊!

  鐘岳如今掌握畫骨八法之后,整個畫風上,有了很大的改進,特別是將徐渭潑墨寫意花鳥的技法融入王希孟青綠山水的畫法,開始用那種大寫意的姿態處理山水時,原本青綠山水的秀氣之貌,更增添了一層深遠的意境,將山水畫那種氣勢表現得淋漓盡致。

  鐘岳的筆,大開大合。

  畫骨八法,拆開來或許并沒有什么很特殊的筆法,然而講求的就是這種千變萬化的組合。之所以大多徽州的書法家不習慣用這款松煙墨,那是因為這款墨,根本就不是給寫書法的人設計制造的!

  雖然眾人還是一頭霧水,但是攝像機已經全方位地在拍攝鐘岳現在作畫的視角了。

  畫面上的墨跡,濃淡變化,仿佛是水與墨的相互博弈。看似黑白的墨筆,然而在紙上呈現的效果,居然讓人感覺到千姿萬彩!鐘岳如今在國畫上的造詣,慢慢融合著學過的技法,各個大師技法雖大同小異,但是處理技法上還是有各自的獨到之處,這就要鐘岳結合最基本的,去模擬篩選了。

  如果說鐘岳的書法,是在人們視野里,一步步發展成長的——從金石氣韻十足的漆書,到秀麗端莊的小楷,再到風格獨特、筆勢走急的行書,這是一條書道的摸索道路,那么在國畫上,鐘岳橫空出世,沒有那一段青澀稚嫩的摸索時期,這一出世,就驚艷到了眾人!

  “夭壽啦!鐘大師的畫…居然…居然比書法還要出彩!”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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