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蒼莽之間,一條散發著墨韻的畫龍,蟄伏在此地。周身繚繞的墨氣,仿佛是來自地獄的罪惡龍王。
賀知章身上有一道血跡,眉頭凝重地看著眼前這個難處理的怪物。難道張僧繇還活著?不然沒道理都隔了幾十年了,當年的一條墨龍還能夠如此蠻橫地活在這山淵之內,能夠脫離畫壁而立于不朽。
他的眼睛四下掃視著,希望找到這條惡龍的真身所在,不然凝集天地墨韻之靈,源源不竭,他很有可能被耗死在此。
隔得稍遠的包融、張若虛帶著潛伏在張家的供奉,看著手中的墨玉,不由眉頭一皺。
“少主人,怎么了?”
“葉老和冥老…死了,墨識魂歸天地。”
包家叔祖看著消失的那兩個星點,皺眉道:“那幾人已經是奄奄一息,沒道理對他倆人產生威脅,就算殊死一搏,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將他們斬殺啊?難道張家那兩個老東西也進來了?”
包融收起手中那個墨盤,皺眉道:“不能再等了。若是張家兩個總管進到此地問責,到時候對賀知章下手更加棘手了。張兄,我們動手吧。”
張若虛猶豫道:“趁人之危,不好吧?”
包融眼中殺機流露。張若虛身邊的幾個供奉擋在了包融身前。
“婦人之仁,你不動手,那你就好好看著吧。我們過去。”
幾人飛快地朝那個靠近龍窟的方向摸過去。只有清了場,才是安安穩穩拿機緣的好時候,不然臥榻之側有人覬覦,就算拿到傳承,恐走不出此地就被截殺了。
“賀兄,小心!”
賀知章看著飛快趕來的包融等人,負手而立,眼中陰晴不定。
“賀兄,張家引我等過來,乃別有用心,那兩個死老頭殺過來了,死了好多人。”
賀知章淡定地看著走過來的包融,說道:“嗯。”
“賀兄,我有個計劃,能夠對付這條惡龍。”
賀知章并未看著包融,而是在拿著筆推演著什么。
包融眼睛一瞇,“這龍其實有個…”他手負在背后,一支精細的小毫凝墨于毫尖,早已經蓄勢待發。
“弱點都在于…”
賀知章看著那目露兇相的畫龍,喃喃自語道:“孚。”
包融已經走到賀知章身邊一尺許,手中墨筆兇相畢露,朝其背后刺去,“賀兄說什么?”
草隸大字赫然浮現在賀知章四周,狂狷不羈,取法高遠。
“我說包兄,你的爪子露相了。”
墨韻對撞,包融瞳孔一縮,轟然一聲,被彈到了三四丈開外…
那邊大戰正酣。
鐘岳獨自一人,終于是登到了一處視野空曠的地帶。自此眺望,站南往北,一目了然。整個深淵呈喇叭口。鐘岳這里望向之前走來的地方,恰恰就是最狹小的地方,類似于《桃花源記》內的桃花源,進了深淵,那就別有洞天了。
“那里應該就是心心念念的龍窟了。”從他這里望去,能隱約看到那墨韻繚繞的巨大龍身,在一片蒼綠中潛伏著,仿佛隨時會出擊來犯之人。
“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
鐘岳不是很著急過去窺視那條畫龍。原本他過來,目的就不是所謂的傳承,而是在找尋他有疑問的那個點,如果這次一無所獲,他或許會回到張家,從圣前墨寶,或者張僧繇留下的圣人墨寶內找到他想要找的答案。
那張《七圣圖》之圣前墨寶,而是骨法有缺。
那么張僧繇最后是如何邁過這條溝壑的呢?
鐘岳閉目,以神人九勢作如是觀。
天地間再次剩下黑與白。鐘岳感受著若即若離的墨韻,在周身繚繞,骨法入畫,到底是八法,還是七法呢?
缺了還是沒缺,這對于他來說,很關鍵。
眼前的景致,在閉目后反而清晰起來。清晰,并非是看得更加具體了,而是看到的東西簡單了。有時候就是一葉障目而不見泰山,在黑與白的世界里,所有無關龐雜的東西都融為了黑,一條軌跡清晰可見的白色墨韻,呈現于鐘岳面前。
或許白色與墨韻二字有些沖突,但是在鐘岳眼里,那就是白色的墨韻。
陰陽,本就是相生相合。
有黑就有白。蜿蜒逡巡,張牙舞爪,鐘岳看著這條白色的巨龍呈現在他的眼前,不由感慨道:“原來…好大的一條龍啊!”
整個天地間的白色墨韻,在鐘岳神人九勢打開之下,瘋狂地朝鐘岳天靈蓋上涌來,形成了一個大的氣旋。
鐘岳的視野更加開闊了。
原本只是正常的視野范圍,自從氣旋星辰之后,所有的白色墨韻,成了鐘岳接觸這個世界的感覺器官。他的腦海里漸漸有了更加形象具體的呈像。
這些他都能在這條白色大龍內找到骨法,那么到底是圓滿了,還是缺一法呢?白色墨韻朝那條畫龍中央探視而去。
還在和張家、包家幾個供奉大打出手的畫龍忽然感應到了什么,變得暴怒乖戾起來。原本四肢伏地墨龍騰空,一巴掌一個,瘋狂地朝那幾個供奉拍去。
“該死的,這孽畜怎么忽然暴跳如雷了?”
“不好,張老小心!”
賀知章手中筆墨不停,以一敵二,卻仍占上風。
草隸大字,大氣磅礴。
包融和張若虛被打得招架不住,連連敗退,看到那飛馳而起的畫龍,心里更加著急了。
“我們的人怎么還沒到?”
“該死的,一定是張三張四搞得鬼!賀兄,我們不能鷸蚌相爭,讓張家坐收漁翁之利!不如我們暫時停戰,等處理完這孽畜,愚弟再向您賠罪,如何?”
賀知章執筆推演著,眉頭終于皺了起來,哪怕是之前包融、張若虛圍攻下,他都沒這么嚴肅過。
“有人動了龍圣的傳承。”
包融和張若虛側目看去,那條畫龍似乎想極力掙扎,幾個蹲鋒境的畫師書家被甩得東倒西歪,難以招架。若不是這次布局,早就有預謀,這幾個包家和張家的供奉結了大陣,能匹敵法書境強者的一擊,不然早就招架不住了。
“該死的!到底是誰動了張僧繇的傳承!!!”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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