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領著陳二,坐著那輛從機場開回來的省城出租車,多給了他二十塊錢,讓他拉著兩人到了城邊的一個大型農貿市場。
“排骨,來兩扇。”
“牛腱子,來八個。”
“豬前蹄,給我二十個。”
找了一輛在城鄉結合部很常見的三輪摩的,三十塊錢足夠讓他跟著你,馱著你的貨物在這市場買一圈再送你回家。
“哥,不用。”陳二攔了一下陳昊,在對方一瞪眼之后就不說話了,正像是他回來拿了很多東西去陳家一樣,有些關系,不需要多說。
“一家一半,不都是給你的,正好出來就多買點。”
走進熟食店,豬頭肉、熏雞和一些熟食,差點給這小熟食店來個掃貨。
水果店,撿貴的水果,陳昊足足裝滿了兩輛三輪摩的,他和陳二又打了一輛,三輛車,返回村里,先到陳昊家門前,他示意摩的進院,還沒等陳遠平和喬新梅出來,陳二第一時間就跳下了車,畢竟是二十歲的大小伙子,長得再矮,也有成年人的氣力,什么灰塵還是臟東西蹭到身上都不在意,拎抱著東西,一路小跑就往東屋給運。
喬新梅想要攔著,別把二子累到,陳昊攔住了她:“媽,讓他干吧,不讓他干,他更不舒服。”
陳雨和孟菲菲也出來,陳雨給兩人介紹了一下,知道這就是一直很幫助姐姐的閨蜜,陳昊表現的很熱絡:“就不叫姐了,看著比我都小,我可就直接稱呼名字了。”
“那她可樂死了,趕緊的,老弟,我這可是答應了人家,你回來就合影的。”陳雨輕輕推了一下孟菲菲,你這時候還不上去等什么時候。
陳昊愣了下,旋即明了,網絡上自己也是有著二百多萬粉絲關注的網紅了,在自己的家鄉,也肯定有喜歡樂樂的,只是突然之間線上線下互通,這孟菲菲是姐姐的閨蜜,突然之間成了自己的粉絲,這關系的轉變,他還有點不適應。
“不著急,搬完東西的。”陳昊跟孟菲菲快速的照了一張,拎起地上的袋子,也往屋里拿。
這么多人,兩趟就運完了,陳昊打了聲招呼,和陳二繼續啟程,向更深處的溝里而去,他們家,在村路的盡頭,也是少數上一次占地沒有得到一點實惠的家庭。
很普通的三間老式瓦房,一個矮胖的農村婦女從屋內迎了出來。
“冬梅姨。”陳昊上去將這個從小就對自己很好的冬梅姨給抱了起來,也三年多沒見了,彼此間的情感值得一次情感釋放的大擁抱。
幾分鐘之后,就是張冬梅對陳昊溺愛的抱怨,抱怨他花這么多錢干什么,買的東西太多了,家里的冰箱都堆滿了,還有一部分放不下去。
洗了草莓,切了一個西瓜,熱乎乎的熱炕,陳昊盤腿坐在上面,無論是吃還是喝,他都不會有半點客氣,就像是這房子里墻壁的破舊一樣,那是他從小就熟悉的地方,跟自己家沒有半點分別。
陳二別看個子小小,胃口從小就是出名的大,買那么多的肉,根本就不是陳昊故意在冬梅姨面前展示自己的大方,別的兩口之家要是吃這些東西肯定吃不完,一頓能自己吃一小盆排骨的陳二,第一次看到他吃飯的人,會讓你感覺到這個家伙長的這么矮小,是不是從小就這吃的就沒跟上,像是餓死鬼托生。
蹲在墻角,大半個西瓜都切好了,放在一個水盆內,就放在他面前,他也不抬頭,就是低頭咔咔的猛吃,時不時抬起頭,嘴角全都是西瓜汁,滿臉都是笑,吃的那叫一個開心。
從冬梅姨眼角眉梢的那點愁容,陳昊就知道她要跟自己聊什么,主動開口:“你和二子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要一起在那邊打工嗎?”
張冬梅看著面前這跟自己兒子差不多的孩子,也不藏著掖著:“小昊啊,你回來就好了,我還不知道怎么勸那小子呢,你給剛子打個電話吧,勸勸他回來吧,別讓他干那個了,這小子現在給人要債的當保鏢,我才去了一個月,就看他受傷兩次了,我說也不聽,整日提心吊膽,這又跟著人跑到國外去了,還故意把我們娘倆給支回來了,我是真怕他有危險,小昊,也就你能勸勸他,我家那死鬼走得早,我可不想家里還有第二個男人…”
說著說著,泣不成聲,淚流滿面,陳二也停止了吃西瓜,站在母親的身邊,用手去抱著她,讓她不要傷心不要哭泣。
陳昊沒有貿貿然就給自己那個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兄弟打電話。
同為陳姓,兩家有一點遠房親屬關系,陳大陳剛與陳昊同歲,生日小一些,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十六歲,陳剛就外出打工,七八年過去了,這些年,他只回來一次,那就是四年前陳昊出事的那一次。
那是個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懂得自己能做什么的真正明白人,所以陳昊細細聽了張冬梅的復述,一旁陳二時不時補充一些,算是大致了解了陳剛目前做什么。
私人保鏢,更準確點說,私人打手,并且看現在這意思,似乎他這個保鏢也干‘大’了,開始跟著一些張冬梅口中的亡命之徒。
拿出手機,陳昊撥打了一個記在心里永遠不會忘記的電話號碼,電話很快接通。
“喂。”
“哥,在我家呢吧。”
“嗯,什么時候回來?”
“放心,我離開了。”
“那就現在回來,我現在可以了。”
“好,那就跟著你吃飯,不過,再給我一段時間。”
“可以,每隔幾天,給姨打個電話,別讓她擔心。”
“知道。”
整個通話過程沒有超過一分鐘,一旁的張冬梅和陳二似乎習慣了兩人這樣的對話方式,從小到大,這兩人就像是一個人似的,你說什么,哪怕只一個眼神,對方都能夠心領神會。
“姨,他不干危險的保鏢了,不過在國外可能遇到讓他感興趣的事了,他說需要一段時間,然后就回來,到時候,我就不讓他走了。還有姨,我在家,二子你也不用管了,你喜歡做什么事情,我們都支持你。”
一句話,把張冬梅給說得臉紅了。
到晚上陳家開飯的時候,張冬梅更是突然間覺得自己不如意的生活,因為陳昊的回來,突然間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陳家的飯桌上,除了陳遠平一家人、陳二、孟菲菲,還有一個村里的單身漢,也正是張冬梅臉紅的原因,兩人早已經彼此有意,只是張冬梅覺得自己家里二子沒有安頓好,自己絕不會結婚,陳昊一句二子以后你不用管了跟著我,盡管她知道不能那么做,讓二子去拖累小昊,可就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那么的踏實。
一頓飯,二十分鐘,陳昊就敲了陳二腦袋一下:“走,后面給你弄吃的。”
四小離開,將酒桌留給四個大人,有父母在旁邊斡旋,冬梅姨好事將近。
在廚房給陳二用家里盛湯的鋁盆,裝了兩個豬蹄和一些燉好的排骨,拿到自己屋遞給他,陳二依舊是在家的風格,在墻角一蹲,埋首去吃東西。
另一邊陳雨領著孟菲菲到這屋,女孩吃東西都少,最先下桌,到了陳雨屋里呆一會,看到這邊燈亮了就過來,陳雨專門叮囑了孟菲菲一句:“菲菲,二子是個可憐人,小時候發燒腦子又有些燒壞了,但你千萬別覺得他是個傻子,有時候他比我們都要聰明,我老弟很在意他,因為他,小時候我們倆第一次打架,就是我說二子長得好丑。”
孟菲菲點頭:“我看到了,二子在吃飯的時候,碗旁邊放了一片餐巾紙,他吃的骨頭都放在了上面,下桌的時候連紙袋骨頭放進碗里扔掉,就數他面前最干凈。”
進屋來,陳雨先對陳二說道:“二子,吃完了自己一會去盛。”
陳二抬起頭,笑的很燦爛,點頭。
孟菲菲在陳昊面前,顯得很拘謹,真有那么點粉絲見到偶像的感覺,陳雨不管那個,跳上炕,打開衣柜,指著里面的衣服:“老弟…”
她一張嘴,陳昊就知道她想要問什么:“在燕京買的,天哥給付賬,還有表也是天哥送的,當時送了我、MV導演、baby、黃教主一人一塊。”
一提到黃教主,陳雨一下子來興致了,直接坐到陳昊的身邊:“老弟,說,給沒給我要簽名。”
陳雨是黃教主的粉絲,這一點陳昊很清楚,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陳雨眼中的弟弟形象,徹底改變,變成了那個在直播間能讓十幾萬人為他歡呼的當紅主播昊子。
“我希望自己是站在他面前,是像我們在直播間連麥互動時的狀態,而不是一個粉絲對明星,姐,有機會,我希望可以是我領你到他面前,我們可以坐在一起聊天或是吃飯,而不是讓你跟其他人一樣,去擁擠去想盡辦法,得到的只是一張簽名或是一次合影。在他眼中你的身份該是陳雨,他能記住你的名字,會覺得你算是他的熟人或是朋友,而不是自己粉絲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