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邇幾乎瞬間就否定了劉暢的想法,不需要。
12月的清晨是比較冷的,還沒有陽光,整個天空都微微陰沉著,陳子邇很少在這個時間點醒來,所以讓他此刻的感覺不是很好。
但仔細想想,2000年12月。
不是什么特別的時間點,如果美國人選出低能總統小布什這件事不算的話。
盡管冷,但球場上的超人李倒是很有興趣,要知道他已經不再年輕。陳子邇嫌穿著厚衣臃腫,于是脫下來放在旁邊的傭人手里,他怕熱但不怕冷,冷有時候讓他腦子很清醒。
看到這一幕,老人說:“我這個人,很少看到別人的好東西就羨慕,但是今天認識陳先生,還得知你在這樣的年紀就有如此成就,所以不禁去想象你的未來會是多么壯闊,最重要的是,你年輕…說起這個,”
他笑了笑,“我就不行了。”
話音落下,一揮球桿,球倒是進了,很漂亮。
陳子邇給出官方式的擊球評價,然后說道:“我曾記得,有位先生告訴我,他講人活多久不是以時間來計數的,壽命才是,生命是有濃度的。”
聽了這句,他抬頭看了陳子邇一眼,
總感覺哪里不對,
“你的年齡其實具有欺騙性,在我看來,你不止23歲。”
陳子邇笑了笑,“您身體的健朗,也不屬于這個年齡。”
確實才思敏捷。
李超人也隨著笑了,他扶著球桿,“這個時間點我一般不與人討論工作,但是現在我想了解一下你的盛世集團。”
陳子邇說:“人們都覺得布丁連鎖便利店是我們的核心,但在我心里,代表未來的是spod。”
“這個未來是指財富嘛?”
“其實我更感興趣的…李先生應該也與我有過同樣的思考吧,您在與我差不多的年紀里所賺到的財富就已經花不完了,接下來追求什么呢?”
“嗯…”他皺著眉,輕輕的拍打球桿,“有過,但很少困惑到我,事情太多,來不及閑想。”
像是有些開玩笑,陳子邇搖頭笑笑,繼續說回盛世,其實盛世最大的財富以后必定會是盛世投資,而這確實講不出邏輯的部分。
“盛世集團目前是在往電子消費品的方向轉向,可能不準確,其實是加強這一部分,因為在零售和房地產方面,我們并沒有省力氣。”
這一段的談話其實是很愉快的,陳子邇慢慢的展示著自己,他似乎越來越招人喜歡,然后突發事件打斷了他,
他有一個公事電話,在劉暢那兒,還有自己的電話,在身上。陳爸很少在這個時間點打給他,
第一次,他掛掉了。
可陳子邇知道有事情,早上六點多,知道兒子又忙又累的陳爸陳媽是不會這會兒打電話的。
沒過一分鐘,又打了第二次,
這就絕對有事了,他開口離開一下。
今天這一大早上,他一直有不好的預感,只是實在想不起來2000年12月有什么事情,這個電話告訴他了,
“喂,爸,是我,你說。”
陳爸也來不及跟他說些時間不對的話,直接開口就是:“子邇,你大伯去老了(去世)。”
本來低頭的他猛的抬起來,“什么?!”
時間不對,上一輩子,他大伯是在01年冬末春初的時候去的,春節余味未消,天氣慢慢轉暖,那會兒大伙兒都覺得大伯的身體應該沒問題了,天氣都暖和了,卻沒想到還是折在了冬日的最后幾天里。
然而現在卻是提前了將近四個月!
“昨晚睡下去就沒再起來,我們都知道你忙,但是這個事情你必須回來,和子勝子顏一起吧,把他們也回來。”
這沒什么好說的,為了掙幾個錢喪事都不奔那也太過分了,要是關系遠就算了,可這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大伯。
“行,我今天就回去,不過我沒辦法和子勝他倆一起,我在香江。不是,爸,大伯是遇著什么事了嗎?”
陳爸滿是嘆息,“也沒啥事,你姐的婚事,他著急,但是我看子思已經很控制不去氣他了,主要還是他身體一直不大好吧…”
陳子邇默然。
很突然的事件,
這邊的交流戛然而止。
好在他人不在巴黎,也還好那個事情給人攪黃了,不然很有可能他就在巴黎了。
劉暢給訂的機票。
及至中午,spod的各種信息匯總到李先生那里之后,他正想找陳子邇談一談在歐洲和東南亞的合作,然而他已經上飛機了。
長江大廈70層,老人摘下眼鏡,問助理,“你去送的時候,有沒有說什么?”
“沒有,因為親人去世,他走的很急。”
稍稍有些煩躁,好的產品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成氣候,而所謂的氣候也就代表可以利用中間差價賺的利潤會少了。
但和盛世還是會合作的,因為盛世需要打開歐洲市場。
陳子邇給劉暢放了假,讓她返回中海。
他的這次突然而不尋常的行程也受到了史央清等人的關注,遇上這種事,她也會打電話過來。
陳子邇感覺諷刺的是,剛剛正在討論年輕、好身體的重要性,隨后就要面臨著生命的流逝。還有一點…記憶出錯了,從來沒有變過的東西,有了誤差!
人們也常安慰人說,生命的離去和誕生是相伴而生的。
但在美國的盛淺予顯然不這么想。
楊潤靈從巴黎跨越大西洋來到北美,現在東海岸停了一下,她去拜訪了盛淺予在哈佛的二層小洋樓。
美國也挺冷的,還下了雪,她眼中的盛淺予穿著白色羽絨服,圍著米色圍脖,腳上是牛仔褲,踩著高筒的靴子,即使冬天也遮掩不住她艷麗的形象和筆直修長的雙腿。
她伸出胳膊擁抱了一下淺予。
“好久不見,淺予,沒想到我會來吧?”
淺予抱著書,小臉通紅,卻很興奮,“完全沒想到,你怎么到美國來了?不是在歐洲嘛?!”
“進屋說吧,看你凍的。”
到里面,放下書,卸下圍脖,倒兩杯熱水,淺予還是很開心的樣子,“你要來應該早點告訴我嘛,我肯定開車去接你。”
楊潤靈問:“嗯?學會開車了?”
“會了,我又不是動手能力為零的書呆子。”盛淺予似乎說的是真的,她有些小得意,“哎,那你這次是純粹來看我,還是有什么事?”
楊潤靈抿了抿嘴唇,她意味不明的看了淺予一眼。
“emm…我可能有些多管閑事,但是你當我是朋友,所以我就多問一句。”她放下杯子,關切的問:“淺予,你真的就能安心在這念書,放陳總一個人在國內嘛?”
盛淺予聽了只是眼眉一閃,然后迅速低垂,似乎并不很驚訝。
“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在巴黎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一個白人女孩打的,她很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