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我們學校邀請了尼葛洛龐帝來做講座!”
309的宿舍里,宋曉波對眾人宣布這個消息。
蔡一峰不在,出去找譚婉兮去了。劉成正在小霸王,他簡單應了一句:“誰?”
陳子邇仔細想了想,好像去年在什么報紙上看到過這個名字,但印象太淺,忘了是搞什么的了。
宋曉波夸張道:“尼葛洛龐帝啊!就是美國的那個大學者,未來學家,寫出數字化生存的那一位。”
劉成無感:“沒聽說過,不認識。”
陳子邇也沒啥感覺,數字化生存他也沒看過。
但如果說起他的弟子,他一定會知道的。因為那個人的名字,叫張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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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淺予終于又鼓起勇氣找到了陳子邇,或者說她真的需要陳子邇幫忙了。
她在球場上看到的陳子邇,站了好幾分鐘,陳子邇才注意到了她。
隔得遠,講話聽不見,所以陳子邇對著她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意思是:是找的我嘛?
盛淺予點頭。
陳子邇跑到場邊,手插著腰,喘著粗氣:“怎么了?”
盛淺予迎著陽光,眼睛被刺得只能瞇著,她也比陳子邇矮了七八公分,所以仰著頭問道:“你知道尼葛洛龐帝嘛?他這個周末來中大做講座。”
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陳子邇覺得奇怪,“我知道這個人來做講座,但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這個人很有名嗎?”
“那你看過數字化生存嘛?”
陳子邇無語,我要是看過能不知道尼葛洛龐帝是誰?
他說:“沒看過,我不喜歡書名帶有‘數字’兩個字的書。”
盛淺予想起了什么,硬忍住沒笑,但緊緊抿著的嘴唇還是撇了一下,差點破功。
陳子邇不喜歡高數課,看他上課那個迷茫的表情就知道。
盛淺予覺得自己請人幫忙,還差點嘲笑了別人,調整了一下,說:“對不起。”
陳子邇無所謂,說:“沒事,你就說吧,這個人來做講座怎么了?”
盛淺予說:“我是學計算機的,尼葛洛龐帝是這個領域非常有名的一個人,我想和他交流幾句,可他是美國人,雖然我正在努力學英文,但是我怕我說不好。”
陳子邇得意了:笑我數學不好,嗯?不過是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情罷了!
簡單的小得意一下,陳子邇想了一下這個尼葛洛龐帝,這么說來這人是個搞互聯網的,可沒道理他不認識這么有名的互聯網專家啊,他自認為他對互聯網了解也不算少的!
那邊盛淺予繼續說:“我早就知道你會講一口流利的英文,也很早就想找你幫忙,因為我這個專業有很多前沿的資料都是英文的。可我不能給你提供什么幫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幫助我。”
陳子邇答道:“誰說你不能給我幫助了,高等數學你不是挺擅長嘛。”
盛淺予有一絲小慶幸,“這么說你能幫我這個忙了?”
“不就是給你當個翻譯跟美國佬嘮兩句么?這很簡單。”
盛淺予說:“謝謝。我絕不會讓你高數掛科的。”
你不會讓我掛科?感覺怪怪的,說的自己是個低智商兒童一樣。陳子邇笑著點點頭,掩飾尷尬。
陳子邇踢的一身是汗,他先回去洗了個澡,然后在約定的地方找到盛淺予。
“有一些英文版的書,我靠著字典嘗試看了一下,但基本上還是一知半解。”走在去自修室的路上,盛淺予說著自己的困難。
陳子邇拿過她手里的一本,名字翻譯過來可以叫計算機搜索的算法優化,他翻了一下,里面很多復雜的公式,還有密密麻麻的單詞注釋,但僅靠把每個單詞的意思查出來是很難完全看懂的。
他說:“你應該早點來找我,這么看書太費時間了。”
盛淺予沉默著沒有說話。
陳子邇又問:“你怎么知道我會講英語?”
盛淺予開口解釋:“最開始的時候,我看不懂這些書,很想要找留學生幫忙,后來我發現你和他們認識。”
陳子邇基本明白了,想不到這個姑娘是這么想要學習的有心人。計算機這個行業正在發生劇變,今天學新的可能明天就是舊的,確實需要跟著最前沿走,但語言不通是怎么也跟不上的。
陳子邇簡單看了兩頁,感覺有點頭疼:這個什么優化算法,好像也是數學啊,好難的樣子。
不過轉念一想,他只是負責翻譯而已。
他又想起那個尼葛洛龐帝,問道:“這個人有多厲害?”
盛淺予好像還挺推崇他的,說:“其實我是被他的數字化生存所描繪的未來吸引的,我對計算機也很感興趣,我覺得計算機會改變人類!”
陳子邇暗贊:這個思想很不錯。
但光有思想也不行,到底怎么改變,有沒有清晰可行的模式更重要。全世界的計算機從業人員,幾乎都在想這個問題,誰先想到誰就能成功。
可這并不容易。
就像很早就有人喊大數據會改變人類,但怎么改變,大數據是什么,怎么用起來,這都是經過好幾年才慢慢搞清楚的。
陳子邇覺得盛淺予有在互聯網上掘金的潛質,因此就問:“那你覺得計算機會怎么改變人類?”
她想了一下說,“我覺得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會被改變,生活、工作、娛樂甚至教育。”
“說得具體點,不要那么大。”
盛淺予帶著一種向往說:“人和人可以跨越距離、種族的鴻溝得到真正的交流,人們會和遠在千里之外的人,和自己在靈魂上有共鳴的人交流!渴望交流在身邊又得不到交流的人會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
陳子邇想了一下:這應該算是社交方面的吧。
他夸贊道:“我覺得你的想法會實現的,說不定你從中掙到大錢。”
盛淺予自己不信,“掙什么大錢,這也不是我首創的,而且國內已經有‘一網情深’這個論壇了,都是免費的,哪里能掙到錢。”
陳子邇仔細辨別一下發現,盛淺予說的其實并沒有遠見,她講的有點社交的雛形,但更多的還停留在社區的概念上。
而社區并不是很超前的概念,就像她說的‘一網情深’這個社區論壇已經出現了。
陳子邇有意提點幾句:“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什么?”
“到教室再說,我在紙上畫給你看。”
社交和社區的區別在哪兒?這是個好問題。具體點來說,天涯這樣的社區和facebook社交網站在概念上的區別是什么?
他們都是一群人集中在一起,但為什么一個是世界互聯網巨頭公司,一個卻只能在國內混個小康日子?
陳子邇把尼葛洛龐帝放在一邊,把那本要翻譯的書也放在一邊,做互聯網,技術很重要,思想更重要!
他找來一張紙,寫上社區和社交兩個詞。
其實他自己對做互聯網興趣不大,因為有人能做成功,他只要投資就好了。而且讓他自己去做,也不一定能成功。
但facebook不一樣,他有點小小的愛國心,這么大的企業姓中會不會更讓人爽一點?
盛淺予也在思考,思考陳子邇到底要說什么。
陳子邇拿著筆指著‘社區‘兩個字,說:“你剛剛說的一網情深應該算是社區的一種,包括你自己說的想法:人和人會因為精神的共鳴和聚在一起交流。他們都算是社區,我自己這么理解,社區伴隨著內容而生。”
陳子邇子在社區下面寫上內容兩個字,盛淺予點頭,贊成陳子邇所說的。
“但社交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社交是由人而生的。”
社交的下面是人。
這其實算是一種很本質的區別,但盛淺予不太理解這其中的意義,問:“那又能怎樣?”
陳子邇:…
他想了一下,解釋道:“從做企業的角度來說,社區能達到的規模很有限,因為100萬人如果同時講話,那就相當于沒人講話,但社交不一樣,10億人同時講話,他們不會互相干擾。所以區別就是,做社區只能是個小公司,而做社交可以無窮大!”
盛淺予猛然驚醒:“所以一網情深不會成功,而做社交可以創造一家大公司!”
陳子邇心想:你能不能有點更深刻的理解,這不就是把我的話換個花樣再說一遍嘛。
陳子邇覺得她應該還沒有理解的入木三分,也是,她要是資質這么好,在陳子邇的上輩子就不會默默無聞了。
他繼續深挖區別,說:“你小時候趕過集吧?”
盛淺予點頭,趕集,別說小時候,長大也會的,人人都知道。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社區呢就有點像是趕集,每個人為了自己需要的‘內容’去到這個平臺上。集會就是趕集的平臺,和論壇的作用類似。但集會總有個人數限制:
第一,人太多吵吵嚷嚷的,也太過擁擠,后面的人就不愿意來了,或者來過的人下次就不來了,去其他人少的集會買東西。第二,集會太大了,買東西的人找不到自己要買的,賣東西的人呢,趁著人多監管不到位開始渾水摸魚要賣假貨。
“所以說規模一大,內容質量必然下降。”
盛淺予點頭,論壇的確是這樣的,一開始人少的時候,氛圍是很不錯的,每個人說的都很有見地,吸引人。但她也感覺到人數多了有趣的東西變少這個現象,因為有趣味的靈魂是不多的,雜七雜八的人進來了,無故罵幾句,你是氣還是不氣?
這也算是社區的先天缺點,陳子邇自己上網也會發現有人說:幾年不混天涯,現在成這樣了?
對,社區會流失用戶。
但你看過幾個人說幾年沒用facebook的?
有嗎?可能有吧,進了監獄賬號應該會停用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