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鄭濤自岳父出事后,被調入一個偏僻的分院,他一直郁郁寡歡,認為自己被人排擠,不得志。
他一直往總院跑,找人想調回去,好不容易得了一個部門科長的賞識,剛好那個科室最近有人退休,騰出一個位置,研究院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現在盯上那個位置的一共有三個人,誰都想去。
鄭濤活動了大半年,才抱上這個科長大腿,好容易等了這么個機會,有人退休騰出位置,這次要是調不回去,算算剩下的對口科室,怕是要再熬上十年八年。
他又請科長喝了一餐酒,送了不少禮,科長才告訴他,目前另外兩個也是關系戶,好在都跟他差不多,關系不太硬,所以最后調誰,就看個人本事了,科長也表態,要是鄭濤去他那,他肯定是歡迎的。
剩下沒有明說的話,就是送禮,而且一般的禮肯定不行,至于送多少,鄭濤心里也沒底,只想著越多越好。
而他家里根本沒什么錢,剛生了小孩子,一歲過了吃奶粉,就是個無底洞,他的工資也就夠孩子開銷,好在住在岳父岳母家,生活費二老出,妻子就是個護士,能有多少錢。
他還回去找了鄭運生,不過他離婚后,一個人過著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生活,恨不得有一個花兩個,自然沒錢給兒子,不光如此,他還要鄭濤給他養老,鄭濤錢沒要到,惹了一肚子氣。
再來找張桂蘭的時候,心里已經憋著一股勁了,腦子里回想著父親的話,當初離婚他的錢全給了母親,可母親又給了自己多少。
算上結婚和生孩子,母親統共給了兩萬塊,可父親賠都賠了近五萬,算算母親手上至少還有三萬,而且之前母親還在外面做點事,也能賺點錢吧,鄭濤算完賬,心里越發委屈生氣。
自己跟弟弟都是母親親生的,鄭波從小不懂事好吃懶做,而自己努力學習工作,還上成人大學,自己才是那個最努力的,為什么母親這樣對自己。
有錢不貼給自己,偏要留給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他那種禍害,有多少錢都能花完,而自己現在有了難處,母親手頭有錢,就該拿出來先幫自己渡過難關。
鄭濤帶著肯定能拿到錢的心態來了,結果卻沒借到錢,而且聽到母親又拿弟弟買房結婚的事情做借口,一下子失去理智,直接大鬧一場,甚至打電話給鄭波,在電話里把鄭波也罵了個狗血淋頭。
臨走時丟下狠話,跟母親和弟弟斷絕來往,以后死了都不用通知他。
“什么?這孩子可真不懂事!”
田母臉都被氣紅了,可以想象,當初大姐聽了這話,心里該多難受。
“二姨,那天我哥跟我打電話后,好在我怕出事,立刻趕回來了,我媽被他氣得心臟病都發了,吃了些速效救心丸,下午我又趕忙帶去看了醫生,就連醫生都讓她別動怒,別生氣,你說我哥說這話,還是人嗎!
所以我不能要我媽的錢,我也不要你們幫忙,否則我那個哥不知道能說出什么難聽話來,我要自己賺錢買房子,讓他看看我這個沒出息的,一定比他強,我媽以后我來養,不用他操心。”
鄭波的話,讓張桂蘭紅了眼眶,心底泛起的難過稍稍平緩了些,“其實我哪里是偏疼小兒子,說起來家里蓋的房子是他的,我也陸續給了些錢,留給波波的本來就比他少,現在我手頭就這點錢,我不能一點不管波波啊!”
張桂蘭忍不住落淚,作為一個母親,手心手背全是肉,她拼命疼愛的孩子,到頭來還說她偏心,該如何做她也不知道了。
“濤濤如果想調回來,差點錢我借給他,畢竟他現在上班的單位跟家里隔得這么遠,周末才能回去一次,也影響小兩口感情。”
田母見大姐難過,這些年姑娘女婿沒少給錢,逢年過節啊,生日啊,甚至每個月找點借口給錢,她都存起來了,加上小姑娘小月讀研究生后,還有生活費還能賺錢,小姑娘也給了她錢,她手頭存了好幾萬。
大姐的錢是不敢再動,波波說買房就買房,自己的錢能借給濤濤用一下。
“桂芳,你存點錢也不容易,而且濤濤要十萬塊,這么多錢他拿去送禮,要是出事了咋辦?”
“這…那你沒勸勸這孩子,他要這么多錢送…”田母一下沒敢說出來,心想送這么多錢給領導,那不是電視上說的腐敗嗎?要是那領導出事了,濤濤不也跑不掉。
“這可不叫送禮,這叫行賄,從法律上講,行賄受賄罪責一樣。”
田小暖可不希望母親幫鄭濤,前世大姨走投無路求,他連管都不管,這種人就是薄情的小人,從他今天說的話,什么死了都不用通知他,已經不是冷漠薄情,而是惡毒了,哪有人咒自己母親死的。
什么東西!田小暖心里罵道。
果然田母一聽這話,表情猶豫了,如果她借了錢給濤濤,萬一后來濤濤出事,自己豈不是害了孩子。
“小暖說得對,濤濤現在那個分院是才開的,雖然地方偏一點,但是以后的發展還是不錯的。只要他踏踏實實地做業務,在那邊兒的升職機會還大一些,他們總院人才濟濟,關系盤根錯節,回到總院反而不一定好過。
再說現在指望上級領導關照,可是領導是流動最快的,過個兩年如果換了領導呢,他還能不能留在總院,如果留不住,難道還要再去送禮?
要我說設計院憑的是個人能力,只要濤濤那孩子業務能力好,肯學習吃苦,在哪里都能出頭,現在一時的磨難對他未必是件壞事。”
“朱教授說得對,我也覺得在新的地方,才容易熬出頭。”田小暖見大姨表情從難過變得疑惑,不由在心中給朱教授點贊。
“大姐,朱大哥和小暖說的有道理,這錢還是不能給濤濤,別害了孩子,你也別想了,都是自己孩子,一時間說錯了話而已。”
田母規勸兩句,不再提鄭濤,田小暖卻心想著,總有一天媽媽和大姨都會失望的,因為鄭濤就是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