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章 阿斯加德與律法之書(16)
太極龍的女性成員比較少，被安排在住宿條件比較好的四樓，只是這棟像極了巴黎圣母院的哥特式雙塔樓沒有電梯，必須自己將箱子提上去，幸好謝旻韞的本體也能使用技能，兩個箱子的質量完全在瞬移的負擔之內，在弄清楚房間的具體位置之后，謝旻韞便帶著白秀秀的兩個大箱子使用了瞬移直接去了房間。
白秀秀則提著謝旻韞的箱子和旅行袋和成默一起爬樓梯，很顯然這不是一棟完全的哥特式建筑，內部采用了大量的木材，比如樓梯就不是大理石建造的，而是紅櫻桃木料，白秀秀的紅底高跟鞋踩在上面，敲擊出水滴墜落的聲響。
成默猜測這棟樓翻修過很多遍，要不然也不會使用如此新的木料，他抓著的扶手都涂了水漆，在燈光下油光發亮，新的全然不似古老的建筑。成默并沒有過多的關注這些細節，很快他就被他前面一點的白秀秀給吸引了。
即便親自提著箱子，白秀秀的儀態也蹁躚優雅，她搖擺著腰肢，如同微風中搖曳的燭火。成默稍稍抬頭凝視，覺得白秀秀倘若不是來歐羅巴之前刻意把頭發染成了金色，真是像極了民國時期的姨太太。
睥睨且妖嬈，優雅又慵懶。
成默覺得所謂貓一般的女人，大抵就是形容白秀秀這樣的女人。
可惜樓梯距離實在太短，很快就到了二樓，成默沒辦法繼續欣賞白秀秀那極具韻律的身線，付遠卓就住在二樓左側的六人間。在白秀秀過了轉角準備繼續上樓之時，成默也剛好到了二樓的樓梯口，他停住了腳步開口說道：“白姐，我到了。”
白秀秀轉頭看向了成默，點頭說：“去吧！好好休息，你做好準備，也許組織上會派你進入遺跡之地。”頓了一下，白秀秀又笑著說，“不用降級，這下不會拒絕了吧？”
成默刻意面無表情的說：“不是，我一直只是覺得我的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很好完成組織上交代下來的任務，所以才沒有答應.....但現在.....”這時成默假裝吐了口濁氣，“如果說，組織上信任我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去.....”
成默的表演比較到位，最主要是白秀秀還是相當信任成默的，便真的認為成默是為了爭取組織的信任才改變了主意，于是白秀秀看著成默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這個事還不一定，我只是叫你做好準備。還有不要覺得組織上監控你就是不信任，更不要有什么不舒服的，你現在接受的監控力度和普通成員的監控力度一樣，優先級別只是略微比學員的要高.....要知道這不只是監控還是保護.....”
“我知道，我并沒有意見，也沒有什么不滿。”
“那就好。”白秀秀笑了一下又說，“其實謝旻韞的監控等級比你還要高的多，雖然我們不會無聊到去翻監控記錄，但謝旻韞的媽媽可不一定.....所以你可得注意點言行，別讓未來的岳父岳母聽到什么不該聽的，看到什么不該看的.....”
說到岳父岳母白秀秀的表情瞬間又沉了下去，應該是聯想起了什么。成默猜測肯定與高月美有關，他不敢多留，立刻說道：“白姐，晚安。”
“等等。”
就在成默轉身走向走廊的時候，白秀秀又叫住了成默，成默轉頭看向了白秀秀問：“白姐，怎么了？”
白秀秀蹙著眉頭說道：“雖然很為難，但我還是希望你用林之諾的身份再勸說一下小美。這兩年她都很消沉，尤其是最近，跟她打電話，她也不怎么想聊天的樣子，隨口敷衍我兩句就掛了....以前她不是這樣的，我有點怕她想不開，所以希望你能幫幫她.....”
成默沒有辦法拒絕白秀秀，毫不猶豫的應了聲：“好。”
“真的很抱歉。”白秀秀微微朝成默鞠了一躬，“麻煩你了，成默。”
白秀秀第一次如此鄭重其事的對成默表達感謝，這讓成默心里又是驚慌又是憐憫，想到高月美還在井泉手里，成默更有些愧疚，他情不自禁的去扶白秀秀的纖長的胳膊，輕聲說道：“白姐，這其中也有我的責任，我會想辦法處理好的。”
白秀秀抬頭的時候看了眼成默握著她胳膊的手，眼神不怒自威，成默連忙訕訕的將手放開。
白秀秀沒有繼續與成默對視，稍稍低著頭說：“我也是沒有辦法了，解鈴還需系鈴人。我丈夫生前最著緊他妹妹，如今她也是二老唯一的希望，然而她卻迫不得已被我的公事牽扯進來，我實在愧對高家.....”
成默盯著白秀秀那雙小鹿般閃爍又嫵媚的瞳孔，沒有來的心中一緊，只覺得白秀秀不管要求什么，自己都必須無條件答應。轉念成默心里又有些酸酸的，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依舊掛念著亡夫，并沒有多在乎自己。
“我不會讓高小姐有事的。”成默回答的干凈利落，心中卻一片黯然。
成默到了掛著2B房牌的房間門口，先是用指節敲了三下門，等里面傳來“進來”的聲音，才扭開頗為厚重的房門走了進去，房間面積并不算小，只是左右擺了兩條通鋪便顯得狹窄了起來。
床上或靠或睡的四個人都像狐獴一般探著頭望向了門口。成默掃了一眼，除了付遠卓，竟然陳放也在，而另外兩個應該也是大一的新生。
靠著床頭正在玩電腦的付遠卓看到是成默，立刻抱著筆記本從床上彈了起來，興奮的喊道：“靠！怎么是你...”
成默看了眼付遠卓手中的外星人筆記本，淡淡的說道：“小心電腦。”
付遠卓彎腰將筆記本放在床上，然后跳了下來，在成默的胸口錘了一下說道：“我還以為你和學姐在羅馬玩的樂不思蜀，都不會參加遺跡之地的攻略了呢！”
成默并沒有說自己可能會進入阿斯加德遺跡之地，轉移了個話題問：“你們什么時候到的？”
“今天早上結束了‘國王角遺跡之地’的攻略，中午就馬不停蹄的趕到這邊了....”
“國王角遺跡之地”在德意志的菲森小鎮，就是大名鼎鼎的新天鵝堡旁邊的一個中世紀小鎮，那里距離丹麥比法蘭西近的多，就算比成默晚點出發，也會比成默他們要先到克里斯欽菲爾德。
“德意志現在情況怎么樣？”
“什么情況怎么樣？”付遠卓不解。
“不是說斯圖加特有難民上街砍人，所以發生了暴亂？”
“菲森小鎮主要是游客和本地人吧，沒什么難民，所以挺正常的......”
躺在付遠卓隔壁一張床，梳著中分頭的陳放抬頭看了成默和付遠卓一眼，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道：“那可不一定，以前我來過菲森小鎮，菲森小鎮人滿為患，新天鵝堡進去還要排隊，據我觀察，這一次人流下降了很多，還有店鋪的營業時間明顯的縮短了....”陳放冷笑了一聲說，“呵呵，如今‘移民’可是德意志的熱門話題.....”
“你聽的懂德語？”付遠卓驚訝的問。
“德語B2。”陳放不屑的回答道。
付遠卓豎起了大拇指說：“牛逼！”
成默在陳放重新低頭去看手機的時候認真的注意了一下陳放的表情，雖然他表現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眼角和唇角的肌肉都在下意識的抽動，很明顯他有些緊張。
陳放為什么緊張？想到白秀秀說的陳放給了他關鍵性的證詞，讓他洗脫了嫌疑，成默便記起陳放的烏洛波洛斯應該還在西園寺紅丸手中。而在巴黎交易的時候，西園寺紅丸根本沒有提到這一茬，成默心中疑惑更深，但他沒有繼續觀察陳放，只是暗中警惕。
見付遠卓睡在靠墻的一側，陳放睡在靠窗的一側，兩個人中間的床貌似是空著的，成默雖然不想睡在陳放的旁邊，卻只能問道：“這張床沒人睡吧？”
“沒有。”付遠卓搖頭。
成默將背包擱在床邊，彎腰蹲下打開箱子，拿出了用透明盒子裝好的洗漱用品，又拿了睡衣，便將箱子塞進了床下，跟付遠卓說了聲去了洗手間洗臉刷牙。
洗漱完畢，成默換了睡衣，和付遠卓聊了下這些天的見聞同時留意著陳放。總的來說成默沒開什么口，都是付遠卓在說。剛開始都是說遺跡之地的事情，后面不知怎么的，就說起了在西班牙又犧牲了兩個玄明級的學長，為了引誘“天選者自由與家園陣線”的人，他們偽裝成了新學員，然后在圍捕行動中犧牲了。開集體會的時候，每個人都被要求寫了遺書，上傳到服務器交給女媧保管，接著白教官公布陣亡名單，好多女生哭的不成人形，就連好幾個年輕的教官都偷偷的抹眼淚。
后面一路過來也不容易，盡管所有人都小心謹慎了許多，也防不住對方處心積慮的攻擊，不僅遭遇了下毒還遭遇了炸彈襲擊，雖然防御嚴密沒有出什么大事，可還是有人受傷有人犧牲，如今整個隊伍就像一根繃緊了的弦。
“現在連吃東西包括喝水都只能用空運過來的物資，我已經吃了一個星期的壓縮餅干、方便米飯還有方便面了，真是懷念小龍蝦懷念的要死.....”說著付遠卓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躺在被窩里轉頭看著成默，笑著說：“真怕老子再也沒有機會吃一次小龍蝦了......靠，這個時候要死來一份蘇記得油爆蝦就好了....”付遠卓回正頭，他盯著倒映在屋頂的壁燈光圈，低聲說，“我想爸媽了。”
原本并不寂靜的房間陡然間陷入了長久的靜默，其中潛伏著好些粗重不安的呼吸聲，像是幽暗深林里躲藏在洞穴深處渴望尋求庇護的小獸。昏黃的燈光照耀著付遠卓的英俊又稚氣的面孔，這一秒付遠卓的笑容格外復雜，能夠洞悉人心的成默竟看不清楚那個一眼就能看穿心思的付遠卓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成默心想假使自己死掉了，沒有父母通知竟然變成了一件好事，謝旻韞很堅強，她一定很快就能走出來，不過沈老師會很傷心的吧！至于白秀秀，成默覺得白秀秀只會很惋惜，然后投身于報仇大業中。他雙手掖了掖被子低聲說：“只有最后一關了，過了這一關就能回去了。顏亦童還說回去了一起打擼啊擼......”
付遠卓拍了下額頭說：“靠！你不說我還忘了.....老子這么久沒有玩，肯定掉段了，應該叫宋希哲幫我打兩盤的，好不容易上的大師啊！沙雕了！”
“沒關系，回去了我們玩個通宵。”
“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別耍賴！”
“嗯！”
“對了！你跟顏亦童買圣誕禮物沒有.....頭疼，都沒辦法出去逛街，不知道跟她買什么好.....”
“現在國內什么買不到？不就是貴了點....”
“也是.....”沉默了好一會付遠卓才又吞吞吐吐的問，“你覺得我要不要跟馮茜茜送圣誕禮物？”
“聽說過舔狗學三大定律沒有？”
“這里就過分了啊！發狗糧酸我就算了，還要鄙視單身狗......”
“哦！單身狗和舔狗不是一個物種吧？”
“靠！你要不要這么殘忍？”
“好吧！那我不說了.....”
過了一會，賴不住寂寞的付遠卓問：“什么是舔狗學三大定律？”
“宇宙中一切事物皆有其既定的規律，它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我們所要做的便是，第一個是探索規律，第二個是掌握規律，第三個是運用規律。現在我就跟你說說什么是‘舔狗學三大定律’，真誠地希望億萬舔狗懂得運用規律，少受點宿命的煎熬。”
付遠卓翻了個身看向了成默說道：“呦？還說的有板有眼的？”
“第一條是‘萬有舔狗定律’，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地吸引其他人靠近，而這股引力的大小只跟人的外在與人的內心有關。簡單來說，即為每個人都會吸引其他人的關注、從而去了解、有些人了解之后想進一步淪為舔狗有些人則索然無趣地離開，因此每個人都有淪為舔狗的本質，涵蓋整個人類世界，正如我們所說的‘萬有’。而決定這股吸引力或者說淪為舔狗的因素，第一是人的外在，干凈整齊的服裝、禮貌有趣的言語、時尚豪華的跑車…這種能被肉眼發現的事物都能稱為外在；第二是人的內心，同病相憐的憐惜、截然不同的好奇、處事不驚的崇拜…這種由人的經歷與風格構成的精神標簽可以稱為內心。”
“有道理.....”
“第二條：舔狗具有單向性，舔狗是一維單向性前進的——即舔狗有時天天問候有時偶爾間斷，總體是向著女神各種噓寒問暖，不可以倒退的。表現在：舔狗只是人類發展過程中的一個求愛過程的度量。既然是‘一個求愛過程的度量’，那么求愛過程本身就是不可重復性的。舉一個例子，有一個杯子落到地上，被摔碎了，水也灑出來了。那么，為什么碎玻璃不能變回杯子，水不能重新回到杯子呢再舉個例子，有個年輕男子每天對愛慕的女神發紅包送禮物，那么女神也會同樣對他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嗎？只能他一直付出直至放棄，無法逆轉。”
“要這么扎心嗎？”
成默沒有理會付遠卓的呻吟，繼續說道：“第三：舔狗的理想主義，舔狗善于幻想，在心中早已形成一個自己所希望的情情愛愛，并且將其不斷完善。他們希望現實如他們所愿，如果不是自己所希望的，會設法將其改善。如果自己無能為力，不能改變這不令自己滿意的現實，就會失望，甚至絕望和痛苦。再引用一段網絡名言‘舔狗總以為自己能舔到，但殊不知一切都是徒勞的’，總以為女神就算一開始不喜歡自己但還是可以通過‘感動’她來完成宿命的逆襲.....”
付遠卓雙手枕著頭，望著天花板長長的嘆了口氣說：“舔狗學家表示很有道理.....”
成默半起身拉滅了壁燈，輕聲說：“睡吧！”
今天休息，新學員不需要激活載體，為了隨時待命也不允許激活載體，但本體需要休息，就算付遠卓和成默都沒有睡意，也要考慮到另外三個人。
只是睡在陳放身邊成默一點也不放心，在被窩里用手機跟白秀秀匯報了一下說自己晚上想學習，需要激活載體，被批準之后成默便將自己的載體激活在床下，從擱在床腳的背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先是處理了一些蓬萊島的事情，接著看了好一會沈老師的視頻，又回了高月美發過來的郵件，最后才拿出kindle，一邊看書一邊監視陳放。
丹麥的冬天太陽出來遲，八點的時候窗外才泛起一絲魚肚白。一夜無事，成默選擇回歸了本體，隨后第一個起了床，房間里沒有書桌也沒有椅子，成默便拿著筆記本電腦和kindle下了樓，他記得大廳里有桌子和椅子。
成默到大廳的時候，那些原本用來用餐的桌子上已經坐了不少人，有些人在用餐，有些人在看書，其中還有好幾個熟人，比如杜冷和許霽云、比如金子涵和顧非凡、比如朱令旗和關博君。
成默好不容易尋了個位置，剛坐下就接到了白秀秀的電話，讓他去A樓的閣樓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