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人總會為了某一個人變的溫柔
兩天的月考結束的很迅猛，覺得自己的高中生涯時日無多的成默火力全開，放下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毫無疑問的文科班第一。
其實對于考試成默并不太在意，更何況還只是月考，但是多少要回應一下學校里的風言風語，他自己被當笑話無所謂，但成默并不想因為自己，謝旻韞也被人當成笑話。
“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別人！”
原本成默以為會把這條信念堅持到底，然而卻沒有料到改變想法的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成默不由的想起了這次的月考作文題目——快樂幸福與我們的思維方式。
成默認識這道題目，這是2004年全國卷III高考作文題，是通過一個小故事告訴人們轉變思維方式的重要性。
故事很簡單說的是一個老太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嫁給洗染店老板，小女兒嫁給雨傘店老板。老太太天天為女兒憂慮：雨天，擔心洗染店的衣服晾不干；晴天，生怕雨傘店的雨傘賣不出去。
后來，有一個聰明人開導她：“老太太好福氣啊，雨天，小女兒生意興隆；晴天，大女兒顧客盈門。您哪一天不快活啊！”
成默對此深有感觸，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千多字，不過他所寫的不僅僅是“轉變思維”，還在試圖用“轉變思維”來解解決“人與人之間如何建立親密關系”的問題。
成默覺得沈老師一定會喜歡這篇作文，他認為沈老師和他面臨同樣的困惑，當自己足夠有趣，足夠豐富的時候，社交到底是不是必須的？
成默曾經覺得沒必要，現在覺得有必要，他看了一樣坐在前面的顏亦童像黑色棉花糖一樣的爆炸頭，又看了看窗戶外面的藍天、白云、綠色山麓，想起了自己的作文里的最后一句：“人總會為了某一個人變的溫柔。”
然而成默對待高校醫并不算溫柔，這幾天他依舊在用心理和味覺對高校醫施加壓力，不過這并不算是虐待，因為成默清楚高校醫的內心深處很享受這個過程，要不然也不會每天都到音顏來。另外這種程度的調教實際上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說根本還算不上調教，只是一種心理游戲。
辯證的來說，這種對待方式，其實是一種另類的溫柔。
一種不被大多數人所接受的溫柔。
當然成默的真實目的也并不是和高月美玩什么主奴游戲，他知道有人在看著他，他在等，等對方先開口，這樣他就能談判的主動權。
月考過去了兩天，夏天的氣息稍稍遠離，學校里令人煩悶的炙熱在林蔭樹影間慢慢消散，走在陽光的學生們不在皺著眉頭，額角和手臂也不在汗涔涔的，甚至還有女生已經換上長袖。
課間操過后，教學樓前的公告欄堆滿了人，今天是月考成績公布的時間，所有人都緊張的在紅榜上尋找自己的名字，看看自己在年級里的排名。
付遠卓和顏亦童也是其中之一，付遠卓嘴上說著不在乎這次月考成績，實際上上午的兩節課他都過的有些忐忑，畢竟上個學期他可是全年級第三，落差如果太大了的話，就實在太丟人了。
顏亦童也很慌，不過她并不是替自己擔心，而是替成默擔心，即便她相信成默能夠輕松的拿到第一，但還是會害怕出什么意外，或者說沒能拿到全科滿分，那也挺遺憾的。
總而言之，此刻，付遠卓和顏亦童的心情都有些七上八下。
兩個人跟著人流向公告欄走去，不銹鋼做成的公告欄就在國旗一旁的長方形花壇邊上，不管是月考還是中考還是期末考試的成績都會貼在這里。六個長長的不銹鋼公告欄和教學樓平行著排成一列，上面已經貼滿了閃耀著金粉的紅榜，一行行黑色的名字在其間漂浮。
公告欄與足球場之間的寬闊步道上站滿了人，有人喜笑顏開的擠出人群，有人愁眉苦臉的黯然離去。
顏亦童見付遠卓表情嚴肅一言不發，知道付遠卓看似穩如老狗，實則慌的一比，于是嬉笑著拍了拍付遠卓的肩膀，“副作用，怕什么怕，一次月考而已說明不了什么，只要你能堅持像這個月這么努力學習的話，一定能行的....”
付遠卓抖開顏亦童的手，語氣不屑的說道：“誰怕了.....我當然對我自己有信心，我說過，我原來只是懶得學習而已，我要認真起來....我告訴你....其他人都是渣渣....”頓了一下付遠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成默除外.....成默這種不是人，不能算.....”
顏亦童踩了付遠卓一腳，冷哼道：“你才不是人呢.....”
“靠！我的BOOST350.....我的姐姐，這是我好不容易收過來的，下次能不能只踢人別踩鞋？”付遠卓萬分心疼的看著自己的灰色BOOST350上印著一個淺淺的腳印，在人群里強行提起腳，拿手拍了拍，哭喪著臉說。
顏亦童得意洋洋的說道：“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收了兩雙....記得下次換一雙更貴的來給我踩，這雙踩的不夠舒服.....”
“你有本事欺負成默去啊？欺負我算什么本事！”付遠卓拿顏亦童毛線辦法都沒有，有氣無力的說。
“我是成默的守護神，怎么可能欺負他呢！”顏亦童理直氣壯的回答。
“算了吧！別人....”付遠卓剛打算拿謝旻韞刺激一下顏亦童，還是有些不忍心，便急剎車的轉了個方向說道：“成默才不需要你保護呢！像我這樣的亟待成長的小幼苗才需要.....”
顏亦童似乎也沒聽出來付遠卓的急轉彎，抓著付遠卓的胳膊欣喜的叫道：“快看，快看，成默第一名，750滿分，第一名......”說完顏亦童搖晃著腦袋，雙手握拳在胸前揮舞，同時原地跺著腳，興奮的說道：“成默太厲害了啊！”
付遠卓定住身形，看向了第四個公告欄，紅榜上方寫著大大的“高二文科班”，下面第一個名字就是“成默”，后面是分數“750”，而后面的第二名才653分，第二名差不多被成默甩了一百分。
付遠卓頓時覺得胸口里的血液也沸騰了起來，這些天學校里對成默的議論他也格外的不忿，可有些時候確實無力反駁，以世俗的眼光來看，就算是付遠卓也覺得成默多少有一點高攀了謝旻韞，但絕不至于什么瞎了眼！更不至于像有些惡毒的女人所說的成默會靠一張嘴騙人，甚至什么活好這種骯臟的污蔑....
月考并不能決定什么，但多多少少能證明，謝旻韞確實是有眼光的。
付遠卓連忙拿出手機準備告訴成默，激動的連自己的成績都忘記了看，結果剛從褲帶子里掏出手機，就聽見顏亦童又在他身邊尖叫了起來。
顏亦童一邊跳一邊抓著付遠卓的胳膊搖晃，“副作用.....你第十名，你全年級第十名....”
付遠卓聽到自己“第十名”，手哆嗦了一下，256G的IPHONEX就從手中滑了下去，一下砸在了水泥地面上，付遠卓根本顧不得撿，一邊抬頭順著紅榜從上向下搜索自己的名字一邊不自信的喃喃說道：“真的假的？”
成默站在窗戶的邊緣看著教學樓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看見了付遠卓和顏亦童在其中揚起了笑臉，嘴角略微勾了勾，轉身重新坐回座位里，就在他準備看書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以及沈老師溫柔的呼喚：“成默！”
成默抬起頭，沈幼乙淺笑嫣然，燦若春花的面容就映入了成默的眼簾，他站了起來，“沈老師。”
沈幼乙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成默便走向了教室前門，然后跟著沈幼乙向側面的樓道走去，（9）班這一側的樓梯是離食堂、操場和洗手間比較遠的那一端，除了放學的時候，一般走的人很少，更何況這個時候所有的學生都還在樓下看榜，
走進樓梯間之前，沈幼乙笑著說道：“校長找你.....還有，恭喜你....考了滿分。”
“謝謝沈老師。”成默寵辱不驚的淡淡回答。
走進樓梯間的時候，空氣靜謐，樓梯拐角的那一扇窗戶像是遙遠的天窗，陽光在長長的樓梯上投射出整齊的斑駁，灰塵在慢悠悠的漂浮。
“你的作文寫的很棒，讓我都很有收獲.....簡直覺得就是為我寫的.....”沈幼乙放低聲音，像是害怕打破這不為人知的安寧。
成默看著扶著樓梯的沈幼乙，她今天的裝束和平時稍稍有些不同，平時在學校她總是穿的很嚴肅，但今天卻穿的比較時尚，寬松的淺藍色絲綢襯衣束在藍色的牛仔褲里，黑色系帶高跟鞋將整個人的氣質和氣場完全撐了起來，完全不像是老師，像是時尚雜志里的街拍麻豆。
成默想起了那天在酒吧里，沈老師慵懶又誘人的模樣，轉頭看向了那扇似乎很遠的窗戶，也放低了聲音，“只是心有所感而已.....”
“知道嗎？我最喜歡那句：夢想有沒有都無關緊要，只要內心感到平靜，離開人群或者溶入人群也無關緊要，只要能感受安然。不要追求太多，不要追求那些刻意的相遇，不要追求那些不可及的風景，不要追求十全十美的生命。我們因為不完美才活著。換一個方向，不要只抬頭望向遙遠的星空，也許你會發現身邊有你所憧憬的歸屬。”
“如果沒有，我將沉默上路，人總會為了某一個人變的溫柔。”
樓梯間里蕩漾著沈老師如水般溫柔的聲音，成默頓時覺得自己的作文高大上起來。
“寫的真好。”接著沈幼乙轉頭看著成默眨了眨眼睛，“交了不少朋友吧？尤其是謝旻韞，是不是她帶給了你很多改變啊....”
說完沈幼乙害怕成默含羞一般的輕笑，接著向樓梯上面走，鞋跟敲擊這水磨石地板，樓梯間里想起了輕盈而緩慢的噠噠噠聲。
成默站在樓梯下面沒有動，他沉默了一下，“西姐.....也是我的朋友，她讓我感受到了很多.....溫暖....”
沈幼乙回頭，陽光從她黝黑的發絲縫隙里漏了過來，讓她無暇的容顏變的有些模糊，白皙臉龐上的紅霞便被金色的光掩蓋了過去，“西姐....也這樣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