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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八仙過海

  李明勇頭暈目眩,都快吐了。

  大烏龜行動完全不受他控制,然而他卻能完完全全的承受全部的感受。大烏龜像個輪胎一樣翻滾,他就要一路忍受著暈車般的眩暈和惡心。

  如果只是暈車也就算了,大烏龜竟然還可以跳躍著前進,一個大跳然后接七八個小跳,中間還可能用一段太空步之類的滑行。

  這種感覺…怎么說呢,李明勇覺得很有一點九淺一深之類的技術含量。

  秋長生睜大的雙眼中,呈現出無數變幻莫測的景象,那些景象變化極快,非常繁復,一秒幾乎就會變化成千上百次。

  這些景象都是通過李明勇的眼睛看到琵琶魚發出的光線形成的彩帶,在通過李明勇的心湖翻譯成秋長生看得懂的陣圖,然后投映到秋長生的心里眼中。

  秋長生必須在這些一秒變化成千上百次的陣圖中,找到一條安全的線路,再操縱大烏龜躲開層層密布的殺機,遁入那稍縱即逝的安全路線中。

  可以說,秋長生此時掌控著所有人的命,只要他有稍微的疏忽犯錯,兩人一貓一龜瞬間就會化成一團血水,然后被海水稀釋,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

  兩行淡紅色的淚水沿著秋長生的臉頰滑下,還沒有到達下巴,就已經被蒸發干凈。

  秋長生白皙的臉頰上,只留下一行淡紅色的痕跡。

  血水不停的從秋長生眼中滑落下來,然后又立刻被蒸發,在臉頰上留下一層又一層的血痂。

  他那雙明若秋水的星眸,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血色,看上去有些詭異。而他的頭頂,有白霧飄起,時間越久,白霧越濃。

  柳夕知道,秋長生是因為腦中念頭運轉速度太快太急太多,才導致腦中的神識和念頭劇烈摩擦碰撞,溫度節節升高,乃至臉頰的溫度已經可以蒸發干凈他眼睛里流出來的血淚。

  秋長生清秀面容上開始浮現出一條條青筋,兩邊太陽穴高高鼓起,額頭汗水不停的涌出,雖然被高溫的臉頰蒸發了大半,卻仍有一部分汗水源源不斷的流向他的猩紅的眼眸。

  然而他完全顧不上擦汗,眼前閃過的陣圖多如繁星,而且繁復的堪比天上的星云,他必須在不到一秒的時間里,從千萬條岔道中找到唯一的生路。

  絕不能出錯,更不能有稍許的松懈。

  盡管汗水滴落進布滿血絲的猩紅眼眸中,讓秋長生覺得很不舒服,仿佛傷口泡在鹽水中一般微微刺痛發癢。但是沒關系,這點痛癢他還可以忍受。

  忽然,他感到額頭傳來溫柔的觸感,輕輕替他擦去了汗水,還仔細將他臉頰上越積越厚的血痂也清理干凈。片刻后,他更是感受腦袋傳來一陣清涼,仿佛一陣微風拂過盛夏的枝頭。

  秋長生之后,替他擦汗和清理臉上血痂的人,一定是柳夕。

  想到額頭臉頰上緩緩滑過的那一抹溫柔的觸感,他不禁心湖一蕩,心神竟有些微的失守。

  正在翻滾的大烏龜突然一個趔趄,向著一條死路沖去。

  秋長生心下一驚,連忙重新穩住心神,重新操縱大烏龜一個跨跳,躲開了被千刀萬剮的災禍。

  好在柳夕和一貓一龜早就習慣了大烏龜各種匪夷所思的運行方式,并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妥。

  秋長生心里抹了一把冷汗,暗道好險。

  他心下黯然,看向柳夕的目光有些復雜,更有些難以言說的意味。

  接下來,秋長生收斂神思全神貫注,沒有再出現任何心猿意馬。一路上雖然膽戰心驚,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但總算有驚無險的進入了海底沉船。

  進去沉船的那一刻,秋長生“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眼睛一閉,身形似落葉般跌落下來。

  柳夕愣了愣,足尖在龜殼上輕輕一點,身影如煙般出現在船底,接住了跌落下來的秋長生。

  她的神識在秋長生身上掃過,立刻明白秋長生是因為精神耗損過巨,神識干枯導致暫時昏迷。

  操縱大烏龜度過這一段看似不遠的海域,既是對千機門真傳弟子的秋長生來說,顯然也并不容易。

  柳夕抓住秋長生的手,正準備給他渡進一些靈力,便見到墨允一聲凄厲貓叫,兩只爪子寒光閃閃,朝著秋長生的臉上抓去。

  柳夕吃了一驚,待要阻止,卻又已經來不及了。除非她祭出日月精輪,以電光火石的速度將墨允攔腰斬斷…

  那當然不至于,再說,她相信以秋長生的老謀深算,不可能沒有留下后手。

  果然,只見墨允氣勢洶洶的沖下來,鋒利的貓爪靠近秋長生的臉時,秋長生身上突然涌現出一層朦朧的白光。

  然后,墨允撞在白光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倒飛出去,重重跌回了龜殼上。

  柳夕羨慕的看著秋長生身上的白光護罩,暗恨為什么自己的隨身空間就不能打開呢?

  法寶并不是什么特別稀奇的法寶,不過是一枚將軍令罷了。感應到危險之后,會自動釋放護罩保護主人。

  防護力很強,關鍵是自動啟動,無須費神施法,算是一等一的護身法寶。

  墨允從龜殼上爬了起來,一臉幽怨的看著柳夕和秋長生。

  柳夕連忙說道:“不關我的事啊,我都沒阻攔你,誰知道這家伙身上帶著將軍令啊!”

  “哦,聽你的語氣好像很遺憾,是嗎?”

  柳夕朝天翻了個白眼,這家伙什么時候醒不行,剛好在這個時候醒了。

  她若無其事的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便見秋長生也正在用那雙還沒有褪紅的眼睛看著她。

  不知為何,柳夕有些不敢與他對視。畢竟剛才他為了大家安全進入沉船,耗盡了心神才導致昏迷。結果墨允攻擊他時,她不僅沒有成功阻止,竟然還說出那樣的話。

  饒是柳夕臉皮奇厚,也覺得確實不太厚道。

  好在秋長生并沒有與柳夕計較,很是虛弱憔悴的靠在柳夕肩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別站在這里,沒有真正拿到陣眼,徹底掌握這座九曲黃河陣,隨時都會出現危險。快走,我們先進船艙找到陣眼,小心那些魚,絕對不能碰觸它們。”

  “至于你…”秋長生抬頭看著龜殼上的墨允,眸子晦暗:“出去再找你算賬。”

  墨允朝他齜牙咧嘴,模樣兇惡的很,大概就是誰怕誰的意思。

  柳夕打了一個哈哈,尷尬的打著圓場:“對對對,有什么事進去找到陣眼再說,外面不安全。”

  說完,她推了推靠在肩上的秋長生,催促道:“喂,你行不行啊?”

  秋長生頓時咳嗽起來,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不醒。

  柳夕不得不用手扶著他,讓他繼續靠在自己肩上,不滿的說道:“姓秋的,你什么時候變得這個脆弱了?”

  秋長生嘴角勾了勾,輕笑道:“九曲黃河陣啊,你以為是其他什么陣法嗎?要不是逍遙書生前輩留下的后手,我會建議我們放棄這座寶藏。”

  李明勇睜著一雙綠豆大的烏龜眼,一眨不眨的看著虛弱的秋長生。

  憑著男人的直覺,他知道秋長生肯定在偽裝虛弱,目的嘛…不言自明。

  他朝秋長生遞了一個男人的眼神,非常猥瑣。

  秋長生瞥了他一眼,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柳夕扶著秋長生,身后跟著墨允和李明勇,開始慢慢的朝船艙走去。

  這艘鄭和寶船沉船至今已經一千多年,歷經千年海水腐蝕,表面沾滿黝黑色的類似苔蘚之類的生物。

  走在船板上面非常的滑膩,而且一腳下去,就會在黝黑色的類似苔蘚生物上,踩出一腳黑色的污漬,讓人感覺非常不舒服。

  穿過甲板,柳夕和秋長生走進了船艙。

  奇怪的是,船艙里并沒有水,到處都是干燥的。更奇怪的是,船艙里面竟然還點著燈。

  已經習慣里海底黑暗不見五指的一行人,見到燈光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立刻戒備起來。

  事出反常即為妖,接近萬米的海底,哪里來的燈光?

  一千多年前,世界上使用的都是油燈和蠟燭,什么油燈和蠟燭能夠點燃一千多年?

  就算有傳說中的鮫人油煉制的燈油,可以萬年長明不滅。但是,這里是海底,是沒有任何空氣的海底,燭火怎么能夠燃燒?

  這是一間寬敞的船艙,最中央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八仙桌周圍擺放著八張梨花木椅子。

  除此之外,屋中竟沒有其他的陳列擺設。

  一般說來,這么大的船艙,往往是用于存放量大的普通貨物,以及平時供水手們吃飯休息的地方。不僅有利于水手們迅速的來到甲板集合干活,也有利于在海水漲潮時,決定要不要丟棄船艙里的貨物,減輕沉船的幾率。

  但是現在,這么重要的前艙,卻居然空置了,只擺放了一張八仙桌和八張椅子,顯得十分不正常。

  柳夕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沒問題,空氣很新鮮。想不到,千年沉船內竟然有空氣。”

  秋長生也吸了一口氣,點頭道:“非常普通的咫尺天涯之術,這里一定通過某種方式,與外界某個地方溝通聯系。”

  李明勇說道:“這里是海底萬米深處,怎么可能與外界聯系?”

  秋長生走到船艙上那盞油燈前,打量著面前很可能燃燒了千年的油燈。

  “有什么發現?”

  柳夕走過來,也打量著油燈,問道。

  油燈很普通,只是一盞玻璃制成的仙鶴形狀的燈具。仙鶴張開的鳥喙銜著一根青色的燈芯,上面燃燒著一顆指頭大小的火焰。

  就是這么一顆小小的火焰,竟然將這座前艙照亮的纖毫畢現,明亮如白天。

  “燈油是普通的青油,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火焰之所以如此明亮,是因為被施加了照明術。倒是這盞玻璃油燈,看上去頗有些不凡。”秋長生說道。

  “以前的玻璃制品,本身就是物以稀為貴,這么精致的玻璃制品,應該是皇宮御用。你看到那邊的八仙桌上的茶壺和茶杯了嗎?上好的陳年紫砂壺,上面還有大明皇帝的年號。”柳夕補充道。

  秋長生指著燈芯說道:“這個燈芯半新半舊,只有在頂端有燃燒后的痕跡,但是期間熄滅了許久,直到先前才重新點燃。”

  “不是一直燃燒的嗎?”李明勇馱著烏龜殼爬了過來,問道。

  “不是,燈芯做不了假,只是普通的燈油和燈芯,不可能燃燒千年。應該是沉入海底后,油燈燒完了船艙里的氧氣自動熄滅。隨后,海底沉船一直處在黑暗之中。剛才我們進來時,它才再一次亮了起來。”

  李明勇緊張起來,四處亂看:“你是說,船艙里有人還是有鬼?”

  柳夕懶得理他,又走到那張八仙桌前,然后選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秋長生也走了過來,選了另一張椅子坐下。

  墨允四處看了看,跳到桌子上后神識傳音說道:“奇怪,出不去了,這個船艙好像能進不能出。”

  秋長生點頭道:“不奇怪,這里其實已經算是一個小天地,如果找不到打開這方小天地的辦法,當然出不起。”

  “方法在哪里?”柳夕皺了皺眉,沉吟著問道。

  “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楚這個獨立小天地存在的意義。只要弄清楚了意義,方法自然而然就會出來。”秋長生說。

  柳夕的目光落在紅色桌面上放置的紫砂茶壺上,然后又落在桌子四周的八個紫砂茶杯上。

  茶壺里面有水,茶杯卻只有五個才有些許的茶水殘留。至于其他三個,則沒有裝過水的痕跡。

  這是什么意思?

  是指原來是八個人聚會,結果只到了五個人嗎?

  如果是的話,這準備聚會的八人是誰?到了的五個人分別是誰?沒到的三人又是因為什么原因沒有到來?

  簡簡單單的一副茶具,仔細一想到,卻可以分析出無數讓人心驚膽戰的線索。

  “八個人,選在海底萬米聚會,會是誰?難道都是修士?”柳夕思索著說道。

  李明勇爬過來,伸長烏龜腦袋說道:“八個人,難道是八仙?不是說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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