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但是,可但是…
現在九曲黃河陣攔住的不止是巫族后裔,還有柳夕和秋長生。
這就讓人很尷尬了。
面對九曲黃河陣這種堪稱震懾級別的大規模武器,完全不是柳夕和秋長生現在這個級別可以應對的。
好在形式并沒有糟糕到讓人絕望的地步,兩人身邊好歹還有一個李明勇。
唯一不能確定的是,李明勇到底是不是逍遙書生轉世之人。或者說,就算李明勇是逍遙書生的轉世之人,但他到底還保留了幾分逍遙書生的神通?
時隔千年,逍遙書生轉世的話,起碼也轉世了十六七次了。經過這么多輪回,如此的李明勇,還有幾分逍遙書生的初心?
柳夕摸著下巴,看著前方海底沉船,沉吟道:“九曲黃河陣布陣符合天道,包藏玄機,其中更有惑仙丹,閉仙訣。一旦仙人進入,就會被惑仙丹散發氣息迷惑本心,導致魂魄不穩甚至消散;閉仙訣又可以大大削弱仙人肉身之力,減弱仙人內在法力,使得仙人元神受傷。此陣十分厲害,難怪能夠被列為上古十大殺陣之一。”
上古十大殺陣之所以被稱之為十大殺陣,有一個必要條件,那就是陣法可以困殺仙人。如果不能困殺仙人的陣法,就算再厲害再玄妙,也只能夠稱之為凡間陣法。
只有可以困殺仙人的陣法,才有資格被稱之為仙陣或者魔陣。從上古時期到如今,總共只有十個陣法能夠滿足困殺仙人的要求,且都出現在上古時期,因此被稱之為上古十大殺陣。
秋長生進一步說明道:“九曲黃河陣的核心要素就是由仙轉凡,由凡轉絕。意思是只要仙人進入陣中,就可以被陣法消減力量,變的和凡人差不多脆弱,然后被陣法的力量輕易消滅。為什么會如此?”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因為九曲黃河陣中含有惑仙丹和閉仙訣,可以同時攻擊入陣之人的肉身和神魂。雙管齊下,如同兩道磨盤一般,將入陣之人磨成粉末。就像先前那塊玉石一樣,最后連塵埃都不會留下。”
李明勇伸長烏龜脖子看向在海底沉船進進出出游動的琵琶魚,“呸”了一聲譏笑道:“雖然不是很懂你話里的意思,但是我大致聽明白了。你是說只要是活物還是死物,只要靠近這艘沉船就必死無疑對不對?”
秋長生低頭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烏龜臉,很好脾氣的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李明勇哈哈大笑,三角形的烏龜臉上滿是得意,一只前爪努力的伸長,指著前方海底沉船周圍的琵琶魚,大聲說道:“那你告訴我,這些長的支離破碎的魚為什么還活著?它們怎么沒有變成一團粉末?”
說話,李明勇揚起烏龜腦袋,越發得意的笑了起來。
柳夕和秋長生沒有說話,只淡淡的注視著他。
墨允其實已經張開了嘴,準備跟著李明勇大肆嘲笑秋長生一頓。畢竟它也和秋長生不對路,目前雖然沒有見面就掐,但關系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有了可以嘲笑秋長生的機會,它又怎么可能放過呢?
然而它余光瞄到秋長生臉上沒有絲毫慚愧之色,便知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等它瞄到柳夕和秋長生看向李明勇的眼神,寫滿了憐憫時,墨允深深的知道,一定是李明勇錯了。
于是它也調整目光,用一種鄙夷而又憐憫的目光看著腳下的大烏龜。
李明勇干笑了幾聲就笑不下去了,被兩人一貓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換誰也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不怪你,畢竟以你的智商,無知是十分正常的事。”
秋長生溫和的說道,態度很是謙卑,看向李明勇的眼神也很溫和,仿佛一個睿智的教授看著一個淘氣的幼稚園小朋友。
柳夕也輕嘆道:“嗯,不要多想,無知其實是一種幸福。”
李明勇:“…”
為什么一定都開心不起來,反而越來越覺得憋屈?
墨允嘴角翹了起來,胡子跟著一顫一顫,貓臉上竟奇跡般的露出一個鄙夷又憐憫的表情。
同時,它心里卻是后怕不已,暗道好險,差點就變成和這只大烏龜一樣的傻逼了。
雖然它現在也不知道李明勇這只大烏龜到底說錯了什么,以至于被秋長生和柳夕慘無人道的鄙夷圍觀,但不妨礙它站在與兩人相同的優越感上,盡情的對李明勇落井下石。
“我說錯什么了嗎?那些魚不是好好的活著嗎?”李明勇猶自不服氣的說道。
柳夕看向海底那群面目猙獰的琵琶魚,說道:“它們本來就是九曲黃河陣的一部分,又怎么可能被九曲黃河陣殺死呢?”
“啊?”
李明勇聞言一愣,看了看柳夕,又看了看那些丑陋的魚,不是很懂。
墨允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它是妖修,對陣法之道了解很少,不過至少知道陣旗、陣石、陣盤等充當陣基之物。很明顯,這些奇怪的魚,就是這座陣法的陣基。
九曲黃河陣不使用傳統的陣旗或者陣盤作為陣基,而是選擇了活物。正統的九曲黃河陣,選用的全是氣血強大本領強大意志力超群的兵將來布陣,一共需要六百人。
布陣之時,六百兵丁按照按九宮八卦方位站定,依照一定規律出入進退。使得大陣一旦啟動,就可以溝通天地之力。因大陣蘊含先天秘密,故威力奇大。
所以,九曲黃河陣與其他陣法不同,它的陣基是活的。全靠六百兵丁按照規律進退游走,不停的變化陣型,然后溝通天地之力,催生天道法則,用于殺敵。
海底沉船周圍的九曲黃河陣,逍遙書生當然找不到可以在海底存活的強大兵丁,竟然突發奇想的選用琵琶魚來代替士兵,成為陣法的陣基。
不得不說,這個方案連柳夕都拍案叫絕。
單單用琵琶魚來代替士兵這個妙想天開的想法,就可以推斷的出逍遙書生在陣法上造詣絕對已經是宗師級別。柳夕的陣法勉強算的上大師級別,秋長生倒是大師級別,但是離宗師境界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用靈智未開的琵琶魚來代替萬物之靈的人類士兵,難度何其之大?
琵琶魚之間根本不懂得陣法規律和合作默契,全靠自身本能行事,沒有一個可以統一指揮的方法。
如果是在見到這座微型九曲黃河陣之前,有人對柳夕說可以用六百條魚來布置九曲黃河陣,柳夕一定噴他一臉。
但是,眼前這座用琵琶魚作為陣基的九曲黃河陣,不僅僅布陣成功,而且已經持續了千年以上,至今依然保持著陣法的運轉,沒有絲毫崩潰的跡象。
更重要的是,這座陣法肯定遭受過巫族后裔的猛烈攻擊,而且遭受過很多次。
然而,這座陣法依然保持完好,證明陣法的威力相當強大。
這就讓人無比佩服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的確是六百只啊,一只不多,一只不少。”秋長生幽幽的說道。
柳夕沒敢用神識探入九曲黃河陣中,因為九曲黃河陣連神識也會消減,她只能用視線匆匆一掃而過。雖然只是掃了一眼,但柳夕已經數清楚了沉船附近所有琵琶魚的數量,的確是六百只,一只不多,一只不少。
關鍵是,琵琶魚是怎么控制群體數量的呢?
琵琶魚也需要繁衍生育,誕下后代,怎么可能把數字控制的如此精確?一千多年來,一條魚不多,一條魚不少,自始至終保持六百這個數目?
“它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柳夕喃喃的說道。
秋長生與柳夕默契十足,只聽柳夕說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就已經猜出她的意思。
九曲黃河陣有一個不算弱點的弱點,那就是它的陣基必定是六百這個數字,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也不行。不然,就無法按照特有的規律變化,溝通天地之力,引導出天地法則。
如果知道這群琵琶魚是怎么保持數目的話,就可以想辦法多弄一條魚進去,或者弄一條魚出來,那么這座陣法自然不攻而破。
不過既然一千多年來,這座陣法都沒有出問題,想必這個最淺顯的方法一定無法做到。
這個時候,柳夕和秋長生突然眼神一亮,齊齊的看向一條從遠處游回來的琵琶魚。
柳夕和秋長生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條琵琶魚,顯然這條琵琶魚原來是海底沉船中六百同類中的一條,但可能是因為貪玩,今天回來晚了。
然而,現在海底沉船周圍已經有六百條琵琶魚了。也就是說,現在海底沉船已經沒有這條可憐魚的位置。
兩人一貓,還有一只大烏龜就靜靜的蹲在遠處,目光灼灼的看著那條形單影只的琵琶魚慢悠悠的靠近九曲黃河陣的范圍,魚尾一擺,鉆了進去。
然后,那條魚無聲無息的變成了一團血水,隨后被稀釋,融入了周圍的海水中。
柳夕和秋長生頓時面面相覷,各自暗道慚愧。
原來竟是這么簡單,偏偏他們兩人想的異常復雜。
組成陣基的六百條琵琶魚不可能多,因為只要有六百琵琶魚,陣法就一直在啟動著。多出來的琵琶魚,會被陣法瞬間絞殺,根本不會影響陣法的運行。
那少了該怎么辦了?
柳夕腦子里剛剛冒出這個問題,立刻就甩了甩頭,把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甩出了頭腦。
現在不是糾結陣法的時候,關鍵是想辦法破解九曲黃河陣,拿到修士前輩們的寶藏才是第一位。至于九曲黃河陣要是少了一條琵琶魚或者多了一條琵琶魚,有什么關系嗎?
柳夕看向秋長生,問道:“有沒有把握破陣啊?按理說這座微型九曲黃河陣,相較于你們宗門的護山陣法來說,威力還不到千分之一。你們千機門的人,沒事就喜歡鉆研九曲黃河陣,你破解起來不難才對。”
秋長生看向柳夕,微笑道:“破陣而入雖然很難,但是只要我花費時間精力和相應的代價,也未必不能破了這座九曲黃河陣。畢竟它的弱點非常明顯,多一條魚和少一條魚就會自動崩潰。不過如果破陣而入,就等于替十二月破開了阻礙,當時候我們兩個人加一只貓還有一只沒用的烏龜,能打得過他們嗎?那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柳夕點頭:“所以我們動作一定要快,要迅速,能拿走的東西全都拿走,拿不走的也要毀掉。由我們修士來毀,總比讓巫族毀好受的多。”
秋長生說:“萬一巫族就埋伏在我們周圍呢?螳螂捕蟬般等在我們身后,期待我們破掉九曲黃河陣,他們就可以毀掉了前輩們辛苦積累起來,準備留給后來人的寶藏。”
柳夕皺眉:“這的確也有可能。巫族太多奇奇怪怪的巫術本領,不得不防。”
“所以我一直很猶豫,到底要不要破開九曲黃河陣,但是現在…我現在有了更好更安全的辦法。”
秋長生的目光垂了下來,落在腳下大烏龜的頭上,繼續說道:“我們完全可以不破掉九曲黃河陣,而是變成布陣之人,直接操控九曲黃河陣。如此一來,我們可以自由的出入九曲黃河陣,船里的寶藏全都落入我們手里不說,還能操作九曲黃河陣對付追過來的十二月。簡直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柳夕眼前一亮,贊道:“這個好,就這么辦。”
“所以我一直很猶豫,到底要不要破開九曲黃河陣,但是現在…我現在有了更好更安全的辦法。”
秋長生的目光垂了下來,落在腳下大烏龜的頭上,繼續說道:“我們完全可以不破掉九曲黃河陣,而是變成布陣之人,直接操控九曲黃河陣。如此一來,我們可以自由的出入九曲黃河陣,船里的寶藏全都落入我們手里不說,還能操作九曲黃河陣對付追過來的十二月。簡直一舉兩得,何樂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