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烏剌軍所騎多為韃靼馬,韃靼馬疾行速度約為一個時辰五六十里,先前探子所報的距離一百二十里。
“此刻我等已經花費了大半個時辰,再算上他們的速度,前方不遠應可碰上。
“你我兵分兩路,世子先帶三千人就地埋伏,等我去往前方山谷包抄他后方,爭取在此截擊成功!”
戚子煜迅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此處地形以及分頭行事的利弊,知道他分出三千人馬給他乃是因為自己首次出兵之故。
便也不多話,領命之后即率兵前往南面行進,迅速占據制高點埋伏下來。
藍鐘離隨后也率軍奔向陰山方向。
燕湳和邢爍帶來的消息并不能判斷進展,戚繚繚不停地提醒著自己要淡定,但前世里大殷遭受慘痛損失的畫面又一遍遍自她腦海里閃過,以至于整夜也沒有什么睡意。
內進里元帥的營署又何嘗停止過人穿梭?
整個晚上燕棠保持絕對清醒在處理事務,翻看軍報,商擬攻關戰略,但越是清醒,到后期就越有些心不在焉。
他倒是想保持淡定,不為其所擾,可畢竟是首戰,戰報一刻沒傳過來,他一刻都不會安心到哪里去。
只不過他向來擅于掩藏情緒,來時也設想過無數種狀況,因而倒也不至于浮于面上。
“報元帥!藍將軍與戚將軍快馬趕至陰山方向,北進五十里后兵分兩路夾擊了烏刺襲軍!
“一個時辰之前傳來捷報,烏剌軍首領率領殘部敗退至陰山腹地!藍將軍鳴金收兵,現已經在回營的路上!”
正在討論著烏剌與北真合作之可能時,探子忽然來報,聲音宏亮得驚破了一院子的安寂!
燕棠忍住心頭陡然生起的涌動,抬頭道:“傷亡呢?”
“就地清點了一番,目前粗估傷亡大約在五六百!但是戚將軍親手俘虜了敵軍一個小頭領!經證實,烏剌的確跟北真有了勾結!”
“太好了!”在場的吳國公大松了一口氣,擊掌道:“咱們正愁不知北地如何景況呢!”
陳國公也道:“子煜好樣的!”
靖寧侯微不可聞的吐了口氣,跟各位拱了拱手。
燕棠幾不可見地點頭,說道:“傳令!去著伙房即刻烹制飯食,給二位將軍和兄弟們加菜!”
說完他起身道:“時候不早,諸位也先回房歇息,事情不急在一時,一切等藍戚二位將軍回營再議。”
戚繚繚收到戚子煜獲勝歸來的消息時都忍不住跳了起來!
雖說早有將領知會她此戰不會有問題,但真正得到結果的時候還是讓人完全不能克制心情!
聞知他們距離營已不過三五十里,她隨即便交待程敏之留下值守,則后則率著戚子湛他們駕馬迎出了營去。
終于在晨光里將他們給迎到了。
戚子煜帶著兵走在藍將軍后方,戚繚繚策馬趕上前,只見他除去盔甲上落下幾片血污,手背上被劃破了些皮肉之外,倒是神采奕奕,便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興奮,趕上去道起喜來:“恭喜二位將軍旗開得勝!”
戚子煜咧嘴暢笑,跳下馬來。
正好燕棠及一干將領也已經迎出門來,相互之間的喜色已然溢于言表。
“此番出戰的是孟恩手下的猛將赫利,他帶領著至少兩千精騎,意圖趁著我大軍尚未趕到之時突襲關口。
“但看起來他本意并非想直接重創安家口,而是打算聲東擊西擄掠萬全營西部的糧倉。只不過由于我方反應迅速,才使他計劃半路夭折。
“看他逃躥的路線,仍是進入了陰山腹地,那么根據地形判斷,再加之俘將招將,烏剌與北真已經聯手勿庸置疑。
“北真經過這些年的休整,國力恢復了幾成,與烏剌對抗毫無活路,跟大殷更不敢說。
“烏剌會跟他聯手,應該只是想借助北真地境好全力對大殷幾處關口發起進攻而已。出兵主力應該還是烏剌。”
一行人皆入了帥帳之后,藍鐘離隨即稟報。
燕棠道:“余下有多少兵馬,都交去兀山營了嗎?”
“余下尚有四千余人馬,末將已照元帥吩咐留下了四千在兀山營,命他們做防守了。”
燕棠捏著筆桿琢磨了一會兒,說道:“大家都辛苦了。先用飯,然后傳令兵馬修整。”
首戰告捷,大營里氣氛也比在大同時活躍些了。
接下來上面的傳令就是原地休整,然后一面摸底烏剌,一面制訂下一步出兵計劃。
戰后總有傷亡,需要醫治以及登記下來陣亡人員的名單,以及重新組隊。
而且馬匹什么的也需要休息。
所以都需要時間。
這回也算是匆忙之中練了回手,各地調集來的兵馬都非京師大營的兵,相互之間還缺少默契。
尤其是將帥之間,有時候并非故意,但因為初次合作,總還需要磨合。
不過幾日幾夜或行軍或應戰下來,彼此心里多少有些底了。
營內開始布防,戚子煜程淮之他們這些部將們也因此有了閑暇。
下晌休息起來去城門看了看炮兵營的布署情況,然后又策馬去周邊轉了幾圈,回來后又進了帥帳,不知說些什么。
戚繚繚補覺起來也到了日光西斜。
簡單收拾過,見鈴蘭與紅纓她們在曬被子,就道:“醫房那邊肯定忙不過來,不如你們都去那邊幫幫手吧。”
鈴蘭回房拿了醫箱就過去了。
戚繚繚出門去找燕棠。
走出不遠就正好遇見穿著盔甲跟在吳國公身后大步行來的蕭珩,一臉專注地跟吳國公說著什么。
看到她時話頭停了一停,轉而又大步跟著吳國公邁過門檻接著道:“北真人因何會答應賀楚…”
沿途遇到的將士又全都恢復井然有序,時有運送糧草的車輛到來。
總而言之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看不出來任何疲色。
而且,忙得很。
燕棠晌午起床,先看了一遍昨夜擬定的幾個攻略,隨后又去議事廳說了會兒話。
正與丘陵交代著事情,扭頭見著戚繚繚挎著食盒到來,便連忙止住話頭,迎出來把食盒接在手里:“醒了?這么沉,怎么沒叫個人拿著?”
“都忙著呢,何必勞動他們。”戚繚繚甩了甩胳膊說。
燕棠看了眼她,牽著她進了屋。
丘陵頗有眼色地退出去把門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