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少閣主莫相期以青鳥回信。
青鳥帶回的書卷記載了安紅豆所有的疑問解答。
姿容絕世的風雪銀城主母從這些答案之中推斷出一種必然的可能,也是她最擔憂的可能。
柳十三落入異族之手!
有位說書先生從柳十三下山出谷時便一路暗中緊隨,直到洛河郡乘船方才暴露行跡。
柳十三失蹤那晚,剛巧那位來歷可疑的說書先生就寄居同家客棧。
柳十三在,說書先生在。
柳十三消失無蹤,說書先生無跡可尋。
天機閣順藤摸瓜查了那位說書先生來歷身份,發現卷宗庫內對那位先生竟毫無記載。
這不禁引人深思。
天機閣成立迄今數千年,世間人事無關死活無論大小或多或少均有記載。便是天南絕云嶺妖族與北海日不落墓園古老守墓部落也皆無例外,絕不會出現這般運作紕漏。
想起安紅豆信中所憂,莫相期便查閱近十年間天西鏡中緣異族入世的有關記錄,果然讓她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她可確認那位消失的說書先生必是異族無疑!
被臂腕粗的漆黑鎖鏈懸空掛著的冰冷鐵籠。
鐵籠外是潮濕陰暗的圓形壁。
下方流水與回音聲響縈繞耳畔。
頭頂上方約莫十米之距天光灑落的地方,容得下正常人體格大小的天窗處風雪不停地飄落,在這濕寒暗無天日的地方更顯透骨徹髓。
柳十三蘇醒之后便一直觀察四周,手腳皆縛鎖鏈的他灰頭土臉地遙望著那處天窗。
他記不清如何著了暗算。
可他知道自己身處在某座無人問津的古井之中,風雪銀城城內的井中。
“好冷啊。”
松靈韻面色蒼白的搓著小手,她整個人蜷縮在一起靠著鐵籠。空腹關了數日,對于沒有修為在身的小師妹來說無疑最為痛苦煎熬。
柳十三看著小師妹與盤膝默頌佛經身體卻也在顫抖的小和尚當愿,月牙墜中搗騰許多件衣物,也顧不得其他,盡數給師弟師妹披了上去。
忽然想起什么,柳十三摘下腰間師父江滿樓所贈冬暖夏涼的掛飾,遞到了小師妹松靈韻的手中,讓她雙手緊握著。
柳十三安慰說道:“師妹別擔心,我們走失,師父定然會有所察覺。說不定這會兒,燕翎衛已經鋪開天羅地網尋找我們的下落呢。”
玉墜在手后,暖流自掌心流淌全身,面色終于恢復些許血色的松靈韻依舊不忘伶牙俐齒說道:“到時候一定求師父收我為徒傳授本領,扒光他們的衣服丟到大雪中,看他們冷不冷…”
小師妹發泄著情緒,還不忘打了個噴嚏。
小和尚當愿睜開了眼,輕聲宣了聲佛號:“小僧有件事要托師兄代勞。”
柳十三看著小和尚當愿說道:“小禪師但說無妨。”
當愿從包袱中取出一份書信:“這是南山禪師親筆書信,若師兄有幸脫離此困,煩請轉交尊師城主大人。”
柳十三瞧了那書信一眼:“既是星云師叔親筆信,當由小禪師親手交予師父最為妥當。”
當愿小和尚合十說道:“師兄有修為在身,想來脫困不難。當愿自幼遁入佛門早已將這副軀體視若塵埃,不懼苦痛生死,只恐不能完成禪師囑托。”
柳十三沉默片刻。
小師妹松靈韻眨巴著眼睛看著二人。
小和尚當愿補充說道:“其實也無甚重要!當愿此行只為禪師給風雪銀城城主大人稍個信。”
柳十三訝異:“稍信?”
小和尚說道:“十年前禪師發宏愿,窮碧落黃泉為尋一人。十年里,當愿隨禪師走遍天下每一處角落,卻始終遍尋不得。”
柳十三點頭。
南山禪師李星云皈依佛門前那段石橋緣,他有幸耳聞些許。更曾鬧過江滿樓,聽過書生李星云許多故事。
他不曾見過那位書生,可卻從心底欽佩無比。他覺書生無愧三不負,更無愧三皈依。
只聽小和尚繼續說道:“不久前禪師做了一個決定,他欲西行求佛。”
柳十三詫異:“求佛?”
傳聞西方鏡中緣世界有座靈山乃釋家佛門祖庭,靈山之中更有諸多得道成圣的高僧廣施恩得渡世間苦難。
十年前劍閣洗劍會上,便有來自鏡中緣世界佛門靈山的行腳僧大展身手,最后被一種無上佛法破空帶走。那時,世間諸強便有所懷疑,那位曾在十年前小顯佛法的西方大能修為恐已然稱圣。
只是這諸多猜測并無從證實。畢竟天下四方,世間人對西方鏡中緣世界的神秘混雜比起北海日不落墓園還要知之甚少。
小和尚當愿再宣佛號:“當愿所稍之信,便是求佛二字。”
小師妹松靈韻涉世未深。
通俗些許來說就是三腳貓不入流。
她對江湖諸多流言傳聞極為好奇,一路上但凡遇到茶館客棧都會想方設法停留,聽那些兒個說書先生或者來往路過的江湖人士說道奇聞,譬如說世人皆知的天地神三榜。可真正牽扯到些許隱秘辛聞江湖事,她可就是正兒八經的門外妹子了。
有一點兒有趣的是,在別人說起真正江湖事時,她總是可以涵養極好的加以認同。譬如柳十三與小和尚當愿的談話,原本什么也沒有聽懂的松靈韻便老氣橫秋地點了點頭。
柳十三沉默了片刻。
南山禪師孤身入靈山,一路上自然艱難險阻困境重重,如若能早日脫身,定會告知師父。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既然如此,十三其實也有件事想囑托二位。”
當愿小和尚與松靈韻皆是難以理解的看著柳十三。
柳十三清了清嗓子打趣兒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十三栽在此處,也須得有人幫忙稍信不是?”
小和尚當愿倒是干脆:“師兄但說無妨。”
柳十三并無書信,他口頭說道:“這次下山出谷,事實上也是代替二師父傳話。近十年里,異族猖獗無人約束,這大好山河已遭滲透金玉其外不堪一擊。二師父遣我出山,一來對師父甚是思念,二來便是希望師父能以風雪銀城之名召集天下各強共同商討抵御異族之事,也好過各自為戰。”
小和尚當愿感嘆說道:“達則兼濟天下!提兵山主乃人間真豪杰。”
柳十三揮了揮手:“那個老不正經哪里算得上豪杰,我看我那位二師父只是想趁火打劫,趁著天下大亂大賺一筆橫財而苦無招牌罷了。”
只顧著享受掌心傳來溫暖感覺流淌全身的松靈韻撲哧笑了出來,她看著柳十三:“哪有這般形容自己恩師的?”
想起提兵山那位不良恩師,柳十三感慨萬千。
在昔年萬惡大少江滿樓的教育撫養之下,自己還能這般出類拔萃名列地玄,也忒不容易了!
“不說了。小師妹,說說你吧。”
“我?”
小和尚當愿也說道:“師妹此行風雪銀城所為何事?”
松靈韻眨巴著理所應當的眼眸說道:“我就是來拜師的啊?”
柳十三扶額。
一臉無奈。
想著將來若是真有這么一位師妹,日子可怎么過才好!
他絕望地抬頭望井。
雪花從井口飄落,微冷。
他感慨說道:“天,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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