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冷冷一笑,眉目間皆是不屑,她覺得云初走到現在多少僥幸,但她并不知道幸運也是實力的一種,老天傾力于有準備的人,才會給他們幸運的機會。
即便是在跟云柔斗嘴,可云初的心里已經在想著本次的題目,“假鳳虛凰”無非是在說她這次女扮男裝來參加斗香大會的事兒。
制作香料,首先是要考慮該香的用途、香型、品位等因素,再根據這些基本的要求選擇香料或藥材,按君、臣、佐、輔進行配伍。只有君、臣、佐、輔各適其位,才能使不同香料盡展其性。諸如衙香、信香、貢香、帷香以及療病之香,各有其理,亦各有其法,但基本都是按五運六氣、五行生克、天干地支的推演而確定君、臣、佐、輔的用料。
如今只確定了香型,就是熏香,沒有用途,更不講究品味,那邊只能貼切這個名字了,云初想要試圖想要將配伍打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制香可原本調香要麻煩很多,所以這時間也要耗費一些,第一步煉制香料,將香原料炒、焙,蒸、煮,使香料去除煙氣,且松脆,易研成粉末,為了節省時間,所以沐白流一開始并沒有打算比試這些,但眼下情勢所迫,再麻煩也要比試了,第二步就是簡單一些,只是將熬過的蜂蜜作為附著物,加入香氛中混合以便塑形。
這步驟說著簡單,可要制作起來只怕天黑之前才能比完吧,但見幾個人都興致滿滿,沒人想要放棄,只能繼續比下去了。
為了得到香魁,幾人都是傾盡全力的去制作香薰,就連蕭景的頭上也浸出了汗珠。
天色漸黑,比賽場上已經點上了蠟燭,將整個比賽場照的很亮,大家都知道,這些人自打早上進了比賽場,便沒有吃過一粒米,茶水倒是喝了些,整整一下午,他們就沒有抬頭跟任何人說過一句話,有些人等的已經不耐煩了,說是出了結果了麻煩朋友告知一聲。
云初這一次倒是率先完成,這些步驟其實她并不是很數列,所以表現的并不是很好,以至于成品香的賣相也不是很好看,她隨手選了個奩式爐,將制作好的香放入其中。
“好了?”蕭湘看著云初,微微一笑,隨后遞上自己的帕子。
云初笑著接過,“恩。”
熏香已經點燃,青煙裊裊,一聞再聞,蕭湘忽然笑了笑,“云初姑娘,有心了。”
“頭香:沉香,檀香,龍腦,麝香,中韻:香附子、白芷,豆蔻,尾香:桃蕊,茉莉,薄荷,梅花”
蕭湘的聲音方落,云初便微微施了一禮,“蕭姑娘說的一樣不錯。”
“頭香太短,尾香太過長,中韻又毫無奇特之處,你這香世人眼中并不是佳作。”蕭湘說的直白,隨后去看云初的眉眼。
“的確,我也覺得這并不是一品好香。”云初誠然的回答,目她的光是潭水一般的幽靜與清亮,讓人覺得她的心亦是一片鎮定與安然。即便被人說著不是好香的時候,她還是如此的淡定。
她不否認自己在調制熏香上面有多出奇,以前她隨手調制出的熏香,云慕揚笑說可以用來熏蚊子,絕對的好用,這對于調香之人來說,可不是什么好話。
今天的香,同樣也是平平無奇,但也未必,端看如何理解去了。
云初沒有錯過蕭湘話中的意思,“世人眼中這并不是佳作,我只想知道在蕭姑娘眼中,這品香如何?”
蕭湘覺得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云初的細心和靈氣是在場上所有人,包括蕭景都無法比的,“在我看來,它雖然不完美,但卻很好,在場其余三位的,皆無法比。”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只有云初清淺的笑著,回頭看了眼鐘夜辰。
蕭湘的一句話,就像是久違的春風吹開了冰封的湖面,一下子微波瀲滟起來。
“云初姑娘這香,首尾齊輝,彼此爭搶,這無疑是犯了制香的大忌,但假鳳虛凰,到底誰是鳳,誰是凰,顛顛倒倒,只怕很多人難以分得清吧,若是云柔妹妹不說,云初姑娘就是個俊俏的兒郎,同樣,如果不能夠體會的人來聞,頭香便是頭香,尾香便是尾香。”
云初微微一笑,她知道蕭湘是懂她的,“那蕭姑娘來聞呢?”
“首尾顛倒,尾香作頭香的話,可以入我蕭家的鋪子去賣了。”能夠進蕭家的鋪子去賣,那可是一種認可,而且還是短暫的半天的時間調出來的。
云初緩緩抬眸,看著身邊驚訝的目光,從從桌子上拿起另一塊香來,眾人皆以為這是廢料,卻被她放進了香爐之中,暗香浮動,沁人心脾,如入夢境一般。
風,悠悠的吹來,拾起衣袂,緩緩的飄著,云初淡淡的開口,“頭香也好,尾香也罷,沒人規定頭香就是頭香,尾香就只能做尾香,顛倒過來之后,也會有不同的感覺。”
“說的好,我也這樣覺得,這品香,我買了,明日之后,必然會出現在我們蕭家的鋪子里。”蕭湘笑著道。
沐白流看著二人,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所以,依著蕭湘妹妹的意思”
“單從命題上來看,云初姑娘的香是最好的。”
“其余的三個你問都沒聞?”沐白流看似在為其余三個人鳴不平的說道。
蕭湘擺擺手,“不必了,他們心中根本無法理解此香名,制香的過程我也看了,完全沒有聞的必要了。”
云柔沒想到蕭湘會如此偏袒云初,美目流轉,一抬頭卻像是浸滿了毒,越發顯得猙獰恐怖。
自己的香如何,云初心里有數,實在擔不起蕭湘如此之高的評價,她不能以技藝取勝,便在別的地方花了心思,用了些小聰明。
“香已經制完,對于香魁花落誰家,我就不陪著大家等了,我還有事,恕我先行一步。”云初心中一直擔心著云慕揚的病情,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他露面,難道情況真的很糟?
沐白流見她已經沖到了門口,便急著去拉,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好歹也把結果聽一聽啊,然而他的手還沒有碰到云初的袖子,云初就已經被另一人扯了過去,“真的是你?”
“是我,沒錯!”鐘夜辰遐邇一笑,已經將云初半摟在懷里。
“沐白流,我爹在哪兒?我要去見他!”爹爹讓她安心的比賽,她已經比完了,結果如何,并不重要,她不在乎,原本就是要給他看的,今天他卻沒有看到。
沐白流聽她提到云慕揚,眼神微微閃了一下,云初沒有錯過,“沐白流,我爹呢?你快帶我去見他啊!”
沐白流清了清嗓子,“中午的時候,云家已經來人把云叔接走了,我為了不影響你比賽,所以沒有告訴你。”
“怎么會?我爹昨天才生病的,晉城到這兒一天一夜也不可能趕到。”難道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這我也不知,中午的是時候是你娘云夫人親自帶人把他接走的,我沒辦法攔下。”沐白流知道云初很想要見云慕揚,但他真的沒有辦法攔下來。
“為什么要這樣,我不過是想要好好跟他說說話罷了!”云初所有的堅強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趴在鐘夜辰的懷里,游戲而失落。
“你那么想見的話,不如跟我回晉城?”鐘夜辰試探的問道。
云初卻搖搖頭,“我也沒有準備好。”
看著二人郎情妾意的說話,沐白流竟然一句也插不進去,二人都抱成這樣了,他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也太傻了吧?
“云初妹妹,你也別擔心,云叔沒什么大礙,就是昏迷了,我找郎中為他診治過的。”沐白流試圖找下自己的存在感。
“多謝了,告訴蕭家姑娘,我的香擔不起她的贊美,香魁還是從其余三位中選吧!”云家爹爹看不見,那她當不當香魁有什么意思。
“這看不行啊,云姑娘,這可不能讓!”胖掌柜挺著大肚子,如懷孕四月的婦人。
“云初妹妹,蕭湘的心意豈是誰能左右的,她覺得你的香好,那你的香定是好的,即便云叔今日看不見,但日后他也會聽到的,到時候還是會為你高興,這香魁,不能讓。”沐白流勸說道,只對于云初身邊的鐘夜辰,他還是存了三分敵意的。
同樣,鐘夜辰見他也是如此。
最后的結果當然是云初當選了香魁,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三大世家中有蕭、沐兩家的認可,當然蕭湘再次邀約云初來蕭家,仍舊被云初婉拒了,她不可能用云家的技藝去蕭家做事的。
云初因為不能夠見到云慕揚而有些郁郁寡歡,即便鐘夜辰說要帶著她出去轉轉,她也不肯,只是窩在屋子里面,沐白流派人來請了幾次,說是想要敘舊,卻都被云初給拒絕了。
“告訴你們家公子,云初跟他沒什么舊可敘的。”鐘夜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