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敬畏之心
無盡的規則和大道被辜雀完全吸收，四周又恢復了冰冷和黑暗的空寂，天地寂靜，萬物無聲。
黃沙漫卷，白骨枯朽，十三位禁忌強者站在極遠處，目光緩緩掃過四周。
他們的眼中依舊是震撼，他們心中充滿了疑惑。
韓秋并沒有覺得很意外，她覺得這一切理所應當，她不知道原因，但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藍月之前未曾見過辜雀突破至亙古之境的畫面，但她看到關于辜雀的震撼已然夠多，現在也是感嘆而已。
她似乎知道，這個人很難有人可以阻止他重新崛起。
因為她清楚辜雀為此付出了多少。
而藍魅生則是早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藍月給他說過“你不知道他曾經的偉大”這句話，他也一直記得，但并未真正相信。
如今他親眼見證了辜雀在禁忌之力的死亡威脅下突破，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如此可笑。
所謂的超級天才，是相對于世界和時代來說的，但有的人足以站在世界和時代之上。
韓秋是這樣的人，辜雀也必然是。
對于修為，對于武學，對于大道，對于生命、命運、靈魂的感悟，他們都已然悟得足夠深刻。
這需要的不單單是悟性、毅力、堅強、求知、不甘于平庸等各種品質，更需要獨特的人生成長經歷，無數次的拼殺，還有無數次獨特的靈魂狀態。
什么叫獨特的靈魂狀態？
比如面臨死亡，比如深陷絕望，比如遺憾的盡頭，比如黑暗中看到光明。
太多的東西并非語言可以表達，每個人的靈魂在面對同樣或不同樣的事情，都會有不一樣的感悟。
所以成功的人總是獨特的，而中庸的人很可能會很優秀，但不具備劃時代的意義。
辜雀站在原地，目光深邃無比，體內的力量產生了完全的質變，身體也隨之進化，一直保持完美的狀態。
他已然摸不清楚自己的戰力到底達到什么境界，因為完美的亙古之境和從前的亙古之境，是有本質的區別的。
仔細想想，從前在亙古之境，自己頂多也就是因果三境的戰力，達到天道之境之后，才勉強和祖境叫板。
現在，他估計自己單憑亙古之境的創造之道就能與祖境一戰，再加上枯榮之道和體內的完美世界，恐怕祖境巔峰也能一戰了。
除非遇到暗元這種級別的祖境，否則應該不會出現滑鐵盧。
但暗元這種級別的祖境是獨一無二的，這人早就該突破至禁忌之境，是強行打破了大道的桎梏節點，才導致反噬無法突破，他比普通的禁忌之境可強大多了。
路漫漫其修遠兮，要走的路還很遠，辜雀現在要做的就是平復自己的情緒，以更大的氣魄繼續朝前。
所以他看向過來，沉聲道：“前輩助我突破，在下感激不盡，你我并非深仇大恨，此事不妨就此結束吧。”
“剛才你沒能徹底將我滅掉，現在你已然殺不了我了。”
郭老臉色陰沉，看著辜雀寒聲道：“我不該太輕視你，我就該第一時間全力出手，你必然抵擋不了。”
辜雀點頭道：“不錯，你如果第一時間把我當成一個同等級的修者對待，全力出手，我是沒有機會活下來的。”
“但現在晚了，現在的我不再是剛剛的我的了。”
他說話的同時，身上涌出一道道混沌之光，又夾雜著灰色的本源之力，席卷在天地之間。
這一股氣勢，竟然直接堪比祖境了。
四周眾人臉色一變，一人忍不住驚呼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剛剛明明最多次元之境的戰力，現在卻直接到了祖境，跨過了足足三個境界！”
郭老也死死盯著辜雀，眼中充滿了疑惑。
辜雀輕輕一笑，道：“你們會知道的，就在不遠的將來。”
說完話，他緩緩轉身看去，那是漫天的黃沙與枯骨。
他嘆聲道：“之前那些殘留的戰船和這里的黃沙枯骨，已然說明了曾經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在這里發生，這些都是我們的祖先，他們或許是抵御了永恒文明的入侵，戰死在了這里。”
“黃沙是他們的鮮血與肉體，我們是修者不是強盜，奪寶可以理解，但對先祖，要有敬畏之心。”
“我區區六百余歲都能忍住寶物的誘惑，給先祖留下一份清靜，你們貴為各大文明頭目，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實力也達到了這片天地的頂端，又有什么可以貪圖的呢？”
他沒有回頭，但此刻，藍月卻覺得他的背影是如此高大偉岸。
藍魅生看著辜雀，心臟猛跳，一時之間，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但又無法用語言形容。
“說得好！”
禁忌強者之中，一個年輕的面孔大聲道：“這句話說到老子心坎里去了。”
“永恒文明我從來沒聽過，但那些戰船顯然不是我們的文明，這里或許真的是一場抵抗入侵的戰斗，這些或許真的是我們的祖先，我們的先輩戰士。”
“若是為了莫須有的貪婪，去攪擾他們的尸骨，那可真是豬狗不如。”
“之前老子腦袋堵住了沒考慮清楚，現在想來真是慚愧，還不如你這個小輩想得透徹。”
此話一出，四周眾人也全部嗟嘆了起來。
“是啊，進入這里，心中就好像一直有個聲音再催促著貪婪的膨脹。”
“一大年紀了，想不到也差點做了蠢事。”
“基本的原則還是要有的，就讓這些先輩安息吧。”
辜雀抬頭朝前看去，大聲道：“諸位前輩！這是巢皇秘境，九五至尊的道場，不會這么簡單的。”
“天衍強者都去了哪里？諸位圣雄又去了哪里？”
“其實這才是我們真正該在意的東西。”
郭老沉聲道：“你是說，天衍和圣雄們還在前方？”
辜雀瞇眼，眼中透著神光，凝聲道：“一定在前方，前方一定有我們想象不到的景象！”
他豁然回頭，大聲道：“諸位前輩，可愿與我一同前往，去看看這巢皇秘境真正的奧秘所在，豈不比這所謂的寶物更加有意義？”
“好！”
郭老一步跨出，咧嘴道：“你小子這么年輕能與老子過招不死，而且還突破了，老子就給你這個面子。”
“走，我們都去看看！”
一行人極速朝前而去，一人還大吼道：“小兄弟，趕緊跟上來別磨蹭。”
他們的確服氣了，任何人都尊重強者，辜雀的表現讓他們刮目相看。
而辜雀則是回頭朝藍魅生看來，淡淡道：“回去吧，下邊的路你不能再走了，因為我們都不能預測下邊的情況了。”
藍魅生臉色頓時漲紅一片，死死盯著辜雀，咬牙道：“你憑什么要我走！”
辜雀道：“你的路不在這里。”
他說話的同事，右手一揮，一艘古船已然出現在空中。
長約十丈的古船通體漆黑，散發著幽暗的光芒。
辜雀緩緩道：“我以創造之道為你架船一艘，足以護你穿過空寂，回到有時間空間的地方。去吧。”
“我不走！你沒有資格管”
話還沒說完，辜雀右手已然伸出，一股無匹的力量將藍魅生強行拘入古船之中，接著古船直接開動。
辜雀冷笑道：“你還沒到和我談條件的時候，你也沒到走這條路的時候，滾回去吧，回去做你的太子。”
“你可以不服，但你只能忍受或者去改變，直到你足以與我一戰為止，這就是世界。”
古船漸漸遠去，藍月忍不住道：“這樣會不會對他太殘忍了？”
辜雀道：“沒有什么殘忍不殘忍的，這點侮辱都承受不起，那說明他也只是一塊朽木而已。他若不是朽木，面對我的侮辱，他會得到成長。”
說完話，辜雀拉起她的手，緩緩道：“走吧，他不是孩子，不需要誰來關心，否則他永遠也長不大。”
藍月噗呲一笑，瞇眼道：“說得你好像很大似的。”
辜雀點頭道：“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媚君她們。”
“為什么問媚”
話還沒說完，藍月就反應了過來，臉色瞬間緋紅一片，重重在辜雀腰上掐了一把，咬牙道：“你要死啊你！”
辜雀大笑出聲，拉起她的手，再一把抓住韓秋，大聲道：“我們走！”
而古船之上，藍魅生怒吼良久，終于泄氣癱坐在甲板上，看著四周無垠的空寂，一時之間憤恨羞恥涌上心頭。
同樣的年齡，他感覺他一無是處，什么都比不過無名，甚至連神女都成了無名的女人。
他沒有不服，但當被對方強行送走，甚至還需要對方保護，這實在是奇恥大辱。
剛才辜雀那高傲的表情和不屑的語氣在他腦子不斷回蕩，他終于體會到了被輕視的痛苦。
一個男人可以失敗，但絕不能被輕視。
“滾回去吧！回去做你的太子。”
這句話實在是刺進了他的心窩，如之前太初劍圣的話一模一樣，讓他羞憤欲死。
看著四周的黑暗，他知道一旦自己離開了古船的屏障，就會被立刻化作灰煙，因為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能在沒有空間的枯寂之中存在。
他痛苦，但他卻沒有發現，他已然不把自己和葉如烈等人比較了，而是在和辜雀比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