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 萬事俱備 唯待殺戮
九千萬根鐵棍，全部插在南方大荒原上，起伏如浪，直刺蒼天，像是在宣告著自己詭秘的威嚴。
而萬里之外木獸嘶吼，腳步聲驚天動地，億萬大軍正急速而來。
最后的決戰時刻來臨，神魔大陸所有神階以上的強者全部聚集在了這南方大荒原上。
殷將是他們其中的代表，他朝辜雀走來，抱拳而下，沉聲道：“元帥，你曾說過，最后一戰，規則已然變得不重要，因為就算我們破壞規則，懲罰也沒有了意義。所以，我懇請元帥下令，讓我等神階以上高手，向西而行，將金海、木海大軍全部滅殺。”
他大聲道：“就算是不朽怪罪下來，我等自刎而死便是，為了神魔大陸，區區一死何妨？”
四周眾人也不禁朝前猛然跨出幾步，大吼道：“為了神魔大陸，我等甘愿赴死。”
辜雀搖了搖頭，他忙活了這么多天，并不是為了要他們去死的。
重要的是，或許是因為消息泄露，他已經感受到有一股目光正盯著神魔大陸，那是五海不朽的目光。
恐怕自己命令剛出，就會有強者降臨。
對于自己這種有前科的人，他們監視嚴格一點倒是很正常，只是又是哪位朋友，泄露了消息呢？
辜雀輕輕一嘆，他心中已然失望至極，只希望這人不要走出那最后一步錯棋，否則自己也袒護不了他了。
想到這里，他朝前看去，搖頭道：“天眼窺視，此法已不可取，你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就安靜的看著我辜雀來收拾好這一場注定慘敗的棋局吧！”
他說著話，走到殷將面前，沉聲道：“通天陣法，最頂尖的通天陣法，我要八千個，明日這個時候，必須全部做出來。”
殷將變色道：“可是法器？”
辜雀道：“天下八州，懸空三島，所有的法器我都集中起來了，八千個通天陣法足矣。但是記住，我要的是最極致的通天陣法，并不是簡單的。”
殷將點頭道：“通天陣法畢竟是屬于低級陣法，等級還不到神階，這個任務倒是不難，只是元帥，這對大戰真的有幫助嗎？”
辜雀輕笑道：“做好你該做的就行了，八千個通天陣法，刻成羅盤，到時候我會派人來取，也就是明天這個時候。”
“好，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殷將抱了抱拳，對著四周眾人大吼道：“走！”
一批人浩浩蕩蕩離開，耶梨看了一下四周，皺眉道：“你到底有什么辦法，我都想不出來。”
辜雀一笑，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起來，道：“很簡單啊，你一招把他們全滅了不就好了？”
耶梨臉色一變，隨即低頭道：“你在說什么？”
辜雀伸手去拉她的手，耶梨卻下意識躲開，而辜雀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
耶梨氣得胸口起伏，大聲道：“有什么好笑的！”
“沒什么，你很可愛。”
辜雀搖了搖頭，朝羅鯉看去，笑道：“小蘿莉，你知不知道我的用意呢？”
羅鯉眼中像是有光，道：“師傅你發音很怪哎，不過我當然知道啦，我的父親...就是這么死的。”
說到最后，她神色又黯淡了起來。
小孩子的悲傷喜樂都來的很快，辜雀并不在意，只是看向天空。
蒼天多變，只希望這一次不要在關鍵時候掉鏈子啊！
這一戰，決定著太多東西了。
他的臉色的確并不樂觀，或許是肩上的壓力實在太大，只是還好，一只小手終究還是捏了過來，冰涼而又細膩。
第二日，人族聯軍指揮部外，七千多名玉虛宮弟子已然聚集，溯雪正看著他們，似乎在說著什么。
辜雀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看著這些身穿藏青色道袍的弟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為了追求心中的緣法，出家為道，參悟自然。
“貧道見過元帥。”
眾人齊聲呼出，他們對辜雀當然尊敬，不單單是因為元帥的身份，還因他是溯雪的夫君。
辜雀點了點頭，道：“道可道，非常道也。你們各自修道這么多年，當知這個道理，如今烽煙繚亂，故道為百姓眾生之安康，為殺敵以求和平之策方。事情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現在有沒有想要離開的，如果有，便自行離開吧。”
殘風吹拂，四下眾人沉默，有幾人默默走開，辜雀未曾阻攔，其他人也未曾阻攔。
因為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勇氣去面對死亡。
但無論如何，終究只走了那么幾個人而已。
他看著剩下的人，緩緩道：“你們既然選擇留下，則說明你們選擇了死亡，現在我來安排一下你們的任務。”
眾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而溯雪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她雖然事先知道這些人的后果，但事到臨頭，難免心有悲傷。
辜雀道：“《紫虛道經》之中有一套法術名為心神引雷，以自身道韻，勾連天地，引動上天雷霆。這是上一次五海和神魔大陸大戰之時，玉虛宮一位隕落的前輩天師所創，其威力之大，可謂獨領《紫虛道經》，這也是其中僅有的幾個殺伐之術。”
“只是陰陽互補，大道平衡，威力之大，則內傷腑臟，輕則滅道，重則身殞。萬年前玉虛宮無數先輩，正是因此而死，卻也留下了赫赫威名，為玉虛宮贏得了無數贊譽。”
他輕輕道：“這一萬多年來，各代弟子皆有所祭，想必你們也是對其心有敬佩。或許是因果輪回，萬年之后的今日，輪到你們了。”
“只是，萬年前是浩然赴死，卻不能制勝，而今日你們則是勝利的關鍵。”
辜雀看著散亂的云空，道：“我已經把所有該做的事都為你們做好了，你們只需要使出心神引雷之術，便可蓄滿雷池，滅殺五海敵軍。”
玉虛宮眾弟子并未興奮，也并未悲傷，而是齊齊鞠躬，慨然道：“無量天尊。”
辜雀道：“心神引雷之術并不高級，反而很簡單，只要是凝神之后的弟子都可以使用，只是威力不同而已。但我已然為你們準備了通天陣法，它會把你們的召喚之力放大到極致，以達到我們最終想要的威力。”
“陣法就在殷將那里，溯雪會帶著你們去領，一個人一個，然后我們趕往南方大荒原，面對一切敵人。”
“無量天尊。”
眾人齊齊一嘆，直接朝殷將那邊而去。
一時之間，排成長龍，所有的人對聚集了過來，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此時此刻，誰都知道，他們要去死。
去為了這片大陸而死。
辜雀深深一嘆，鞠躬而下。
于是所有人都鞠躬而下。
七千多人排隊領陣，足足排了一天，才把所有的羅盤全部領完。
月明星稀，寒風呼嘯，荒原寂寥，七千多人穩穩落在大地之上。
辜雀將他們平均分配在各處，并指導了他們如何開啟陣法，于是一切都結束了。
辜雀在期待，期待著敵軍的到來。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這一場大戰，他有十足的把握。
他已經看到了人族勝利的希望。
只是，他的心卻平靜無比。
或許，他知道，死亡還遠遠未曾停止。
他忽然看向北方，北方，有自己安排的人在。
此刻的他，應該也快行動了。
而北方到底是誰在等待呢？
在那烏江河岸，望著滔滔不絕的怒水，碧水仙子終于忍不住問道：“你跑到這邊來好幾天了，到底是要干什么？”
尹老頭搖頭道：“辜雀小子葫蘆里賣什么藥，我怎么會知道，我只知道他要我把烏江鎮住，引河水南流，淹沒南方大荒原。”
碧水仙子變色道：“呸，那小子糊涂了？金屬族和木獸豈能怕水？相反，怕水的是人族聯軍吧？”
尹老頭攤了攤手，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他前幾天讓天眼虎把南方神木還給我時，就已經安排了這個任務，我老了，猜不透這些年輕人在想什么了，只好照做咯。”
他抬起頭來，看著天空圓月高懸，已至中央，然后大吼道：“可以開始了！”
他說著話，右手一揮，院長樓頓時憑空而出，瞬間化作百丈之高。
不夠，遠遠不夠。
尹老頭竭盡全力，將院長樓猛然放進烏江正中央，無盡的規則澎湃而出，上下綿延千里，把整個河流全部斬斷！
作為大陸排名第二的烏江，最寬處達到千里，其水流幾乎難以想象，前方被神物阻斷之后，頓時溢滿而出，朝兩側洶涌而去。
而就在此時，北方忽然亮起一道霞光，只見通心道蓮浮浮沉沉，不知何時，溯雪已然站在了北岸，將所有怒水擋了回去。
兩方神物規則鎖住大地，于是那滔滔怒水，便直接朝著南方而去。
那是一股恐怖的逆流，無數億方的水淹沒著一切，繞過了火山縫隙，終于蔓延至萬里大峽谷。
它速度雖然并不夠快，但恰好，能在金海到來的時候，與之裝上。
辜雀盤坐在南方大荒原之上，看著北方滔滔涌來的怒水，眼中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光芒。
殺戮的時刻，終于來臨，這一戰，必將永載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