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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故地重游

  左掌擊下,龍云子當即殞命,內傷靈竅,留得全尸。

  龍云子臨死之前有沒有后悔,南風不知道,這個也沒有任何意義,任何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后果,便是龍云子后悔,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在擊殺龍云子之后,南風右手反揮,盤旋自半空的火羽朱雀由實化虛,消失不見。

  此時場中還有七個玉清道人是活著的,但只有凌云子一人沒有被廢掉修為,當年在玉清宗被錯罰面壁,凌云子曾經為他求過情,在長安劫獄營救呂平川,凌云子也曾經網開一面放他離開,快意恩仇的前提是恩怨分明,有仇的報仇,有恩的就得報恩。

  南風沒有再看凌云子和煙霄煙平等人,徑直走向刑臺,收起了靈氣屏障。

  元安寧四年之前初遇南風便不曾斷過聯系,之后又自東海孤島上與南風朝夕相處了兩年,自忖已經熟知南風脾性,時至今日方才發現,自己并不真正了解他。

  “我是不是沖動了?”南風笑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元安寧語帶顫音,南風動手之時,她一直在觀戰,南風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里,一個真正沖動的人,是不可能在混戰之時對圍攻自己的對手區別對待的。

  南風笑了笑,伸手抱起了她,“走吧,找人為你治傷。”

  元安寧沒有推辭拒絕,被南風抱起之后,伸出右臂,攬住了他的脖子。

  “你在發抖。”南風轉身行走。

  元安寧沒有答話。

  南風并未立刻施出身法,而是步行向南,此時若是施出身法,會被眾人視為心虛忐忑,急于離開,但他并不心虛。

  行走之時元安寧一直沒有說話,之所以不說,不是不想說,而是始終無法自巨大的震撼之下穩定心神,八十多位紫氣真人殞命在此,玉清宗千百年的基業毀于一旦。

  自哪里來,還往哪里去,接近人群之后,南風停了下來,歪頭看向先前喝問‘什么人’的那幾個兵卒。

  那幾個兵卒見他止步,嚇的肝膽俱裂,驚惶后退,跌撞踉蹌。

  “還想知道我是誰嗎?”南風沖那幾個兵卒眨了眨眼。

  那些兵卒唯恐南風痛下殺手,哪敢接話,面無人色,狼狽后退。

  南風言罷,施出身法,向南掠去。

  元安寧有傷在身,需要醫治,眼下諸葛嬋娟和胖子遠在西南蠻荒,指望不上,只能往鳳鳴山求助王叔。

  但他并未立刻趕赴鳳鳴山,而是偏向東南,來到了先前與元安寧約定的破廟。

  這處破廟留有一些用物,最主要的是破廟西側還有一處殘破的茅房。

  體貼的前提是細心,雖然元安寧并不急于解手,但是在南風指了茅房位置給她時,還是好生感動,這是一個實在的男人,與這樣的男人相處,輕松,自在。

  先前留在廟里的書信還在,南風拿了出來,“這事兒是我疏忽了,我沒想到你的行蹤會這么快暴露。”

  “疏忽的是我,”元安寧搖了搖頭,“我不應該先去潁川,我應該直接趕去玉璧,我先往潁川去,表明我關心胞弟多于關心你。”

  “哈哈哈哈。”南風笑。

  見南風發笑,元安寧面露疑惑,但她只是歪頭看著南風,并沒有說話。

  “你想問什么?”南風問道。

  “借法乾坤會對你造成怎樣的傷害?”元安寧問道,先前玉清眾人大呼小叫,她不可能聽不到,但是那老道并沒有詳說施展借法乾坤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南風搖了搖頭,“你想問的不是這個,龍云子是不是跟你說過什么?”

  元安寧點了點頭,“正德先前有沒有與你在一起?”

  聽元安寧這般說,南風就知道龍云子與元安寧說起過兩個時辰的時限,便搖頭說道,“沒有,我是自己去的,不過我離開玉璧之后去了一趟潁川,殺掉了那兩個奸細方才趕了過來。”

  “兩個時辰,如何來得及?”元安寧如釋重負。

  “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不過你放心,我將八爺留在了將軍府,真有什么事情,可以載了他們逃命。”南風出言說道。

  “你想的好生周全。”元安寧如釋重負。

  南風擺了擺手,轉身進屋,“我拿點水給你喝。”

  元安寧也想跟進來,南風見狀急忙阻止,“你別進來,屋里有不少蜈蚣和蝎子。”

  元安寧是聰明人,出言問道,“她來過?”

  南風知道元安寧口中的她指的是誰,點了點頭,“她哪會心甘情愿嫁給李朝宗,都是李朝宗的陰謀,甚么成親,就是為了引我過去。”

  南風拿了水壇出來,將扣在上面的陶碗取下,倒了清水出來,自己先喝了兩口,轉而將陶碗遞給元安寧。

  元安寧接過喝了,還碗回去,“你施展借法乾坤會折損多少壽數?”

  “你耳朵倒是好使。”南風笑道,洪霄子先前曾經說過借法乾坤自折陽壽,這話也被元安寧聽了去。

  元安寧不接話,等他說。

  “也沒多少。”南風隨口說道,這話肯定敷衍不過去,說這話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趁機思慮,要不要與元安寧說實話,畢竟借法乾坤這種法術不是誰都知道內情,想隱瞞也能瞞住。

  元安寧仍不接話,只是看他。

  “十二年。”南風說了真話。

  元安寧聞言愕然瞠目,神情悲切,內疚萬分。

  南風知道說了真話元安寧一定會內疚,也知道元安寧內疚的同時也會感動,這也是他說真話的原因,而今諸葛嬋娟已經有松口的征兆,元安寧的態度若是能再有所松動,齊人之福就有指望了。

  元安寧想忍住不哭,卻沒忍住,“我若直接前往玉璧,便不會泄露行蹤,明知你以身涉險,我本應盡快趕去長安,萬不該繞路潁川,不曾相助幫襯于你,反倒連累你折了壽數。”

  “這事兒真不怪你,當時情況不明,”南風出言寬慰,“再說了,我是去見諸葛嬋娟,你能讓我去,已經很大度了。”

  元安寧沒接他話茬,而是出言問道,“可有補救之法?”

  “沒有,”南風故作輕松,“你想吧,玉清宗那么多紫氣真人,一個時辰不過全給殺了,這么厲害的法術,付出的代價肯定很大。”

  元安寧心中憂苦,便不接話。

  南風又道,“好了,好了,別想這些了,我已經晉身太玄,又有天書在手,早晚都是要飛升的,折點兒壽命沒啥大礙。”

  這話也就是說給元安寧聽聽,真相自然不是這樣,要想飛升,就得放棄諸葛嬋娟。若不飛升,壽命就會折損十二年,又是一個死結。

  元安寧自然知道南風是在安慰她,感動,內疚,后悔,苦悶,五味陳雜,百感交集。

  南風為元安寧所做的這些自然是發乎真心,但小心思也不是一點兒沒有,要是能趁機緩和諸葛嬋娟和元安寧的關系,那就更好了,但問題是他既想讓元安寧領情讓步,又不想讓元安寧內疚難過,這就不好辦了。

  想了片刻,沒有頭緒,只能作罷,“走吧,去鳳鳴山,找王叔給你治傷。”

  元安寧情緒低落,唏噓沮喪,不曾回應。

  南風也不等她同意,上前抱住了她,提氣縱身,凌空向南。

  元安寧不說話,南風又道,“不用擔心靈氣修為,龜甲天書的龜裂脈絡可以延出外門功夫,雖是外門功夫,卻能夠在無形之中提升靈氣,丹田經絡也可逐漸修復。”

  元安寧搖了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些,玉清宗不比尋常門派,那可是修真玄門,你毀了玉清根基,怕是仙家神靈會怪罪于你。”

  “照你這么說,我豈不是應該很害怕才對。”南風不以為然。

  見他這般,元安寧無奈搖頭,心情越發沉重,情緒更加低落。

  南風最見不得女人愁眉苦臉,便設法緩和氣氛,他眼下正抱著元安寧,正是揩油的大好良機。

  元安寧也知道南風此舉不是發乎情性,只是為了暖她心神,感動之下越發內疚,亦無心抗拒制止。

  摸過幾把,不見元安寧反抗,南風也就停手了,此時他的確沒有心情想那男女之事。

  土遁是不能帶人的,好在南風此時已經晉身太玄,便是凌空飛渡速度也快,午時不過便到得江南地界。

  途中遇到鎮子,下去接手進食,飯后偏往東南,直奔鳳鳴山去。

  王叔的生意還是那般紅火,山腳下停了大量車馬,南風是老主顧了,門房也認得他,這里人來人往,消息靈通,不久之前他和胖子自長安大戰以李朝宗為首的西魏武人一事已經傳到這里,那門房見他帶了病人過來,立刻大開方便之門,親自引著南風和元安寧往山上去。

  門房不但認識南風,還認得元安寧,眼見元安寧又被南風抱了過來,免不得暗生感慨,英雄的女人真不好當,隔三差五就受傷,還是重傷。

  兩年不見,王叔還是那般模樣,通曉歧黃之術的人往往也精通養生之術。

  王叔也知道南風不久之前在長安做過什么事情,他不怕南風大戰連連,就怕南風默默無聞,他在南風身上下了大注,押了重寶,南風越是威名遠播,他獲益得利也就越大。

  眼見南風帶了元安寧過來,也不多說,立刻請入內室,診察傷勢。

  “如何?”南風關切詢問。

  “不很棘手。”王叔是老江湖了,知道怎么說話,要說很難治,那是在自毀招牌,要說很好治,又怕南風不領情。

  南風聞言長出了一口粗氣,女人最重容貌,若是不能復原,元安寧怕是會郁悶終生。

  “你呼吸急促,氣血翻涌,是何緣故?”王叔是明眼人。

  “年輕人火力旺。”南風笑道。

  王叔自然知道他沒說真話,卻也不做深究,見南風滿身血污,便詢問緣由,南風的回答令王叔倒吸了一口涼氣,“當真?”

  南風點了點頭,“人就交給你了,我先出去辦點事。”

  “你要去哪里?”元安寧問道。

  “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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