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當的一聲巨響。
他身上這具真元重鎧上很多地方已經微微變形,一些貼合極為緊密的鎧甲已經翹了起來,有些地方則凹陷下去,最為關鍵的是,這具真元重鎧流轉的光華已經消失,這便意味著他體內的真元即便不斷流淌出來,也無法在這件重鎧的符文之中流轉,無法存積。
這件真元重鎧,便成了壓死他的墓碑。
林意感知得出這名北魏將領的狀況。
他面無表情的再次掄起手中的重鎧,朝著這具真元重鎧的頭部狠狠的砸了下去。
很多人的耳膜似乎已經被震出了問題,這次都甚至沒有聽到預想之中的那種巨響,只是他們的心臟猛烈的一跳,劇烈的收縮著,迸發出更多的寒意。
林意像扔一根木棍一樣,將手中的重鎧扔在這具真元重鎧的邊上,然后從這具跪在地上的真元重鎧身旁走過。
真元重鎧里的這名北魏將領下意識的掙了一下。
然而只是這一掙,他的眼球便通紅,然后碎了。
噗的一聲,他把胸腔之中的鮮血都噴了出來。
鮮血嗤嗤的從他的面甲縫隙之中噴射出來。
他往上剛剛抬起的頭便垂了下去,然后不再動作。
他就此死去。
誰都看得出他就這樣死了。
一側不遠處的北魏營區里一片死寂,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
一些已經上馬的輕騎軍都徹底的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流汗,但所有人又覺得很冷。
很多人回頭過去看那名面色異常蒼白的老將,他們都覺得這名老將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態度異常的正確。
鐘離城南墻上所有的軍士都呆呆的看著從那具真元重鎧身側走過的林意。
他們安靜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接著便爆發出如雷般的歡呼聲和吶喊聲。
這聲音太響。
但其實之前林意揮動重鎧錘擊真元重鎧的聲音已經十分響亮,響亮的便是那名已經準備殺入城墻的樂相府神念境劍師都感受到驚心動魄的力量感,他都停了下來。
當這樣如雷般的歡呼聲和吶喊聲響起之時,他便停了下來,仔細考慮起來。
神念境的修行者自然不會在送死的范疇之內,就連他身周的那四名承天境劍師都因為劍陣的關系,是樂相府寶貴的財產。
他雖然可以去殺人,但是他受傷不輕,除了耗費更多真元之外,他受的傷自然會更重。
對面城外傳來的一切聲音,都可以讓他感知到南朝那人來得太快。
那畢竟有一支不弱的北魏軍隊存在,連那支軍隊都無法阻擋那名修行者的快速入城,那那人必定能夠對他造成威脅。
一名修行者修為越高,狀態越差,便一定會成為對方優先獵殺的目標。
“放箭!”
這名樂相府的神念境劍師心中尚有猶豫,南門外北魏營區里那名老將卻是已經下了軍令。
他看不出林意的修為。
但一名承天境的修行者,絕對沒有林意這么可怕,更何況林意的身后還有兩輛馬車。
隨著他的軍令,一支只有在有神念境修行者到來時才會發出的警箭破空上天,發出凄厲的嘯鳴之后炸開。
樂相府的神念境劍師抬首。
在這支箭炸開亮起火光之前,他便已經轉身。
他和其余四名樂相府的劍師迅速的離開。
北墻上幾乎所有的南朝軍士都在流汗,都有劫后余生的爽感。
齊珠璣緊抿著嘴唇緩緩轉身,他望向南邊。
此時南邊城墻上的人也很想知道這名以驚人的速度殺穿敵陣的年輕修行者是誰,他們也知道北邊城墻上的人更想知道這邊的戰況。
“來者何人?”
有人鼓足力氣大叫出聲。
林意抬起頭來,這時他臉上才有了些表情變化。
他沒有猶豫,大喝道:“鐵策軍林意來援!”
“又是鐵策軍?”
城墻上很多人都愣了愣。
那片營區里的北魏軍士也是同樣的想法。
南邊的城門在轟鳴聲中打開,迎接著林意和兩輛馬車的到來。
來者是鐵策軍林意的消息,也在城中以極快的速度傳遞。
最終當這個名字落在齊珠璣的耳中時,齊珠璣愣了愣,然后他莫名其妙的笑了出來。
他的笑容里滿是感慨和苦澀。
“你能想到竟然正好是他嗎?”他轉頭過去問蕭素心。
蕭素心也艱難的笑了笑,道:“想過,但沒想到真的這么巧。”
齊珠璣搖了搖頭,他收斂了笑意,慢慢的輕聲道:“這樣算不算已經欠了他一條命了。”
蕭素心看著他,說道:“還需要這樣算嗎?”
“我們的人來了沒有?”
在城門打開,見到內里的幾名南朝軍士的第一時間,林意便馬上問道。
“來了些修行者。”
一名低階將領馬上說了幾句。
“齊珠璣?”
林意聽著這名將領的回報,有些驚喜,但也有些意外,“薛九他們還沒有到?”
這名低階將領知道不多,聽著這句話只是身體不自覺一震,他不知道鐵策軍到底有多少人來,然而這一批批的人到來,無論是之前的齊珠璣,還是現在的林意,都是趕得如此著急。
鐘離城是危卵之地,并非有什么特別大的好處等著人來拿,光是對方趕得如此著急,這便已經讓他們心中尊敬到了極點。
“有沒有好的醫師。”
林意接著問道。
“醫師?”一名將領此時趕到林意面前,聽著林意這句話頓時有些緊張,“我是酈文昭,我負責守南面這城墻。”
林意看著這名沒有多余廢話的將領,馬上解釋道:“我們馬車里有一名神念境修行者傷勢太重,有足夠好的醫師最好,沒有足夠好的醫師,足夠好的靈藥亦可。”
“神念境修行者?”
酈文昭頓時大吃一驚,他看向林意身后的那兩輛馬車,光是看著白月露和容意的疲憊和虛弱姿態,他便可以想象出之前林意等人已經經歷過何等樣的戰斗。
“醫師有,但是能夠解決神念境修行者的傷勢的,卻是不可能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林意,凝重道,“藥物在庫內有些積存,我差人先全部取來。”
“我們去北邊。”
林意問了幾句北邊的戰況,他轉頭看了一眼城墻外那片北魏營區,聲音微冷道:“這邊這些人先不用管他,如果我們能夠撐得到晚上,哪怕我們鐵策軍接下來的人不來,晚上我們也出城把他們全部干掉。”
酈文昭的命令下達得很快,在林意隨著兩輛馬車穿過城中,距離北墻還有近半的距離時,十余輕騎已經將城中庫房內可供修行者使用的藥物全部取了過來。
鐘離城庫房之中糧草充足,尋常軍士所用的傷藥自然也是不少,但能夠給修行者使用的各種靈藥,加起來也不過兩個布囊。
酈文昭提了兩個布囊到了馬車前,當容意掀開馬車簾子的剎那,他看清馬車之中的人時,酈文昭這名之前在作戰之中也是悍勇無雙的將領頓時面色慘白,他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顫聲道:“大人,怎么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