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境況容不得他多想,而且他知道即便再多花時間去想,也未必能找出一定搶得先機的辦法。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有一件事始終是亙古不變的真理,那便是唯快不破。
“請!”
薛撣塵的眉頭松開,他漸漸肅然,一柄清亮的微藍色小劍從他的袖中悄然滑出,落于他的右手,然后他對林意頷首為禮。
有清風纏繞在微藍色的小劍上。
小劍分外的輕薄,而且表面有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流暢之感,這種劍作為飛劍,一定很快。
林意目光警惕,并未搶先出手。
然而薛撣塵的身影在原地驟然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了他的身前,一劍刺向他的眉心。
林意雙目之前寒意凜冽,明明只是一柄小劍,卻似乎挾帶著一個寒冬而來。
嗤的一聲,林意右手劍帶著一種狠辣的氣息筆直而迅疾的刺出,未刺向那柄小劍,卻是直接刺向薛撣塵的胸腹。
他的劍比對方的劍長出許多,即便對方的劍隨時可能脫手飛出,但是兩人已經近身,在這樣的距離之中,他依舊有信心先對對方造成傷害。
只是他所想的沒有發生。
在他的這一劍刺出時,薛撣塵已經飄然而退。
他的收勢毫無障礙,身上仿佛有一對隱形的翅膀,只是輕輕一拂,他的身體便如風中的羽毛般輕靈的往后飄出,然后再進!
他持著劍再進,一劍刺向林意左肋。
林意想也不想,左手劍朝著他當頭斬下。
空氣里兩道劍光驟然出現,又驟然消失,依舊沒有相遇。
薛撣塵在林意這一劍到來之前,已經又飄然而退。
林意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
看似簡單的進退,卻蘊含著對方近乎完美的真元控制和對于時間的把握。
當對方的劍來臨之時,他若無法及時做出反應,那對方的劍便真的會落在他身上,但當他出劍的剎那,對方便已經收勢。
所以若是他無法逼迫對方改變這樣的戰法,以對方的實力,恐怕一直可以這樣游斗下去。
雖然他并不怕對方消磨真元,因為他體內本身就沒有真元的存在,只是一味的被動,卻并非是他喜歡的戰法。
在這剎那時光里,薛撣塵已經再進。
小劍化為流光,刺向他的脖頸。
林意揮劍,薛撣塵再退。
似是和之前的兩劍一模一樣,然而林意感知的重點,卻是從這柄小劍轉移到了薛撣塵的身上。
他感知到在進退之間,薛撣塵不只是腳下有真元涌起,他的身體兩肋處的經絡也在微微震蕩,那些從他的經絡中飛散出來的真元,便真的如同形成了無形的輕靈翅膀。
這樣的感知,讓他想到了某種可能,然后他便決定嘗試這種可能。
空氣里再次響起很輕的一聲嗤響,仿佛是一層紙被刺破一樣,薛撣塵已經再進。
薛撣塵每一劍都很專注,因為他這樣的戰法并非全無意義,只要林意出現一絲的疏忽,他便或許可以直接致勝。
然而就在他的小劍破空聲響起的剎那,他的身前嗡的一聲震鳴,仿佛一口沉重的大鐘被人舉起,然后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一股強烈的震動從林意的腳下涌起,濺起的煙塵朝著四周噴涌而出。
這種變化來自林意的雙腳頓地,一種可怕的肉身力量帶著令他心悸的氣息從林意的體內同時涌起。
這樣的感知讓薛撣塵知道下一剎那,這樣的力量將會讓林意迸發可怕的速度,朝著自己掠來。
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再退。
真元依舊有序的在他體內流轉,他的身影依舊輕盈而迅捷。
在他看來,沒有真元的完美控制,林意即便在一瞬間的爆發力上遠超于他,但依舊跟不上他的速度,他依舊可以完美的讓林意的反擊落空。
然而也就是在他心中剛剛閃現出這樣的念頭的同時,林意腳底再次發出一聲悶響。
林意的雙足已經狠狠的將地面踏得無比堅實,他腳底此時已經離開地面,只是和地面依舊無比接近,一種從他血脈之中迸發出來的力量,在此時卻沖擊在他腳底的地面上。
空間太過狹小,所以這種力量的沖擊,在他腳下便像是爆炸。
薛撣塵的雙瞳劇烈的收縮。
這是他所完全沒有想象到的變化。
修行者的戰斗原本只差分毫便可決定生死,更何況此時林意迸發出來的速度,何止比他想象中的快了一分?
林意身影狂暴的涌起,場間如同掀起一場颶風。
颶風里一道狂暴的劍光,瞬間落向他的身前。
薛撣塵口中涌起苦意,他沒有別的選擇,握劍迎上這道劍光。
當的一聲震響。
薛撣塵渾身一震,往后連退數丈。
林意劍光再襲向他身前。
他揮劍再擋,再往后飄飛。
當第二次兩劍相交的震響聲在場間響起,他的虎口處有鮮血飛起,持劍的手臂不受控制的頹然垂下,微藍色小劍已經脫手飛出。
璞明感慨的看著這樣的畫面,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林意再進,一道陰冷的刀意落向薛撣塵的身體時,薛撣塵便已停住,不再動作。
林意的劍在薛撣塵的身上一觸即收。
鋒銳的劍鋒在薛撣塵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細細的裂口。
勝負已分。
王平央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林意留在地上的那一雙腳印上。
那一雙腳印并不完整,堅實的泥地被氣勁炸得四分五裂,只是那些依舊如煙氣裊裊的浮塵之中,隱然可見一些鮮艷的紅色微粒。
“有這樣的劍丸之術嗎?”他忍不住對著身側的馬車說道。
馬車里白月露卻已經確定,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葛丹生,丹汞道法。”
這些人里面,最為吃驚的是容意。
因為他最為了解林意,他知道在林意進入劍閣之前,根本就不會這樣的手段。
“我敗了。”薛撣塵朝著林意微微躬身行禮。
勝負自然清晰,原本不需刻意再說。
只是這場戰斗從一開始便是要給許多修行宗門看的戲,此時不遠處的街巷里,應該也有許多人看到了這一站,所以該有的環節便不能省略。
“應該也就最多十余日的時間,會有另外一人代表寒山寺來挑戰你,因為這人特殊,所以你們兩人的這場戰斗,恐怕是我南朝建朝以來,最為轟動和會引起很多修行者來看的一場戰斗。”璞明看著林意,說道。
“難道是倪云珊?”齊珠璣聽著這句話,驟然想到了某個可能,忍不住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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