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鐘響起。
南天院天監六年的新生陸續出現在松林學堂。
“林意?”
“林意竟然來上課了?”
一片驚呼聲響起。
這些學生看到林意竟然和齊珠璣、蕭素心一起走來,三人行。
“林意你真是奇才,別人只有學業優秀,修為進境神速才大出風頭,你卻是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用在他們面前,就能引起轟動。”齊珠璣忍不住搖頭,在一旁輕聲的調侃。
“林意,這些時日你去了哪里,怎么連一堂課都不來?”謝隨春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和幾名好友直接迎到了林意面前。
“我巡狩割時在后山遇到了倪師姐的猿王,結果有了誤會,我以為它是山林野獸,交手之下被打傷,休養了好多天。”林意滿臉微笑,他和這些人并不熟,而且他覺得謝隨春為人肯定有問題,所以面不改色的撒了個謊。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中在暗笑,心想若是那猿王正好在附近,萬一聽到了他的這番話,會不會在心中罵他。
不過此時他已經將倪師姐的那一對手鐲分別戴在了左右手,他一夜修煉下來,氣力又有所增長,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雙手極其的沉重,而且現在他雙手都不敢過分靠近,這一對手鐲戴在手上萬一靠在一起,他便要用吃奶的力氣才能分開。
而若是像昨夜那樣兩個手鐲直接取下來,嚴絲合縫的吸附在一起,以他現在的力量,都根本分不開。
倒是蕭素心幫他想了些方法,在手鐲外裹了木塊,這樣即便平時不小心吸在一起,中間有木塊相隔,也能利用東西撬開。
現在他走路的姿勢都顯得有些怪異,很吃力的模樣,倒的確像受了不輕的傷。
“被倪師姐的猿王打傷?”
在此之前,他們都猜測了不少林意為何不來上課的原因,但是現在林意這一說,他們卻都是愣住。
“那可真是…”謝隨春搖了搖頭,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內里的課堂里,卻真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那些笑出聲來的人倒不是和林意有仇,而是真覺得好笑。
這是什么運氣,巡山也會被倪師姐的猿王打傷。
沒有人覺得林意說謊,因為在任何人看來,就算是扯謊也不會牽扯到倪云珊的頭上。
“現在傷勢如何?”
謝隨春想笑又覺得不能笑,憋得苦,憋了許久才終于憋出來一句,關心林意傷勢。
“行走和靜坐修行無礙,打拳不行。”林意想了想,索性道:“所以今日特意來見吳教習,想求些傷藥。”
“希望吳教習能允,先落座吧。”謝隨春引著林意進入課堂。
林意走路的姿勢的確古怪,想到他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倪師姐那通人性的猿王打傷而到現在一堂課都未上的南天院學生,許多人便又忍不住發笑。
“你才是林狐貍,謊話張口就來。”齊珠璣在林意身旁落座,不露聲色的說了一句。
林意假裝未曾聽到。
“除了女人緣之外,看來你的人緣不算好。”齊珠璣的聲音又輕輕的傳入他的耳廓,“方才進來時,我仔細注意了每個人的神色,發現同情你的連半數都沒有,而眼中略有關切的,也只得五六個。”
“看來我人緣是不算好。”林意反唇相譏,“要不明日我這一對手鐲借你用,你裝一下受傷,我看看你的人緣如何?”
“我才不要,我怕這戴久了變成長臂猿。”齊珠璣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走路的姿態,現在便真的很像長臂猿。說不定就是倪師姐發現這個不妙,才特意送你。”
他昨天也試過這兩個手鐲的分量,他的確很擔心這兩個手鐲常年戴在手上,雙手都會被拉長。
“我又不一直垂著。”
林意面容一僵,他倒是也被說得有些擔心起來。
“我看書未必有你這個書癡多,但也看過許多書,我看到有本筆記上說,我們南朝最南的一些山林里有一些蠻夷部落,其中一個叫做長耳人,就是從幼時開始,就在耳朵上懸掛重物,以至于耳朵越掛越長,可以齊腰。”齊珠璣看到林意面孔發僵,頓時心中快意,“林意你將來或許臂長過膝,一副異相。”
林意被說得發毛,雙手不敢在下面垂著,抬手放在桌上。
齊珠璣和林意斗嘴許久,終于第一次占到了便宜,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倒真是可以時刻練力。”
林意雙手放在一起,雙手手腕每一次分開都是要傾盡全力,尤其他這樣坐在課堂里,更是不容易發力。
他只是雙手分合數次,雙臂就已經酸脹無力,尤其雙手手腕更是劇痛。
但他現在恢復能力驚人,也只不過數十個呼吸的時間,他手臂中就如有暖意涌過,酸脹的感覺消除,他便又能分合數次。
也就是片刻,酸脹的感覺不只是充斥雙臂,一直連到了后背血肉,甚至到尾椎。
等到他休息之時,體內那股暖意一直從尾椎骨處涌起,通達到他雙手。
“這樣長久的練下去,便應該是很多拳經上的將渾身的血肉連成一塊的說法。”
他心中一動,想到了很多拳經上的講解。
很多武者的力量也很驚人,就像是將渾身的血肉擰成了一根筋肉,發力時像弓弦一樣彈出,究其原理,便是這些武者將身體每一塊血肉的發力感覺揣摩到了極致,感覺清楚了每一次發力時,那些血肉的變化。
他現在氣血遠比一般武者壯大,就由這練力來看,恐怕根本不需要仔細去感悟,只要憑借這恢復時那種暖意流動的感覺,恐怕就能自然清楚不同的動作,牽扯到的是哪些血肉的發力。
“吳教習來了。”
也就在此時,突然之間有數人輕聲說了句,接著整個課堂驟然變得寂靜無聲。
林意朝著門外看去,只見吳姑織的身影剛剛從松林中穿出。
“快刀斬亂麻,我直接去問。以免她上課開口,到時不好插嘴。”林意沒有猶豫,和齊珠璣、蕭素心輕聲說了一句,便不顧周圍這些同窗的目光,直接站立起來,出門迎向吳姑織。
“吳教習。”
林意對著吳姑織躬身行禮。
即便只是這種垂著雙手行禮,他的動作也顯得有些僵硬,時刻便需要用力,以免雙手被驟然吸附到一起。
“看來你這些時日倒是另有奇遇,連倪云珊的一對紅龍銀鯊星辰鋼手鐲都到了你手中。”吳姑織頷首為禮,這名女教習面色平和的直接輕聲回應了一句。
林意頓時怔住。
他的這對手鐲藏匿在衣袖之中,而且有布包裹,現在這名情緒似乎永遠都不會有絲毫波動的女教習竟然瞬間就斷定,感知力簡直無法想象。
“我在后山遭遇了猿王,和猿王有交手,然后倪師姐便送了我這一對手鐲用來修行。”林意知道對這名女教習不必隱瞞,便簡單解釋幾句。
“你現在能用這對手鐲輔助修行,進境驚人。”吳姑織點了點頭,也沒有多余的話語,“以你這進境,的確不必來聽我授這些課,今日來見我,是為何事?”
“我聽聞南天院即將北遷,南天院匯聚我朝神髓,許多東西自然不可能隨之北遷。我修為尚弱,身處險境恐怕無法自保,便想著能在離開之前,盡可能從南天院帶些東西走。”林意知道自己現在對她而言簡直是如真正的小孩子,所以他索性豁了出去,一絲都沒有遮掩的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