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紅既已找突破口,自無心再跟羅堯應付,敷衍了幾句,就把筆記本一合道:“羅廠長,謝謝你提供的資料,我們今天就先聊到這里吧,再見!…”,說完就興匆匆地轉身離開了。
羅堯有些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才想起應該問一下這位“劉記者”段昱的事跡何時可以見報,劉國紅卻已經跑遠了。
劉國紅回去以后立刻對這家香港國慧投資有限公司進行了調查,這一查問題就出來了,香港國慧投資有限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叫李慧嫻,是一名年過五旬的老太太,再一查李慧嫻和段昱的關系,居然是母子!
這下逮著大魚了!劉國紅興奮地..一拍大腿跳了起來,馬上將這一情況向省紀委書記彭東林做了匯報,彭東林聽了匯報后也十分高興,指示劉國紅繼續深挖,一查到底!
再說自打段昱被抓以后,江子強自然是急得不得了,不過他也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是那么簡單的,以他現在的級別摻合進去也是白搭,他能做的就是按照段昱之前對他的交代,想辦法把黃貴仁這頭老狐貍的尾巴給揪出來。
江子強知道僅靠自己單打獨斗肯定不行,就把謝志堅之前的一幫老部下全給找出來了,謝志堅這幫老部下都是老公安了,破案個個都是好手,卻全被黃貴仁排擠得去坐冷板凳了,早就憋了一肚子氣,而江子強姿態也放得很低,左一個“老領導”,右一個“老前輩”地叫著,很快就讓這幫老公安群情激昂地拍著胸脯答應跟他一起查黃貴仁的底。
老將出馬,一個頂三,有這幫老公安出馬,很快就把鄰縣的黑.社會格局摸清了,而當他們越了解其中的內幕就越感到吃驚,因為鄰縣的黑.社會幾乎和香港五六十年代時期的情況非常相似,說是警匪一家一點不過分,黑惡勢力每個月向警察交納保護費,警察為黑惡勢力充當保護傘,這已經不是個別現象,而是存在于整個鄰縣公安口,形成了一個畸形的系統。
事實上黃貴仁正是看了香港電影《雷洛傳》后才產生了這樣的“靈感”,他知道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貪腐,肯定會引起下屬的不滿,會有人舉報他,只有想辦法把整個鄰縣公安系統都拉下水,雨露均沾,讓所有的下屬都成為他的共犯,這樣就沒有人敢舉報他了。
還別說黃貴仁這一套還真有效,讓他在鄰縣公安系統樹立了非常高的“威望”,培養了一大批“忠心耿耿”的手下,即便有些有正義感的警察也會完全被排除在系統之外,成為不受歡迎的“另類”。
同時這樣做也為黃貴仁創造了很好的“政績”,鄰縣的破案率在全省縣級城市里一直名列前茅,因為整個鄰縣黑惡勢力都在黃貴仁的控制之下,地盤由他劃分,利益由他分配,就算有哪個不開眼的外來流竄犯在鄰縣犯了案,因為整個黑惡勢力都成了黃貴仁的“耳目”,要破案自然是輕而易舉了,實在有什么疑難案件破不了,黃貴仁發句話,各黑惡勢力自然會推出“頂罪羊”出來主動認罪。
在黃貴仁的多年經營下,鄰縣公安系統和鄰縣的黑惡勢力已經緊密地勾結在了一起,成為鐵板一塊,誰要查黃貴仁,就等于和整個鄰縣公安系統和鄰縣的黑惡勢力作對,勢必引起強烈反彈,你很難抓住黃貴仁貪腐的第一手證據,因為有這么多人愿意為他“打掩護”,所以這么多年來不是沒有人舉報過黃貴仁,但黃貴仁始終穩如泰山,不降反升,反而是那些舉報他的人都倒了霉,不是成了“失蹤人口”,就是被打擊報復得“家破人亡”。
而且黃貴仁有一點做得很“聰明”,這也是他從《雷洛傳》中獲得的“靈感”,就是他自己從不碰“黑錢”,而是扶持起了一個系統外的“代言人”,所有的事都由這個“代言人”出面,所有的“黑金”分配也全都這個“代言人”負責,這樣即便有事,他也可以推得干干凈凈。
黃貴仁扶持的這個“代言人”叫劉德貴,這是一個外表憨厚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中年人,對誰都笑咪咪的,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連接整個鄰縣公安系統和黑惡勢力的關鍵人物呢?
劉德貴還有一個身份,就是一家火鍋城的老板,如果你去查他,你會發現他的一切生意都是合法的,這也是黃貴仁對他的要求,絕對不許碰任何違法的生意,只負責中間搭線、管賬。
劉德貴和黃貴仁沒有任何的親戚關系,兩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小學的時候是同學,而那所小學早已解散了,再也沒有人能查出劉德貴和黃貴仁有任何的關系,黃貴仁之所以如此信任劉德貴,是因為在小學的時候兩人一起偷了學校老師的一輛自行車去賣了,后來這件事敗露了,兩人都要被開除,最后是劉德貴一個人把事情扛下來了,被學校開除了,從此輟學在家成為一個地道的農民,而黃貴仁卻得以繼續上學,考上了公安專科學校,吃上了公家飯,端上鐵飯碗。
正是這件事讓黃貴仁覺得劉德貴講義氣,后來黃貴仁發達了想扶持一個代理人的時候,他第一個就想到了劉德貴,而劉德貴確實也對黃貴仁很忠心,他幫黃貴仁管了這么多年的黑賬,從沒有出過一點差錯,他覺得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黃貴仁給予他的,是他生命中的“貴人”,所以他常對黃貴仁說,我哪怕就是死,也不會出賣你的。
江子強他們查到這里就查不下去了,因為要掌握黃貴仁貪腐的第一手證據,除非這個劉德貴肯站出來指證黃貴仁,或者把他手中的黑金賬本交出來,但是這個劉德貴不僅對黃貴仁十分忠心,而且為人也十分謹慎小心,根本不跟陌生人接觸,要想從他那里拿到黃貴仁的貪腐證據簡直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