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中年夫婦中的男人連忙用力扯了自己的女人,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玉溪,恭敬地遞了一根過去,陪著笑臉道:“警官,我老婆不會說話,您別跟她一般見識,這起案子就麻煩警官您多費心了…”。
那辦案警察接過香煙,用力在桌子上頓了頓,叼在嘴上,那男人馬上識趣地幫他點上火,他吐了一個煙圈,這才拖長音調道:“我實話跟你說吧,人呢,我們已經鎖定了,逃到粵州那邊去了,具體地址我們也摸清楚了,可是你們也應該清楚,我們派出所辦案經費很緊張啊,這去粵州又這么遠,這來來去去的費用可不小啊…”那辦案警察一邊漫不經心地吐著煙圈,一邊用手指輕輕地搓了搓,做了個數錢的手勢。
那男人的嘴巴就張大了,有些氣憤又有些為難地道:“警官,現在是我們家兒子無緣無故地被別人用刀捅傷了,怎么還要我們家拿錢出來啊,這是哪門子道理呢!而且我們家確實沒錢啊,兒子住院的錢還是親戚朋友東拼西湊才湊出來的呢!…”。
那辦案警察臉色就不好看了,把手中的煙頭對地上用力一扔,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你少在這里跟我哭窮,這錢又不是我要,我們每天要辦這么多案子,要都要我們貼辦案經費我們喝西北方去啊!既然你們不愿意出錢就回去等消息吧,等捅傷你兒子的人回來我們自然就會去抓人了!…”。
那對中年夫婦悲憤地對視了一眼,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那辦案警察苦苦哀求道:“警官,求求你了,我們就這么一個兒子,可不能就這么被人白捅了,你們不能讓兇手就這么逍遙法外啊!你要是不答應我們,我們就跪在這里不走了!…”。
那辦案警察卻毫不為所動,撇撇嘴道:“少跟我來這一套,你們愛跪不跪,你們要是能把地上跪出金子來我算你們狠,不出辦案經費要我們跨省抓人是不可能,這是我們這里的規矩,你們就是把地上跪出花來,我不能壞了我們這里的規矩!算了,你們愛跪就繼續跪吧,我喝口水還得出去辦案子呢…”說著就拿起桌上的茶杯準備起身去倒茶。
這時站在門口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段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大步走了進去,指著那辦案警察怒斥道:“你剛才那是一名人民警察應該說的話嗎?!你對得起頭上的警徽嗎?!抓捕罪犯,懲治犯罪是每一個人民警察義不容辭的責任,要被害人家屬來出辦案經費,這是誰定的規矩?是哪來的如此荒唐的規矩?!…”。
那辦案民警嚇了一跳,是誰說話口氣這么大啊?!一看是個不認識的年輕人,臉色就黑了,心說你tm誰啊,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跑我們派出所撒野來了,信不信我立馬把你烤起來!不過他眼尖,一眼看到了跟在段昱身后的朱業民和陳永和,他雖然不認識段昱,但卻是認識朱業民和陳永和的,心里就咯噔一下,連朱業民和陳永和這兩個副鎮長都跟在后面,難道眼前這個口氣大得嚇人比自己還年輕的年輕人還真是什么領導不成?
不過吃驚歸吃驚,那辦案民警卻并不怎么慌亂,公安系統是獨立的,就算眼前這個年輕人是鎮長也管不到他,他們所長杜小刀可是很護犢子的,就朝朱業民和陳永和點了點頭,皮笑肉不笑地道:“喲,這不是朱鎮長和陳鎮長,你們二位怎么有空來我們派出所指導工作啊?…”說著又斜視了段昱一眼,拖長音調道:“這位是哪位領導?…”。
朱業民連忙指著段昱介紹道:“劉警官,這位是段鎮長…”,那劉警官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心里越發有底了,陰陽怪氣地道:“原來是段鎮長啊,您是領導,高高在上,自然不知道我們基層干警的難處,至于這規矩是誰定的,你還是去問我們杜所吧,我只是個小蘿卜頭,啥都不知道…”。
這時從門口突然沖進來一個人,指著那劉警官就怒罵起來,“劉明強,你tm是不是灌貓尿了,滿嘴跑馬!趕緊給我去粵州抓人去,抓不到人別回來!再有下次,仔細我脫了你這身皮!…”。
來人正是杜小刀,他在樓下聽到有吵鬧聲,就下來看怎么回事,他是遠遠地見過段昱的,一看段昱這架勢就知道來者不善了,雖然他并不怕段昱,但他也曾聽縣局的同事說過段昱一些事,知道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如果被段昱抓住自己的把柄,多少有些麻煩,所以趕緊先發制人,堵住段昱的嘴。
那劉警官從沒有見杜小刀對自己發這么大的火,一下子愣住了,這時杜小刀背對著段昱朝他使了一個眼色,他立刻會意,連忙道:“我這就去,這就去!…”說完就灰溜溜地走了。
把劉明強打發走了,杜小刀又趕緊上前把那對中年夫婦服了起來,假惺惺地道:“同志,快起來,你們放心,像這種傷人的案子,我們肯定是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的,我已經安排人去抓人了,你們回去等好消息吧…”。
那對中年夫婦連忙千恩萬謝道:“謝謝杜所長,謝杜所長!…”,杜小刀高姿態地揮揮手道:“不用謝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嘛…”,三言兩語又把這對中年夫婦也打發走了。
杜小刀這才轉過頭來,朝段昱熱情地招呼道:“您就是段鎮長吧,哎呀,段鎮長到我們派出所指導工作咋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呢,樓上請,樓上請,到我辦公室喝杯茶先…”。
段昱一直在一旁冷眼看著杜小刀做戲,對這個派出所長又多了幾分認識,他當然不會被杜小刀剛才的表現所迷惑,反倒是對這個派出所長越發地警惕,這個家伙不是一般的滑頭,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嘴堵住了,讓自己無法借題發揮,看來要對付他還真不是不容易呢。